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这整个二环路街街北各商场酒店咖啡吧以及其他的各类门店前与他六七十分钟前走过时人显是多了放多也红火了许多,人声和商场里酒店里逸出的电唱声混一起升入高空中与街面上不断往来的汽车的喇叭声绞驳一起。
那个男孩和小狗就在一个花坛的行人过往时无法挤拥过来而形成的一片空处。
小男孩约是三四岁,穿得有点旧烂,在花坛砖墙上坐着,像是个流浪儿,那小狗是在男孩近前的地上,抬了头脸朝男孩脖子伸出一种巴望,也是坐着。
男孩坐着,手里捏一根火腿肠,自己咬一口,然后,伸臂递了让小狗也咬一口,小狗咬一口,小男孩再自己咬一口,一口一口,人狗之间,竟是合出一幅感人的图画。
呼延公芒望着,心里就觉生出一点热来。
他走了过去,蹲下身,和男孩说起话来。
小朋友,在干嘛呐?他问。
在和我的小狗狗吃午餐呢!男孩有点不屑撘理他地答道。
为什么要喂它呢?他指小狗狗。
我是小孩它也是小孩啊。男孩答。
它不是小孩,它是小狗。他说。
它是小孩。你才不懂呐!男孩这样说。说着,头扬起,嘎儿嘎儿地开始笑,有点儿接不上气似的。
他也笑。
不能这样和小狗它一口你一口吃的,小狗会传染给你病的。既而,他说。
才不会呢,它可爱的小嘴嘴比我的还干净呢!男孩说道。说的时候,将刚咬过一口的小火腿肠再一次递过去让小狗又咬了一口。
呼延公芒觉得有点无以应对了。他举头四望,忽然就看到十几步远的地方有一个推小食品车的年轻女商贩站立,便叫火腿肠。那女商贩马上听到了,赶紧推着小食品车走了过来。
几根?女商贩问。
两支。多少钱?他一边答一边问。
两块钱一支。女商贩马上改了量词的称说。你买两支,优惠你一块。三块给你了。说着,开始在货车里翻。
呼延公芒赶紧踮了右脚提腚从裤后口袋里掏钱。是四块。女商贩麻利地一手接钱一手递货将两支火腿肠送进了他手里。
女商贩走了,呼延公芒把剩余的一块钱装回了裤后口袋重新转回了身。
给,小朋友。他将火腿肠递到了男孩的手上。两根都剥开,一根你吃,一根喂小狗狗吃。
不要!我爸爸说了,不能吃不认识人的东西,会给迷昏了抱去卖了人的。小男孩说。
呼延公芒笑了。没迷药的,你不看见了,刚从货车上买的。
说着,呼延公芒将火腿肠往小男孩手里塞,小男孩先是固执地摇着头不要,但最后,还是接住了。小狗的目光随着呼延公芒和小男孩捏着火腿肠的推来搡去的手左右上下地移动。
呼延公芒终于觉得松了一口气,最后,他站起了身离开小男孩往回家去的北中国时代小区方向开走。他快步地走着,生怕自己会停下来。他觉得有泪水要从眼眶里流出来。他很快就走到了大街月亮岛小区东南角与对面北中国时代小区北大门斜对直的地方。他快步跨过了街路,进了北中国时代小区大门来到了自家的3号楼下。这时他忽然记起了要买面的事,赶紧掏裤后口袋。只摸出了一块钱,想起是刚才给小男孩买火腿肠已将四块钱中的三块花去了。这几年来妻子老只给他三十块钱在身上,理由是男人有钱就变坏,为此他和妻子争执了好几回但妻子在这一点上就是不让步。上次给他的身上的钱到昨天就剩了四块。他只能叹口气上楼往家里走。实际上他明白,妻子也主要是为了给女儿上大学和未来其他多存一些。也是没办法啊!
回到家里的时候妻子已起了床。正常情况下她一般是都如正常上班时一样七点起床的,只是例假来,才起得迟;这两天又到了这节儿上,呼延公芒以为她还睡着呢。
锻炼完了?妻子一如往常程序性地问。问的时候是在地中间站着,头发披着,松松地穿着那件结婚以来就穿着的白色睡衣。这两年她显然是已显出一些皮肤的松驰。她和他同岁,与她比,他就显年轻好多,妻子老为此耿耿于怀。
完了!他答,一边答着一边走进卫生间换拖鞋。
好像是早上发生了什么事。妻子的话从客厅里传到了卫生间里来。头里从窗子外面下面传上来好像是两个男人不知是谁的说话,好像是说啥飞机在咱们这城的上空爆炸了。
是啊,我刚好也看到了。听到了爆炸声,可能是栽河北面的哪里了。他说,说着,走出了卫生间。
噢,我说呢。我好像也听到了。她说,说的时候进了伙房。
他想答句她什么话,可一想又想不起来了,就绕过横在客厅靠门这边一点儿双人沙发朝那一边近阳台的三人沙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