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
秦弘身边漆黑,好像充斥着阵阵浓雾,散都散不开。可也没有什么雾气的味道,到底是什么地方呢?
摸索着走了几步,秦弘感觉脚下的路还是很平坦的,至少不会有什么坑洼。可这里到底是何处呢?怎么这么漆黑…
渐渐的,又好像摸着了个角落,试探了一番没什么东西,这下他便静静坐下来,仔细想了想为什么会到这里。
刚才还是在筠茗宫的…秦弘心道,还听得了那小王爷说了许多话、糟了许多心,也没记得往哪去,怎么就到了这么个地方?难不成被绑了!想到这秦弘突然一身冷汗,可旋即寻摸过味儿来,这皇宫禁苑之中谁能把他给绑了呢?再说就算绑了他为了什么呢?总不至于想让自己当皇上不惜把自己绑了都要逼自己当皇上吧…如此那轩辕广他们怕是巴不得都要主动送到这门上来了。
难不成是威胁轩辕荆?可是威胁他什么呢…让他退位,让他承认自己的身份,让他传位给自己,还是从前有过过节,这下子不过就是让他难受?秦弘想不出来,脑子乱的很,什么都想不出来。
感觉眼前雾气好像散了些,秦弘摸着那“墙壁”缓缓站了起来,又往前走了几步,突然腰被个什么东西撞了一下,发出“咚”的一声,而他亦是被这一下撞得狠了,疼得蹲在地上半天起不来。
“是什么啊,怎么还突然有个东西…”秦弘揉着被撞的疼痛缓缓站起,好一番摸索,觉出大概是个桌子一类的,又朝旁边底下探了探,果不其然!还有只小凳子。只是这凳子摸起来怎么有些熟悉?
上边的雕花,秦弘想来有些熟悉,突然一个灵光闪过,方知这凳子上的海棠花不正是自己每天坐的那个小凳子嘛,怪不得那么舒服熟悉呢。想着自己平常坐下去后,偶尔也不会不自觉去摸摸抠抠凳子边的雕花,对上边雕花的图案、样式、位置都有个大致的了解,过去无心之举,如今倒是帮了大忙。
既然这小凳子是自己熟悉的东西,秦弘的心放下了个大半。猜出大概也还是没出筠茗宫,又摸着黑走了几圈,床榻所在的地方、几案上边的笔墨、墙上所挂的挂画、屋中摆放的花草…秦弘终于可以确定,这就是筠茗宫!
原来方才那么多的紧张、那么多的怀疑,自己竟连宫门都没出,还以为是被绑票了呢…这让秦弘好生自嘲了一番。可想着想着就觉得有些不对…自己这宫中即便再怎么风凉,也不至于一根蜡烛都点不起,怎么连烛火都断了?
就算烛火没了,窗外又到了深夜,怎的连一丝光亮都不得?月光没有,其他地方的火光都没了?怕不是那些个小宫人总瞧着自己悲闷,又被轩辕荆训斥了几番,连这院子都不敢进了。
“我说呢,这屋子安静的出奇…”秦弘唤了几声双儿,却没有应答,才发现这屋中何止无人应答,简直连个人声、连个人气都没了!只得靠着自己,循着平日里宫人们放烛火的地方,总算是在摸了半天后,在个小抽屉的深处摸到了几根引灯的引子和点火用的火石。
掂量着些东西,秦弘轻轻自语说:“也不知这些个侍从宫人们都去哪了!等下子他们可得告诉他们一声,把这些个必备的东西放明显点,可别像今日这样找都找不到。”
寻了火石,靠着记忆摸到了油灯在的地方,秦弘好一番努力终是点燃了这油灯。然这油灯不听话的很,着了又灭了,如此反复两三次,秦弘终还是引起了个小火苗,也算看清了周围的物件。
果然!秦弘猜的对,当真就是在自家筠茗宫这里。既然有了些许灯火便好办了,秦弘拿着这来之不易的“火种”,点燃了屋中剩下的许多灯火,这才终于结束了无尽黑暗,重得了光明。
屋中亮起来,秦弘仔细瞧了瞧,方才自己好像该是就在屋中西北角的地方,可是怎么会突然去了那里…再看这屋中也没有什么浓雾,眼前看东西清亮的很,连一丝雾的影子都没有!
可空无一人却是真的。
秦弘点燃了烛火后便把整个屋子搜寻了一番,丝毫没有见到一个人影,而一切都是如常,那感觉就好像这筠茗宫一直都是他一个人生活在此一般,好像从来都是他一个人,连忙前忙后总在身边的双儿,都好像一个幻影从未存在…
一股莫名的孤寂瞬时席卷了秦弘全身,直直刺入心中。那种无力却想要逃脱的感觉将自己死死包围住,挣脱都挣脱不开。这感觉让秦弘倍感不适,心里一遍遍念叨着让自己冷静下来…
你这是怎么了秦维祯,你想什么呢?秦弘锤了锤自己的胸口,心怒道:什么孤单不孤单的,你不是还有父亲、母亲,还有小妹和陛下,你!
想到这里,秦弘止住了。方才转过神,想起他已然没了曾经的父母、没了从前那个小妹。可轩辕荆呢?
“对啊!陶陶呢?我还有他呢不是?”秦弘这么一想,慌乱的从坐上站起,猛地朝门外冲去。可就在未到门口之时,秦弘突然僵立在了那里——
他才发现,这门外分明是在午后不久的时候,外头天气有些阴暗发黄,却不是一片漆黑。而自己这屋中也不曾拉上窗帘,怎么会那般漆黑!看到这里秦弘猛地转过头,屋中也是这般明亮,那几盏灯光和门外阳光一比,根本不值一提。
心中一阵恶寒,秦弘突然嗅到了一丝味道,那味道和屋中本来的丁香气不同,有些腥膻,好像是…
是血的味道!
这一下彻底将秦弘推向了惊恐的边缘。他的屋外怎么会有血腥气,也是,方才那阵无人的气息,岂非是阵阵死气…
秦弘忍不住了,一步夺门而出,院中所见一切,让他当真觉得跌入无间,被千万只手死死拽住,憋闷的透不过一点气息——
院中原本是摆放着白菊的地方,而今那簇簇白菊已然被鲜血浸染,发出黑红的颜色,带着阵阵腥膻。一旁空地上,那些尸体横七竖八的,里边有平常伺候他的那些小内监们、小宫人们、还有双儿…
这些尸身一旁的那些人,便更是让秦弘瞪大了双眼,血丝遍布。想哭喊着扑上去,却被什么东西禁锢住了脚步,至于千金重的双腿迈不动一步!
那些人,一如那些宫人躺在了血泊中,身上的刀伤中鲜血还在汩汩流出,脸上都被染红,有秦萧、有秦夫人、也有秦蓁。
“这…”秦弘颤抖的双手扒着脸颊,不敢相信这一切。怎么自己的家人、自己这些宫人,就被如此杀害了!毫无征兆,就这么横尸院中,就这么凄惨的死去了?是谁做的,是哪个胆大的恶徒做了这些!
此刻秦弘大脑已然一片空白,只想拿起长剑向那凶手刺去,可他到了院中却只分明看到,一堆侍卫持着带血的刀刃,一旁站定的,分明是带着愤怒的轩辕荆。
“哥哥出来了?”那边轩辕荆看着满是惊恐的秦弘,先是那可怖的眼神,接着一声冷笑:“或者说,是先帝的嫡长子呢…”
“你!”秦弘不禁向后退了两步,被那门槛一绊。整个身子没站稳而跌倒在地,周身颤抖的指向轩辕荆,断断续续道:“是你?是你杀了…他们?可是…可是你为什么…你为什么…”
轩辕荆得了天大的笑话一般,冷哼了一声:“朕为什么?倒还是得问问哥哥为什么呢!想来篡位这一罪名,哥哥担的起。尚书他们包藏如此大不敬之罪人,还将这乱臣贼子送到朕的身边,如此叵测居心,如何能留啊!”
说着说着,轩辕荆慢慢走到秦弘身边,死死拽起他的头发,迫使秦弘看着自己的脸,恶狠狠怒道:“朕真是没想到,最后防不住的,竟是朕如此信任的身边人!哥哥当时听朕讲了朕此前的故事听得乐呵吧,想着朕的身份乐呵吧!朕如今看着哥哥这个样子,也乐呵的很呢!”
乱臣贼子,居心叵测…秦弘看着轩辕荆那可怕的表情,那冰冷的语气,突然觉得这些话、这个人都是那么陌生。他没见过这样的轩辕荆,这不是他,肯定不是他,是有人装作了他的样子!
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秦弘竟一下子挣脱了轩辕荆的手,直直站了起来,身体依旧颤抖着,死死瞪着轩辕荆,问道:“你是谁…你为什么…”
“我是谁?啊哈哈哈哈哈哈!”那轩辕荆大笑了许久,可笑声怎么听怎么充满着杀气,怎么听都是那么阴森。直到他笑够了,猛地甩了袖:“你还问我是谁,我倒要看看你是谁呢!沧海遗珠啊秦弘,你这一手玩的真好!”
我不是,我不是…我没想害你,没有。我想告诉你的…想的…秦弘一面摆着手,一面想着后退,却被那轩辕荆一把抓住了手腕,那只手从一旁侍卫那里夺过了长剑一把刺去!
“想告诉我?晚了…”看着轩辕荆布满血红的双眼,秦弘只觉腹部一痛,低头看向时才发现那长剑已经直直刺进了自己的身体,鲜血一片染红了衣衫。
感觉那长剑还要深一分,秦弘的求生欲瞬间冲破的头,抬手将轩辕荆向远处一推。却不想这一次,自己的小院霎时成了万丈悬崖,轩辕荆正在悬崖边,被这一推直摔入了崖底。
“陶陶——!”
随着一声呼喊,秦弘满身冷汗的惊坐起来,胸部起伏不止的喘着粗气。好一阵才觉出,方才一切都是个梦。而那些疼痛,大概是睡前看的书掉在了肚子上,惹得有些憋闷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