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次见到这个人,是他预付了三万块现金。这人声称自己是亥海的哥哥,看长相还真的有几分相似。给本来医院规定可以在治疗后七天内结账,先期只需支付押金。可他说自己很忙,到时候恐怕不能过来。没人怀疑什么,谁会给陌生人支付医药费?”
“他跟亥海长得很像吗?”方正问。
“也没有到很像的地步了,感觉只有轮廓和眼睛有一点相似而已。”艾儿笑着摇头,虽然不愿意承认,但亥海还是有点帅气的。
方正点点头。两人又从一堆带子里翻出标有柜台2号机的影像资料播放出来。下午两点三十二分,此人出现在镜头位置。正如艾儿所说,格子衣服加黑西裤,目测身材一米七上下,不会很高大。摄像机一直没有拍摄到其正脸,加上设备老旧,镜头相当模糊。方正在某个侧面定格,注视着这个显得很神秘的人。半响。
“真的有点像呢。”方正沉吟。
“是吧!”艾儿听到方正同意她的说法很开心,说“大家都没怀疑他说的话,直到亥海出院才很吃惊地知道两人并不认识。”
继续录像内容,这人交给艾儿一个很大的塑料袋。
“那里面是什么?”方正。
“亥海的东西,医院不负责病人的贵重物品,只能交给家属。可在支付现金后,他说有急事必须立即走,恳请我们代为保存。”艾儿。
“BB机已经在里面吗?”方正。
“没仔细看,不过一直也没人动它,估计是在里面的。”艾儿说。
“听说那天还发生了一起医疗事故?”方正想起保安说的话。
“对,下午三点多的时候,外科手术室突然断电了,里面有正在进行切除扁桃体的患者。应急电源三分钟之内就启动了,但患者受到一定惊吓,现在非要起诉医院。很奇怪的是,明明共用同一个电源的物理治疗室依然正常,电工师傅也未检查出异常情况,没一会就恢复供应了。”
“原来是这样。”方正点点头。
耽误了很长时间,艾儿不得不回到岗位上去,方正又快速浏览了几个重要时间点的录像,但未发现新的线,只好在归还带子后离开了医院。
在市局附近吃完晚饭后已经是晚上下班时候,方正快步走进调查科,四五个年轻人还在加班,昨晚发生了那么大的案子,今天大概没人能正常回家。调查科的许主任穿着白大褂,手拿烧瓶,眉头紧皱,看样子就是有什么事情百思不得其解。方正过去拍了他一下。
“什么东西?”方正搭着他的肩膀,看烧瓶里面,满满的液体里浸泡的似乎是电子元件。
“你猜。”依着许主任的性格,卖关子是必须的,当大家一头雾水的时候,他再做出最终解答,看所有人恍然大悟的样子,是他的最爱。
方正看瓶子里的液体浓度比水大很多,加上许主任手上的橡胶手套。
“这是硫酸?”方正惊讶地问。
“怎么样,厉害吧。”许主任得意地说。
那枚电子元件大概有小手指盖儿大小,放置在硫酸里却毫无反应。许主任晃了晃烧杯。
“这是在爆炸现场发现的证物。从昨天晚上到现在,我可是一眼未合,在那里发现的最有趣的就是它了。”许主任推了推额头上的眼镜。
“不溶解在硫酸里的元件,现在的科技能办到吗?”方正问。
许主任听完哈哈大笑,似乎在嘲笑方正在胡思乱想。
“当然可以了,早在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就有人利用某些金属特性做出相似的元件,只不过成本太高,不能市场化,大部分都会用于军事方面。”
“你的意思是说,这是一起有关国家安全的案件?”方正。
许主任严肃起来。
“有可能,但也不好立刻下结论,因为近几年相关研究在民间也开始进行。”
“能看出这个元件是用在什么机器上的吗?”方正。
“大概是通讯产品,手机之类的吧。”许主任。
“或者,BB机?”方正。
“对,类似的产品都有可能,不过传呼机早就停产了,还是手机比较靠谱一些。”许主任。
“帮我查一下这种元件是在哪里生产的行吗?”
“有点难啊,要是有部整机参照寻找还能好找一些,现在都不知道原来的机器长什么样。”许主任觉得相当困难。
方正从裤兜里掏出BB机,展示在许主任面前。
“就是这个?”这回轮到许主任惊讶了,他接过来看了一下,外观没什么特殊。“咔嚓“许主任居然把后盖儿打开了。笑了一下。
方正吓了一跳,没来得及阻止,就见许主任把BB机伸到他的面前,后盖上写着一行小字。
“光启科技公司?”方正念出来,他和亥海从来没敢乱打开过。
“不知道了吧,我刚才看着就眼熟,二十多年前我媳妇就有这么一台,满大街都是摩托罗拉汉显,就她搞特殊。这个公司也够奇怪的,好好的机壳上不写牌子,非要弄在里面,品牌根本打不出去,大概没几年就倒闭了。”
“以前他们用的就是这种元件吗?”方正问。
“怎么可能,那机器最后的下场是被我儿子砸个稀巴烂,里面的芯片是最便宜的那种,这个小元件在当时的价格能值一百部BB机。你这个借用下吧?我拆开看看里面什么结构。”
“那可不行,这是关键证物,千万不能损坏。”方正赶紧收起来。
“小气样,算了,也不难为你,给我拍张照片,找的时候方便。”
许主任拿数码相机拍下BB机,还给方正。
“我去局长办公室,这件事情就麻烦你了。”方正说。
“没问题,最快时间给你答复。”
那一切
亥海被绑在一张木头椅子上,缓缓地睁开眼睛,意识仍然不太清醒,想不起自己在哪里。旁边一阵浓烟呛得他不断咳嗽。老人眯缝着眼睛,坐在傍边的火炕上,嘴里叼着烟斗。亥海猛然记起刚才的遭遇,企图挣脱。老人笑了笑。
“别白费力气了。”
“你们到底是谁?”亥海冷静下来,知道凭自己的力量肯定打不开捆绑的绳子。
“这个问题不重要,我倒是想问问,你是谁?”老人。
“我是张贵来的侄子,来这里找我表叔,这样也要被绑架,你们到底懂不懂王法,亏你还是个退休警察!知法犯法你该当何罪!”亥海故意大声叫喊。
“张贵来没有侄子。”老人。
“我要找的张贵来根本就不是那个人,我表叔今年快七十了,解放前生人,乱绑人遭雷劈!”亥海的声音更大了。
门打开,年轻人进来。
“你怎么知道我没有七十岁?”微笑着,年轻人脱下外衣挂在架子上。
“我……”
“看我长得年轻?”
“谁家七十岁也没有长成你这样的。”亥海说。
“谢谢你的夸奖。”年轻人搬了一把椅子,反坐在亥海对面。
亥海看清他的右眼其实是玻璃做的,一动不动,感觉有些惊悚。
“其实,我是个神仙,会返老还童术。”年轻人忽然神秘地说,嘴角上扬成三十度角,异常诡异。
“我呸!”亥海心里害怕,嘴上却不饶人。
“神仙不仅会返老还童,还会预测未来。你叫亥海,江西人,今年三十岁整,现在居住本市。对吗?”年轻人像在唠家常一样说出来。
亥海震惊,又马上想到他说的不过是身份证上的内容,才反应过来受骗上当,他们应该早把自己搜了个遍。
“你觉得这些都是证件上写明的,不足为奇,是吗?”年轻人说。
亥海轻蔑地一笑。
“你今天下午出门,打车到路口,车费是二十三块钱。你买了一瓶矿泉水,还在小店里打听过我。对吗?”年轻人。
“你跟踪我?”
“我是神仙,还用得着跟踪?”年轻人大笑。“我早知道你会去派出所,所以才让小吴提前准备带你过来。”
亥海到现在觉得自己真的开始相信他就是张贵来。
“你真的可以预测某些事情吧?”亥海盯着他。
“哦?你相信?”张贵来也看着亥海。
“当然相信,因为我也可以。我在偶然的情况下得到一部机器,很快我发现它居然可以预知一些未来将要发生的灾祸,有时间有地点,预知情况出现时,周围会出现红色的幻象,整个人好像跟世界隔离了。”
随着亥海的陈述,张贵来的左眼越睁越大,尤其是说到预测场景是红色的时候,他喘着粗气,最后突然站起来抓住亥海的肩膀。
“那部机器现在在哪儿?”张贵来翻遍了亥海的身上,只有钱包、手机和几张商场纪念卡片。
“当然不可能带在身上了。你知道那些幻象是什么?”亥海说。
张贵来松开他的肩膀,哼了一声。
“你以为是幻象?那些可是真实发生过的。”
“我当然知道那是未来将要发生的真实预警,可是……”亥海。
“你还是没明白我在说什么,那不是未来,是过去。”张贵来忽然靠近。
“过去……我不明白。”
“慢慢你就会明白了,小吴,放了他。”
半天没说话的老人站起身,掏出一把砍刀。
“真的要放了他?”被称作小吴的老人问。
“现在他还不是敌人,没必要立刻处理。”
“但还是有可能变成敌人。”老人还是有些犹豫。
“也有可能变成朋友。”年轻人头也不回地走出屋子。
老人摇摇头,切开绑住亥海的绳子。亥海胳膊被绑的酸麻,站起来甩了几下,又缓了几分钟才算完全恢复,老人就坐在那里看着他。
“你不走吗?”亥海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