汽车在弯弯曲曲的便道上行驶。这里已没有了油路,走了不远,汽车进入了草田区。田间的胡杨树黄得像一垛一垛金色的梦。汽车不多。我摇下车门,清凉的风一下子灌满了车内。女子很内行地按响了放音机,轻柔的音乐立刻弥漫了车内。
“阿拉塔尔口岸是隶属于安喀拉拉县的一个副县级建制的开发区。”
女子像导游讲解一般地向我介绍起来。“我们要去的阿克塔木是阿拉塔尔开发区下设的一个哈萨克族自治乡。这片草田就属阿克塔木管,是阿克塔木乡的牧草基地。”
草田里的草是一种蓬蓬勃勃的样子。我觉得是些我从没有见过的既属草本又属木本的特殊植物,一块接一块,长得齐刷刷地一般地高。
汽车像一匹自由的马儿无声地轻行。我把着方向盘体会着一种惬意的感觉。女子自然轻松地坐在旁边介绍着风光胜景,我一边驾驶一边用眼睛的余光欣赏着她秀柔的长发和紫罗兰的肩头。
女子的脸在车内光线中看起来更显出了一种诗意的美感,上挑的眼尾让我觉着有一种游移着的情意。我偷看着她的白生生的让人心动的耳垂以及扎动着的眼睫毛和亮晶晶的鼻影。她的衣领间的那如同是紫罗兰一般的淡淡的香味和那从可爱的红唇中吐出的缕缕淡淡的清芳一起随同着她的动听的有点沙哑的嗓音从我的肩头处飘上来。我把余光落在了女子的胸上。这是我最初判断她是少妇的唯一根据。我肯定那一定是一双世间最美丽的秀乳。此刻,那块美丽的秀乳之上的那方紫罗兰衣布正轻柔地抖颤着。
“阿克塔木乡是一个边境线上的乡。”
女子用她那悦耳的沙哑嗓音继续叙述。“因而现在也成了一个旅游小区。哈萨克牧民们在那里创造了一片自由的牧歌乐土。现在的中国和H国是友好关系,牧民们放牧有时也会误入了国境线的那边,但是那边的边防兵很友善,出现了那种情况也仅是帮着把羊赶到国境线这边了之。”
“这我可是头一次听说。”我说。我在猜测女子的年龄。
汽车驶出了草田区,前面出现了一片草原。女子转过脸去看草原。
“这种地方让人想唱歌。”女子若有所思地说。
“那你就唱一支。”我笑着说。
女子没有动,思绪像是飘向了很远。
我咳嗽着清了一下嗓子。“我想。”
我试探地说。“我想你现在肯定还是一只鸟儿在枝头叫喳喳。”
“什么?”
女子转回了身。“噢,明白了。你是想知道我现在结没结婚。”
我笑了笑,作不可置否状。
女子轻笑了。“你是一条狡猾的公狐狸。”
她说,“这没什么需要保密的,可以告诉你。小女子我今年二十有七,结了一次婚,没离,过不下去了,便出来打天下。行了吧?”
女子说罢,眨巴眨巴眼睛朝我看。
这使我心里升起了一团疑雾,但是我马上装作蒙不过来的神情笑起来。
她也噗嗤地一声笑起来。
正在这时,一辆白色的小丰田客货车追上了我们。小丰田并没有超过我们而去,而是在追过我们的时候将车身半超过我们即与我们保持着相同的速度把我们往路外挤。这使我不得不放慢了车速。我不知道这是从哪里杀出来个程咬金,便在忙乱中朝那小丰田看。我看到了那个光头和络腮胡子两个大汉。真是他们俩,正都坐在车斗里,一边车帮上一个地各持一罐易拉灌饮料粗野地大笑。这使我立刻想起了在安喀拉拉马掌铁市场里与他们遭遇时的情景和在来安喀拉拉时与他们同车的情况。
特么的,我怎么老碰上这两个下流坯!我心中自语着紧张地打着方向盘,女子也是一副惊恐的表情。随车而来的土雾从车窗里冲进来。我赶紧摇上车窗。但是,小丰田也放慢了速度。我只得急刹车又一个后倒。我的车完全退进了土雾里。我心里想着如果这帮家伙真要找事该怎么办。就在这时,那个小丰田却一个急跳快速跑走了。这使我气极败坏,我朝小丰田看,那两个下流坯正在车里朝我们大笑呢,一边笑还一边向我们一下一下地举手中的易拉罐。
“我c你们妈!”
我在车内大骂,惹得女子一阵笑。
我也笑了。
我们重又前进。
“这俩家伙,我这是第三次碰到他们了,好象成心和我作对。”
我说道。
女子笑了笑,“这叫不是怨家不聚头。”
她说。
小丰田走远了,我恢复了情绪。路上没了土,车如同是在草原上走着了。草原一片美丽,各色的花儿在盛开。羊群、牛群、马群散布四处,有几个骑马的哈萨克牧人在走动,像几个小黑点。远处可看见几顶毡房,阳光照着,白得发亮。女子也兴奋起来。
“这真是个歌儿般的地方!”
我由衷地赞叹。
女子笑起来。“这比歌儿可美多了。”
又走了六七分钟,我远远看到了一片白房子,毡房也多了起来。白房子东面,集着一片名色的马,有不少的人在那里走动。我想那大概就是阿克塔木了。我加快了车速,在快接近了那片建筑的时候,我们走不动了。不知为什么,前面塞车了,一链子车停着不动,我只好把车停住。我们跟着的车正是那辆小丰田,车上没有人。女子把头伸出车外。
“不知出了什么事?”
我自言自语。
女子看了一会儿把头收了回来。“像是在检查。”
她说,“以前这里可从没出现过这种情况。”
也是一副自言自语的样子。
我们只能等。真是在查车。不久,前面的车一辆一辆慢慢往前开。终于剩下了三几辆车,那两个大汉与一个司机模样的中年男人从前面走回来上了车。两个家伙上车的一刹那还回头看了我们一眼,接着车便开向检查点。有四个警察站在道口。查得很细,驾驶室,车斗里,一个警察还翻看了两个大汉坐着的车斗里的一个不知是装着什么的包装化纤袋。那两个家伙在老老实实地接受检查。看着警察仔细检查的样子,我想起了哈布.扎比拉讲的月支王墓被盗案,我想这样的检查必是那桩事。
“他们查什么,连袋子里也翻。”
女子自忖地问道。
“谁知道,也许是什么要紧的东西被盗了。”
我装作什么也不知道地说。
小丰田被查完,那个光头拍了一下驾驶室顶,车便开走了。
我把车开到了警察站着的地方,摇下了车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