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呢?”
听罢小李子的简要叙述,我痴痴呆呆地自言自语。“怎么会有小小的失误呢,这么重大的一个案子?”
小李子接住了我的话。“我们恰是在对待你的问题上犯了错误。”
他说,“你在整个案件中扣上了最重要的一环。”
“什么,在对待我的问题上?我在案件中扣上了最重要的一环?”
我着急起来。
“实际上你介入了将文物从阿拉塔尔口岸运往阿克塔木的全过程。请看一段我们的图像资料。”
小李子说着把脸转向了会议室的正面墙上。“小王,请放一下第一部分涉案人员资料。”
他对那小女警察道。
那个小女警察打开了放在会议桌顶头的幻灯机。那个幻灯机显然是在我进来之前就早已放好在那儿了,因为光线暗,我进来时没有注意到。我盯着已被强光照亮的那块白色的墙看。
小女警察打上了第一幅画面,是我的照片,半身,从衣服上看,是半个多月前的什么时候偷拍的。
我的心像是被什么捏紧了。
“在你家被撬的那天晚上。”
小李子对着墙上的画面介绍道。“我们曾作出判断,认为你可能是将被案件涉及的一个目标,因而把你列进了侦破档案。可是,第二天,从对你到阿拉塔尔的行动的分析中,我们又排除了你是案中人的可能。因而,当你开着车与一个女子通过设在阿克塔木乡政府南面的检查卡点时没有作认真检查就放你们过去了。可是恰恰就是在这一点上出了问题。”
幻灯上放出了第二幅照片。是紫罗兰少妇的。照片上的她美丽地微笑着,穿着一身那天我在古城上看到的她的那身白衣裙。我的脖颈间开始流汗。
“实际上。”
小李子接着解说道。“月支王墓藏文物就是这个女子带上坐着你的车逃过了检查卡点的检查到了乡政府,由你送到了A团伙2号犯罪嫌疑人的手中。你想起了那个小红皮箱了吧?”
“这么说她是A团伙中的一个了?”
我后怕起来,这样颤颤地问。
“不。”
小李子斩定截铁地否定了我的问话。“她叫陆丽梅,原是鄂博图农村的一个回乡青年。她上初中时品学兼优,但由于中考时临场发挥不好而落榜回家务农。她有一个哥哥,是个残疾人,她的父母为了给她的这个哥哥找到对象,便以换亲的形式把她嫁给了同乡的一个品行不好的青年。这种婚姻的结果可想而知,她离家出走来到了阿拉塔尔当了一名招聘导游,在古城接待事务中品行良好。她和你一样不是A团伙的成员。A团伙利用了这一便利,用表面上看起来随便实际上是处心积虑的办法,说是要将一件普通的东西托她带给熟人,让她带着墓藏文物去往阿克塔木,使她蒙在鼓里替A团伙过了关键的一关。在阿克塔木,她被B团伙劫持后绳勒致死。”
我觉得一阵晕眩。
“A团伙难道不会考虑到,把他们的核心的东西托给这么一个不知底细的人在中途万一出现了意外怎么办?不是还有B团伙也在追夺这些墓藏文物吗?”
我觉得难以相信。
“他们有保障措施。”
小李子说。随着小李子的叙述,小女警察在幻灯上切上了另一个画面,是那个文质彬彬的光头和那个络腮胡子两个人的照片。我吃惊地看着两幅照片,回忆着与他们的每一次遭际。“A团伙在把月支王墓藏文物交给陆丽梅代转的同时,派了这两个人一直时隐现地紧跟其前后,以应付可能出现的意外情况。那个络腮胡是A团伙的第5号成员,光头是他们的第9号。然而,让他们想不到的是,他们这个第9号却是我们派出去打进了他们内部的侦察员。他叫赵开,是从省厅调来的二级侦察员。”
我松了口气。“可是,我还见到了另一伙人,一女三男,他们也提着了一个同样的小红皮箱。”
稍停,我又这样问道。
小李子叹了一口气。“这也是一个关键。”
这时候小女警察给出了那四个人的画面。
“这四个人确是A团伙的成员。”
小李子接着说下去。“分别是他们的7号、11号、13号和21号,他们原都是游荡在西北的无业游民。那天之所以放松了对你们的检查,他们也是一个重要的原因。A团伙使了个迷魂计,他们让这四个人提着同样的小红皮箱,让我们跟着他们转。然而,在对他们的跟踪过程中,我们也取得了另一个收获。那天他们在阿肯弹唱会上的活动,使我们廓清了两个犯罪团伙特别是B团伙的成员及其活动范围。”
画面上换上了另一幅照片。我一看,正是那个珠宝宫的何仁贵经理。“这次我们围捕到了A团伙成员27名,B团伙成员19名。这是A团伙的2号。”
小李子说着掏出烟扔给我一支,他抽上了一支。“化名何仁贵,真名叫何仁秋,原是一个内地流窜作案多年的杀人犯,五年前来到阿克塔木潜伏起来。这次就是他在A团伙中负责与境外的犯罪分子联络。让我们没料到的是,是你把那个小红皮箱交给他的。”
我含首无言。
接下来幻灯画面上出现了那个我去阿拉塔尔的公共车上与我同座的一脸慈祥说是去阿拉塔尔看女儿的老大妈的照片。
我吓了一跳,忙停了抽烟。
“吃惊的事还在后面呢。”
小李子边抽烟边说。“她是专程从深圳赶来组织夺取月支墓藏文物的B团伙的头子。我们知道她是25日与你同车到达阿拉塔尔来的,她肯定给你说她是来看望女儿的吧?”
我没有注意到这时候小李子在回过头来看我,木木坐着。“这是她画了装的模样。”
幻灯画面上切上了另一幅照片,是一个女的,约三十八九岁,面目冷峻动人。“这才是她的真面目。”
小李子说下去。“实际上她来安喀拉拉已近二十天了。她在安喀拉拉的外来人口中很快就组织起了B团伙。她准备在这里得手后就直接从这里跑出国境线,境外已有另一个国际犯罪组织在准备着接应她。可是,再机灵的老鼠也逃不出夹子的命运,她这次在阿拉塔尔被彻底地夹住了。”
我被整个案件完全弄懵了,我完全掉进了莫明的充满了迷雾的陷阱。我夹着烟的手在空中顿住了,直到火烧完了烟蒂灼痛了我的手指我都没有回过神来。
“现在该认识一下我们的一个最重要的人物了。”
小李子把脸转向了我,我从迷雾上挣脱出来。这时候,小李子把脸转向了那面墙。
我也把头转了过去。
咔嗒一声,画面上出现了仇达。
“仇达?他。”
我禁不住惊叫了一声。
“他就是A团伙的1号头目,整个月支王墓盗墓案的策划者。”
小李子口气严正地介绍道。“我们在直到围捕了两个犯罪团伙全部案犯的最后时刻才发现了他的真身!”
哈布.扎比拉牺牲了,我再也没有这样一位好朋友了!他的妻子库丽和父母到现在还蒙在鼓里,公安局正在想着怎样才好将这噩耗告诉他们。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蔺若依在三楼会议室门外听到我说的这个消息后,先是睁大了眼睛,接着是一声哭号喷出胸腔顺楼道冲荡。在她这样号哭的时候我同时也想起了那个紫罗兰女子的死,百感交集使我眼睛里旋满了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