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猎回来的次日,双儿就紧着忙了好久,满是焦急看着秦弘问道:“娘娘,你可好些了?”
瞧着秦弘躺在床上眼睛睁开下都困难,周身发热,脸上都泛起了红晕的样子双儿就很是担心。秦弘原先在家时候因着常常习武弄剑的也不是那体弱多病的人,这番也不知是怎么了,从昨儿个晚上睡下不久便开始头痛,进而周身开始酸痛难忍,后半宿愣是没怎么睡着。
开始小疼小晕的秦弘也没在意,只当是可能白日里射猎开心过了,自己平时没打猎过,又加上山里风大这一下回来身子没转过弯儿便有些不适…本以为挺着挺着就过去了,可这到了后半夜愈发难受,直至周身不适而神经都有些疲倦,想快点入睡可头又发晕的恶心,想起来溜达缓和缓和然一动便浑身疼痛难忍,那头上似有千斤压着一般…
好一番辗转,症状没有缓解半分,反倒因着辗转反侧而关节酸疼…多亏着秦弘看过些医术,一般病症自己瞧着瞧着也能诊断个一二,并不需找什么医生大夫。这身上如此难受,秦弘可算费尽的爬起了床,点上烛火在桌边把了把自己的脉,又对着镜子好生看了一番舌苔,想着书里所载,想着白日里自己贪凉吃了许多凉食又吹了冷风,本就暑热的时候…定是中了阴暑了。
只是白天高兴一时没注意,加上围场风大吹得头晕,一时没注意让这风寒邪气侵体,和那暑热一交加,几下一捣鼓这平白也不爱生病的身子逃过了阳暑,终于还是中了“阴暑”的招。
“哎…怎么连这都注意不到得了…想来日后还是要在意在意啊…”秦弘一面扶着额头,一面频频叹气,本想着也不是什么大病,回去睡一觉等天亮了叫人去弄些藿香来解解毒便罢了。
本来也不想大半夜叫人来的秦弘,只想着忍忍就得了,只怕就怕这一叫人那些下人们一害怕定是去唤太医来。太医看出自己是不是男儿身还是次要,这太医一来轩辕荆肯定会知道,他本来今日累了就住在昊祜殿没来,这要是知道了肯定得大半夜跑来,又不得安眠。
可奈何这阴暑来的实在吓人,不到寅时最终还是没有入睡的秦弘,在翻转了无数次后头晕难忍,想下去喝口水的功夫突然一阵头晕难抑,眼睛发黑一时没有扶住从床上一下子跌了下来,弄了好大副声响,把守夜的宫人全惊了进来。
那些小宫人看着秦弘跌落在地,脸上一阵红一阵白,额头至于渗出冷汗不止,嘴唇都咬的变白。一时惊吓的小宫人急忙上前扶起秦弘,满是惊恐问道:“娘娘怎么了?快来人啊!”
这一声惹来了双儿,一瞧这番景象也吓得不得了,正想呼着去找太医时候却被秦弘一把拦下:“别!等天亮了去给我开些藿香来便好…不要如此举动,这时候…赶着陛下要上朝了,他知道了定是要担心。”
双儿这一着急泪眼婆娑的跑过来,搀着秦弘慢慢起身,哽咽着怨怪他不早说,非得要这番时候被人发现才如此,也不知是什么原因就不叫找太医!而秦弘勉强笑了笑,尽力忍着那头晕说道:“我瞧了那许多医书,这病症我有了解,不过阴暑罢了…不需那番麻烦,也不必叫陛下知道,本就是我贪凉导致不必让他操这个心。”
那边双儿吩咐着旁人等天亮就去听娘娘话开些藿香,一面接了许多水送到秦弘这来,嘴里还是不住担忧道:“您这番真是…怕陛下担心还怕扰了奴婢不成?怎的也不叫奴婢进来伺候呢…真摔坏了可如何啊!”
双儿一边怨怪,一边满是担心。她心里知道秦弘这定是难受了许久忍不住了,要不以他怎么会跌在地下,害怕陛下担忧是一回事,也有那心思怕扰了她们这些下人,体谅着她们该好生休息一番,自己那一头冷汗看的她好生心疼。
终是熬到了天明,底下的小丫头急着跑到了太医院去要些藿香以疗秦弘之苦,可半道正巧遇到了给轩辕荆取补品的小内监,瞧着是筠茗宫的人还如此急促一时疑惑便拉着问了句。听得是秦贤妃头痛难忍至于从床上跌下,大惊失色连忙回去禀了上去。
这会子轩辕荆不过刚刚下朝,听得小内监那一番描述,也不明是什么病症,但听得如此严重一时脸色发白,起了一身冷汗,宣了太医院令后连冠冕都未摘下急匆匆跑去了筠茗宫。
秦弘本想着谁人也不知道的吃些藿香便好了,可最终还是被那轩辕荆知道了。听着外人来报“陛下驾到”时候好一阵叹气,不想让他知道怎么还是知道了…
那轩辕荆急匆匆进来,瞧着在床上半躺的秦弘正捧着碗热水细细喝着,那脸色一看就是不好!还是那般红一阵白一阵的,也打不起什么精神,眼睛底下一片青黑,想来定是不好。心里顿时连着着急带焦躁杂糅起了一起,一下冲过去朝着秦弘好一番教训:
“都这般了也不让人告诉我?也不寻个太医瞧瞧!你这是想干什么?这这这…这要是有个事真要急死我了!是不是围猎的事?是不是因着这个生病了?还是那饭不好?”
轩辕荆一通“义正言辞”的教训,给秦弘说的好像犯了天大的错一般抬不起头,几次想插一句说自己已经没事,愣是丝毫机会没给。
即便那太医来诊治之时,轩辕荆都还在那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好一通教训后,轩辕荆喘着气问了那太医令如何,直到听了院令说秦弘当真是阴暑,藿香确可解毒缓解治疗后方出了口气,走去桌旁“咕咚咕咚”喝了好一通水。
“陛下何苦找了太医院令…”秦弘摇了摇头:“怕你知道会这般担心特别没告诉你,我曾经读过那许多医书对这病症也有了解熟知,旁人说不明白你一听着急了可怎么办…”
“着急?”轩辕荆一听又跑到床边,甚至挥起了手:“这般就不怕我着急了?还不宣太医…若真是怕他们发现你这身份,那太医院令是专诊我的自可放心,怎的也不唤他?”
秦弘无奈笑了笑,只言自己这点小事不过是贪凉多了,哪里还要值得太医院令来。可这话轩辕荆一听更是不知道从哪起了一股无名火,深深呼了几口气喊道:“那你觉得什么都会如此也不需什么太医了,就自己好呗!真是…真是!’说着跺了跺脚,又加上许多急躁担忧,一时生气就那么转身走了。
出了门口瞧着双儿正端着茶水往里走,那般生气的轩辕荆虽是冷着言语,却还是叫住了双儿,吩咐着让她看着秦弘,有什么事赶紧叫太医院令过去,不管他怎么说。
瞧着轩辕荆这一股子无名火,秦弘心里知道他是担心自己,一时急火攻心又找不到地方泄火,最后就这般生起气来…看起来还是小孩子脾气,担心起来不会安慰什么倒是自己先着急生气了…本还有些难受的秦弘听着轩辕荆在门口吩咐着双儿的那几句,心里畅快了许多,这难受也好了大半。
只是等好了,须是得给他好好说说…秦弘低头笑了笑,心道如此可别到时候他这一急倒上了火,那下子可真是自己的罪过了…
这般阴暑得了藿香解毒,一日不到也就好了。可病症好了,那边的心病还没治好。这两三日秦弘烦忧了许多,也不知怎么去哄好他…终于唤人去熬了份龟苓膏,小心的送去了昊祜殿。
还没进那昊祜殿的大门,那王卜便赶了出来,弯了弯腰,悄声道:“娘娘来啦,快去吧!陛下这两天说是总摆出个生气的样子,可老奴暗地里瞧着,陛下总想去问问娘娘如何,又怕丢了面子不肯去。可好一番旁敲侧击打听娘娘如何了,这下娘娘来了想着陛下怎么也不能再绷着生气了。”
秦弘抿嘴好一阵笑了番,慢慢走进去将那碗龟苓膏放在轩辕荆一旁,也不说话,就那般仔细看着他。
这边轩辕荆脸一背,也不瞧秦弘,也不说一句话,就在自己椅子里呕着气。秦弘瞧着可爱,终还是走到轩辕荆一旁,拿起那龟苓膏舀了小勺,柔声道:“这龟苓膏啊,很是降火,还能驱除烦躁。我看陛下这些时日因着暑热和那惹陛下生气的小子很是烦忧,特弄了碗这龟苓膏,替陛下祛祛火,夏天里这东西凉血佳品,陛下可愿给这个面子?”
那一边轩辕荆还是那般不置一词,也不看过来。可秦弘和轩辕荆接触的久了知道,他这是尽力绷着脸呢。瞧他这番辛苦,秦弘笑了笑,佯做哀伤道:“哎…真是惹了陛下烦忧,日后可不敢了…也不知怎么哄好陛下,怕真是要尽心竭虑也不得了。”
听了这话轩辕荆终于是憋不住了,嘴角一弯笑出了声,虽没接个话,但却是一个回头盯着秦弘不放。看着秦弘将龟苓膏递过去,仔细着接了过来吃了好大一口。
几口下去便听轩辕荆念着那龟苓膏实在好吃,秦弘舒了口气,伸手扶着那椅子扶手靠了过去:“陶陶不生我气了?”
“嗯…本来也没…”轩辕荆一阵嘟囔,这两天的“气愤”,本想要好好矜持着绷些日子…结果终还是败给了秦弘一碗龟苓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