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坏蛋,你要坚持住……”岳翔自己也不知道要张坏坚持什么,再次生出无法帮助兄弟的沮丧,自己引以为豪的策划头脑,在真正的危机与灾难面前显得那么渺小与无助。
“我们需要信息、外界的信息,否则对坏蛋哥的情况,只有束手无策。”秦晓月是目前唯一还能冷静思考的人,“我们再试一下手机,看看有没有信号?”
他们逃出来时带了两个手机,几经颠簸,丢了一个,没有充电器,手机只剩下一格电,由女主持保管。
五个人围坐在一起,夏炎紧挨着张坏,岳翔与秦晓月肩并肩,一起看着女主持打开手机,只见她高举手机往左右晃一圈,失望地摇了摇头。
“姐姐,再试试短波信号。”秦晓月仍抱着一线希望。
“但愿上天保佑!”女主持祈祷一声,开启手机的收音机功能。
他们被埋在废墟时,每天都尝试搜索广播,因为在毁灭性灾难中,短波信号和卫星信号往往是仅存有效的信息来源。然而,等待他们的还是失望,五个人一阵难言的沉默。
“痞子,找扑克牌来,我陪你斗地主。”张坏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反过来安慰岳翔。
“你倒真有心情!”岳翔还了张坏一句,见过不怕死的,没见过这么死猪不怕开水烫的。
“晓月,你看我还能坚持多久?”张坏稍稍面对了一下现实。
“我们地震后被埋了五天出来,外面就变成这个样子。如果坏蛋哥真的发生变化的话,最多不超过五天。”秦晓月给了一个保守的估计。
“看来,我还有几天可以享受人生。妹妹,你可要好好陪我。”张坏色迷迷地看着女友,坏坏地一笑。
“坏蛋哥,我一定……”夏炎深情地与男友对视,那一张苍白的俏脸慢慢渗出一丝动人的羞红,那一刻,她的世界只剩下眼前的这个坏蛋。
“那我们是不是该办一场盛大的婚礼?现成的伴郎、伴娘和主持在这里!”岳翔终于想开了,要让兄弟留下最美好的人类记忆,如果僵尸真有记忆的话。
“嘿嘿,痞子,我的喜酒,你可一定要喝了!”张坏把目光转向岳翔,眼里闪着感动的泪花。
“哈哈,坏蛋,我今天要一醉方休!让你们看看我喝醉酒的样子!”岳翔大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五个人找到了有意义的工作——布置新房,忙了整整一个上午,将半个仓库收拾得焕然一新,原本以为派不上用场的很多东西都有了用武之地。
他们首先用红色塑料纸将墙上的灯泡包住,照得室内红通通的,又用绳子挂起一串串漂亮的手工小花,周边用纱巾点缀,装饰得绚丽多彩,一下子有了喜庆的感觉。
最重要的环节自然是洞房,岳翔和张坏费力地将一个货架推倒,抵到墙边,再用两个货架前后相夹,中间拉起一张红色印花的塑料桌布,顿时有了婚床的意思。
到了中午,大功告成,一条红色横幅挂在中间,上面是秦晓月所写的一行娟秀繁体字——“恭贺张坏先生、夏炎小姐新婚祬喜”。
女主持首先站到了横幅下,如同对着摄像镜头:“正所谓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今天,是张坏先生和夏炎小姐的大喜日子,欢迎大家出席这个婚礼宴会,有请两位新人出场……”
女主持主持这样的婚礼应该是平生第一次,她毕竟是见惯大场面的,表现得落落大方,有条不紊,仿佛真有很多来宾似的。
夏炎换了一袭红色套裙,活脱脱一个俊俏的新娘子,在秦晓月的陪伴下,羞答答地走过来。张坏也穿了一套黑西装,很不习惯的,被岳翔推到了前面。
女主持站到一边,让张坏与夏炎彼此面对,大声宣布:“请两位新人交换戒指,让各位来宾和天地日月共同见证他们的爱情……”
看着张坏与夏炎为对方戴上CNSS戒指,岳翔心中不知是何滋味,上天似乎早已安排好了一切,这对戒指简直就是为这一刻准备的,然而,幸福的前方却是悲剧的开始,它又为什么这样残酷?
岳翔发呆的目光转到对面的秦晓月身上,他一直天真地认为,即便末日降临,他也可以掌握自己的命运并保护自己的爱人,然而,真的处在一个充满未知、险恶莫名的巨大灾难当中,他才发现,这个世界,并非心有多大、舞台就有多大……
只听张坏和夏炎开始跟随女主持宣读结婚誓言:“我愿意成为他/她的妻子/丈夫,从今天开始,相互拥有、相互扶持,无论是好是坏、无论富裕或贫穷、无论疾病还是健康,都彼此相爱、珍惜,直到死亡才能将我们分开……”
“直到死亡才能将我们分开……晓月,这也是我对你的誓言!”岳翔在心里默默保证。
“坏蛋,干!”几乎不沾酒的岳翔又举起一杯红酒,已经记不清自己喝下多少杯了,即便秦晓月不停地用眼睛瞪他也无济于事。
“痞子,看不出来,你是海量啊!”张坏来者不拒,他的酒量虽然好,也有点吃不消了,何况还有个新娘子在等着他,不过这或许是两兄弟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的开怀畅饮,他无论如何也要陪到底。
三个女生一口酒没沾,女主持是没心情,夏炎想着要照顾张坏,秦晓月则考虑到目前的处境需要有人保持警戒。
两兄弟终于喝倒了,夏炎扶着张坏到婚床躺下,秦晓月托着岳翔沉重的身子走回自己的地铺。
“丫头……今天是、是我兄弟的……大喜日子……你竟不陪我喝、喝一杯……太不给哥哥面子了……”岳翔像抱个酒瓶似地抱着秦晓月不放,含糊不清地说。
“翔哥哥,等我们脱离了危险,我一定陪你喝个够,好吗?”秦晓月像哄孩子似地哄着岳翔,她知道他的心里不好受,她的心里何尝好受?
“妹妹……你错了……我是不喝酒的人……除非特别开心或特别不开心……可是今天……我他妈的特别开心……知道为什么吗……”岳翔酒后吐真言,“夏炎……真是个好女生……我兄弟都这样了……她还是不离不弃……伟大……太伟大了……我为我兄弟找到这样一个爱人……特别开心……我羡慕死他了……可是……他只有几天好日子了……我又不开心……特别不开心啊……唔……”
岳翔忍不住扑倒在秦晓月怀里,孩子似地痛哭起来,尽情宣泄自己的情感,慢慢的,他的哭声越来越低……
“翔哥哥,真有那么一天,我会比夏炎姐姐做得更好……”秦晓月温柔地抚着岳翔熟睡的脸颊,轻声低语,不知不觉,眼角也流下了两行清泪。
五个人在婚礼后便三分天下。女主持躲到最远的一个角落。岳翔和秦晓月留在中间的缓冲地带,既不想离张坏太远,又不想打扰他最后的甜蜜时光。仓库的另一半地方,就成为张坏与夏炎的安乐窝。
夜晚值班,成为五个人保持交流的平台,交接班的顺序也相应做了调整,岳翔改为第一位,依次是张坏、夏炎、秦晓月和女主持。
这样的安排,使两兄弟之间便于沟通,夏炎和秦晓月也有了说悄悄话的机会,而女主持,则避免了和张坏那一对的接触。
由于小仓库不见天日,只是靠灯泡照明,夜晚与白天没有区别,对五个人而言,按时休息保证了身体的生物钟不至于失调。
改变顺序的第一夜值班,岳翔本想迟点去叫张坏,他反倒提前半小时来换班。两兄弟一碰头就给了彼此一个大大的拥抱,他们不知道这样的拥抱还能有几天。
“坏蛋,春宵一刻值千金,你不陪新娘子,这么早来干什么?”岳翔半是责怪半是揶揄。
“我是不忍心兄弟长夜漫漫,无人做伴啊。”张坏罕见的精神抖擞,真应了人逢喜事这句老话。
“中午忘了送你们红包,就祝你们白头到老、早生贵子吧……”岳翔随口说出应景的喜话,忽然住口,自感失言,张坏这种情况,如何跟夏炎白头到老、早生贵子?
“痞子,告诉你一个秘密……”张坏见岳翔变得沉重,故作神秘地凑到他的耳边,“今天,是我和夏炎的第一次!”
“嘿,你这个色奴真憋得住啊?”岳翔露出男人之间的诡笑,焉能不知张坏的用心,他是以轻松的话题来宽解自己。
“什么时候喝你和晓月的喜酒啊?”张坏也关心一下兄弟的感情生活。
“我也告诉你个秘密,这可是我最大的小秘密!”岳翔投桃报李,悄声道,“其实,我还是一个处男!”
“处男?”张坏瞪大了眼睛,像看到外星生物似地打量着岳翔,“不会吧,兄弟!你那里有问题?”
“我可是个非常正常的男人,生理正常!”岳翔正色地强调,这可是关系到男人名誉的大问题,不敢丝毫含糊。
“那你怎么解决生理问题?”张坏相信岳翔说的是真话,还是忍不住好奇。
“我……”岳翔刚想回答,忽然由这个问题想到另一个问题,“对了,你跟夏炎入洞房时,有没有采取安全措施?”
“看不出你这么色……”张坏刚想嘲笑,随即明白了岳翔这样问的真实意图,“放心,这里的安全套一堆堆的,我可不想让夏炎生出个小僵尸来。”
“你现在的情况怎么样?”岳翔见张坏不避讳这个话题,便有什么问什么。
“黑色已经扩展到肩头,有加快的迹象,照这速度,用不了三天,我就变成黑人了。”张坏也是有一说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