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搬进公寓的头几天里,岳翔关了手机,没登网络,也不上课,断绝了跟外界的一切联系,孤独地呆着温馨的小窝里,默默舔着伤口,发誓在哪里跌倒,就要在哪里爬起来。
就在岳翔重温宅男的旧梦时,张坏和李睿找他几乎找疯了,夏炎发给他的短信也几乎爆机,三个人驾着张坏的杂牌车翻遍了特区的各个角落,就差点报警了。
当得知岳翔买了一套小公寓躲在里面自得其乐时,张坏和李睿的鼻子都快气歪了,再不想搭理他,还是夏炎体贴人,主动上门来看望岳翔,却被他抓了壮丁当起了读者。
“学长,快放寒假了,你回家过年吗?”夏炎趴在飘窗上随意地问了一句,同时惬意地让温暖的阳光照着脸,元旦之交正是特区最舒服的时节,不冷不热,什么衣服都可以穿。
“回去干嘛?”岳翔翻了一下白眼,想起家乡的老爸,回去也是跟他窝在家里,两个宅男大眼瞪小眼,有什么意思?自己现在自立了,连新家都有了,就差一个女主人。
想到这个必须面对的现实问题,岳翔心中叹口气,虽说自己的梦中情人是小妖,但远水解不了近渴。身为一个俯瞰古今的策划人,至今还没了解男女之事,不能不说是一个薄弱环节,如果传出去,一定沦为众人的笑柄,自己必须赶快终结处男之身。
岳翔为自己急需释放的青春荷尔蒙找了一大堆冠冕堂皇的理由,然后偷偷打量了一眼正看着窗外风景的夏炎,这丫头倒是一个不错的同居对象,那一天,要不是被张坏打岔,早被自己哄到手了。
“学长,拍电影要好多钱的,坏蛋哥说他能筹到,是真的吗?”夏炎哪里知道身后的学长正在打自己的歪主意,聊起最感兴趣的话题。
“我们是艺术家,从不考虑金钱!”岳翔义正义辞严地回答,耳朵却捕捉到一句敏感的话,夏炎竟喊张坏叫坏蛋哥,好亲热。坏了,会不会是这些天他们一起找自己,找出感情来了,那自己这个冤大头可当得够冤枉的。不行!找这个撬兄弟墙角的坏蛋出来说个明白!
在岳翔的千呼万唤下,张坏找足了面子,终于登门拜访了,他一进屋就四处张望:“啧啧!九楼,带电梯,还一梯三户,提前进入小康了。你这个痞子,真的贪污了不少钱,难怪徐铭眼红!”
“呸,你这个坏蛋,我可是被你拉下水的!”岳翔为之气结,却也不能不承认张坏的坦诚,他总有一套自己认为正确、让别人哭笑不得的坏蛋逻辑,“算了,不扯这个,给我坦白,你是不是打夏炎的主意?”
“那我先问你,你跟夏炎有结婚的打算吗?”张坏像没头苍蝇地在屋子里走来走去,摸摸这摸摸那,故意挖苦道,“难道你打算把这房子当做你俩的新房?”
“我当然没想跟她结婚。”岳翔老老实实地回答,全没想到这句话要是传到夏炎耳中,她该多么的伤心。忽然注意到张坏竟然没换拖鞋,他像被蜜蜂蛰了似地跳起来,“停、停!快给我换鞋!”
“反正已经脏了……好、好、好!我换,你这个有洁癖的家伙!”张坏拗不过岳翔,索性打起赤脚,一面嬉皮笑脸道,“既然这样,大家兄弟,不要讲什么先来后到了,公平竞争如何?要么,我俩一起上!”
“放屁!”夏炎虽然不是岳翔心目中的理想对象,却也无法接受她沦为自己和张坏的共同猎物。
“嘿嘿,叫你痞子真抬举你了,亏你还想进娱乐圈呢?”张坏一点也不拿自己当外人,跑到厕所撒起尿来,抖抖嗦嗦地说,“学学人家那些大痞子吧,有些想出镜的女演员,甚至要跟从摄影到导演的所有男人来个打通关呢。”
“不至于吧,你又乱盖了。”岳翔听得耳颤眼跳,一直以为进行潜规则的女演员只需过导演一手,哪曾想要经这么多手,又觉得十分刺激,对这个圈子多了一分向往和蔑视,忽然又想到小妖,心中赶紧为她正名:晓月一定不是这样的人,否则,她早已红遍天下了。
“谁乱盖了,对想出名的女演员来说,剧组的每个环节都是不能得罪的,比如灯光师吧,你不伺候好,他就用灯光打得你很丑。那个谁……就是这样红的!”张坏脱口冒出一个新近蹿红、以清纯面孔征服观众的大陆女明星的名字。
“啊?这不是太乱了吗!”岳翔吓一跳,这个圈子比他想象得更肮脏,心中对小妖的处境也不由担忧起来。
“痞子,是你太天真了,这个世界某些角落的黑暗远远超出你的想象……”张坏一拍脑袋,“噢,对了!过两天,我们一起去见一个人。”
“我什么人也不想见!”宅性不改的岳翔向来就不喜欢跟陌生人接触,尤其经历了这么大的波折之后,他只想躲在自己的小港湾里,修身养性。
“兄弟,别孩子气了!夏炎跟我说你在鼓捣剧本,我的压力很大,要为我们的未来着想!”张坏一副把岳翔扛在肩上的艰巨模样,好说歹劝,“拍电影花的可不是小钱,我在发掘我们的第一桶金呢,好不容易煽乎了一个小老板投资,可我一个人没有说服力。”
“有人投资拍电影?”岳翔心动起来,张坏的行动力总是这么强大,推着他姗姗前进。
见面的地点是座落在情侣路旁、特区文化人最爱流连的“太阳与海”酒吧,岳翔特意戴了一顶黑色的太阳帽,还加了一副黑边平光眼镜,平添了几分儒雅斯文,找了一个靠窗观海的位置坐下。
“小老板指定在这个地方见面,说喜欢这里的氛围。”张坏耸耸肩,左右顾盼地扫了一圈,见正主还没来,才吐露实情,这位小老板打算投资的不是电影,而是演唱会。
“你小子又骗我!”岳翔不禁拍案而起,近墨者黑,跟张坏在一起久了,他的脾气也见长。
“怎么说又呢,我以前什么时候骗过你?我的意思是利用别人的钱生钱,然后再投资搞电影,是你领会错了。”张坏死乞白脸地解释,早已摸透了岳翔的脾气。
“好、好!你小子跟我玩阴的,下次看我怎么报复你……趁着对方没到,赶快跟我说说什么状况。”岳翔也想开了,既来之,则安之,反正是用别人的钱去赌,赢了自己分钱,输了自己也没损失。
“嘿嘿,很简单,以你的策划经验,加上我的演出器材和小老板的活动资金,三者合一,不就可以搭台唱戏了!那小子在重庆有关系,所以演唱会的地点就定在重庆。至于时间嘛,正好你要放寒假了,我的意见是速战速决,就放在春节这一个月内搞最好,免得夜长梦多!”张坏满脸阴谋诡计的表情,十足一个解放初期黑白电影中的坏蛋形象。
岳翔听出来了,敢情张坏添置了那么多设备,预埋了这么一个伏笔啊,亏这个坏蛋老是口口声声把自己挂在嘴边,其实是一步步地策划着怎么把自己拉下水。
“张导、岳导,我来迟了!”随着一个夸张的叫声,岳翔的眼前出现了一道奇异的风景,一个像刚出炉的大蛋糕一样的家伙横冲直撞过来,此人胖大的身体裹着白衬衫和黑色背带裤,滑稽无比地穿过摆满滕桌和太阳椅的长廊。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来迟来迟。岳导,我对你可是仰慕已久了!”此人冲到跟前,顾不得擦掉额角的汗珠,先伸出胖胖的大手紧紧握住岳翔。
“李睿,你怎么这身打扮?”他就是小老板?岳翔吃惊地睁大双眼,一下子站起来,又狐疑地扫了张坏一眼,不知道这两个家伙葫芦里卖什么药,居然合伙耍弄自己。
“哥们,张坏给了我一个很好的提议,我们三兄弟在一起,是可以做大事、赚大钱的。”胖子哈哈一笑,才几天不见,他不仅换了新形象,连谈吐都好像成熟了不少。
“坏蛋,你怎么煽乎我兄弟的头上了。”岳翔心头咯噔一下,脸色一变,瞪向张坏,直觉自己消失这几天是个大错误,不仅眼看到手的学妹危险,连睡在上铺的兄弟也危险,这个坏蛋的行动力太可怕了。
“痞子,别说得这么邪乎,别人不信你的策划能力,我和胖子还不信你吗?再说,这次也不是胖子出钱,是他找了一个阔老加盟,我们三兄弟,终于可以携手打天下了!”张坏边说边揽住李睿的肩膀,一副带头大哥的派头。
“哥们,你们两个有车有房,怎么也要拉兄弟一把吧。”胖子憨里带贼地笑着,似乎前面有一座金山等着他。
“大家都坐下吧,快中午了,点点东西,边吃边聊。”张坏宛若东道主一般地招呼两人坐下,然后打了一个脆生生的响指。
一下子感觉千斤重担压身的岳翔哪有心情吃饭,毫不客气地切入正题:“坏蛋、胖子,你们预算过在重庆搞一场演唱会需要多少资金吗?”
挑头的张坏最有发言权:“按常规来说,演员的出场费占大头,加上体育场租金、舞台设备、安保费、宣传推广费,怎么也要二、三百万吧……”
岳翔步步紧*:“你们筹到了多少钱?”
张坏这次没有接话,而是看向李睿,只见胖子挠着头:“大约六、七十万吧。”
岳翔冷哼一声:“胖子,你的本事不小,搞来这么一大笔小钱,就敢玩演唱会,胆子够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