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哪…刚才是怎么了…
秦弘死命想眨眨眼,眼皮却沉的不得了。再又想动动身子,却被那头后的一阵疼痛拉扯的带了回去,重新靠回了最初的姿势。
头上好一阵发蒙,秦弘努力睁开了一丝眼睛,模糊中看得远方两三个黑乎乎的身影,正在那不知道说些什么。而自己怎么也记不起来为什么会在这…好像自己是要去做什么来着?
做什么来着,总有些事要去做的…秦弘低头想了想,这才终于打通了思路:原本是要去下头村落里买些风寒的药的,可路上好像头一懵就没了记忆,而后就在这里了。
动着动着身子,秦弘才猛地惊醒:自己竟然动不了身子了!这一阵恐惧把他硬生生从迷糊和疼痛中拽了出来,眼睛也看清了许多,原来自己被反绑住了手,定定安排在了这荒郊山头的雪地里。
被绑了?秦弘暗道不妙,因着心里一阵不安,他不知绑他的人是谁,这种未知的恐惧不比他知道会不会丧命于此低几分。
若是普通劫匪为了些个银钱还好,自己本来也没带多少,给了他们就是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本也无需为了几个银钱和他们正面杠上。可若是轩辕荆抑或是太后,再或者更可怕的是其他有心之人的人,就麻烦了。他们可能不为了你的钱、也可能不为了你的命,但所图的东西,定然不是说得就可得的。
秦弘深深吸了几口气,让自己尽全力冷静下来。待到自己的心没有那么杂乱后,轻轻咳了一声,将那两三个人引了过来。
“你们是…”秦弘低下头,小心翼翼问了句。
为首的那人抄起把刀就抵过了秦弘,怒喝道:“别跟老子在这废话!又什么钱啊物啊的都给老子交出来!然后再把你家里的位置给我,老子饿了这么久做个这番行当,可算是老天收了前好容易抓着个你,可不得好好得一笔!只是得告诉你家,别报了官,不然要了你的小命!”
还好…秦弘听了这话近乎要笑了出来。好在只是那普通山匪之类的小子,为了个钱而不要命的劣徒。可如此比秦弘想的坏结果好得多也便更方便的多。要钱,给他就是了,自己还缺了那两个钱?
佯做个害怕的样子,秦弘瞪大了眼睛,转着眼珠瞄向那尖刀颤颤说道:“各位…要钱是可以,只是这第二条在下答应不了你们…在下孤身一人已久,没得家院可回没得族谱可入,你们想就此管我家要个钱是不妥了。要不你们松了我,我回我那个破屋子寻些物件给你们?”
“少废话!”那为首的匪头恶狠狠骂道:“细皮嫩肉的没个家?谁信!瞧你那身上别的笛竿子就知道是个价值不菲的!快点说,别浪费了时间,老子可没耐心听你转圈磨牙。”这说着话的口水喷了秦弘一脸,弄得他一阵恶心,若非这些日子自己有些风寒疲惫,手又被反绑着,定能让他好看。
哎…秦弘叹了口气,朝着自己腰间点了点头,撇了撇嘴,怨道:“想来没家就是没家,和人家长相又有什么关系…我瞧着你这般还应该去城中做个妥帖的好人呢,你不也是在这拦路?”
那人伸手便要打,秦弘闭紧了眼睛一躲,速速说道:“别打别打!你看我腰间这长箫上别的玉石了吗?那可是上好的一块碧玉,你拿去少说也能卖个百两了。只是一条,那箫本也不值钱,又是故人亲手所赠,只不可坏了他就成。”
山匪头子粗暴的伸手将那琴箫一把抽出,带着两边那俩小跟班跑到一旁,举着那玉石好生看了一番。絮絮叨叨的一番窃窃私语,虽不至于看明白其上所纹,却也瞧得那碧玉通体透亮,触手升温,想来也是极品。便将那玉石揣进了胸口,把琴箫一把扔在了秦弘面前。
“还有没有别的银钱了?快说!不说让你好看!”
秦弘摇摇头,贪心不足,又瞅了瞅自己胸前衣领,怯怯道:“也就这里头还有些碎银子,本也是想留着买些风寒药的,谁知遇到了你们…索性我留了这条命,将这些个家产都给了你们吧。”
那山匪头子瞧着他这般听话,也放松了下来,伸手一掏果真是有了那些银钱。冷冷一笑,将那钱收了起来。可这一番结束了,他却丝毫没有想将秦弘放走的意思…
原是秦弘看得了他的脸,哪里知道会不会出去报个官?这深山老林的,看他一副文文弱弱的样子,又说什么没得家人,想来若是死在这里等春日里来了,早被野兽吃尽了,谁又能寻回他?谁又知道他是谁?
秦弘瞧出这有些不对,他看出了那山匪头子眼中的杀意,正惊慌于对策之时,却听得不远处传来一声疑问:“这谁的荷包?里头足足二十两!”那声音清脆,听得也该是二十几岁的青年。
可这山中,哪里会有青年?秦弘一阵疑问还未得出答案,却看得眼前这些贼匪眼睛顺着声音寻去,连连抛下自己跑到那头,厉声问着荷包在哪…这一幕倒是将秦弘逗乐了,想来自己从前也算是个千金万金之躯,而今被绑在这深山老林的大雪地里不说,这条命怎的说竟连这二十两都不够?他们这些个人若是知道自己从前是个什么人,不说吓到,就是后悔不多要点也该后悔死了。
那声音慢慢朝自己靠了过来,一面还小心着说道那荷包可不就在这处、就在那处,说着说着,瞧着几个贼匪低头寻着荷包之际,疾疾跑到了秦弘身边,二话不说便伸手去解秦弘的背后绑着手的绳子。
“公子哪位?这又是做什么…”
“别问了!”那人看起来却也不过二三十的样子,当真是文质彬彬的书生样子,脸上冻得发红,急忙忙的声音一面对着秦弘说等下子跑走再细说,一下子又装出悠闲的姿态,应付着那头寻找着不存在的荷包。
绳子解开,秦弘一骨碌站了起来,脑袋又是一阵充血的发晕,扶着一旁的树紧忙缓了缓。可方还没跑出几步,那几个山匪便注意到了这头,方知自己被骗,大步追骂了上来。
“糟了!他们上来了!”那小书生拽着秦弘的衣服便想跑,想来他骗了那些劣徒,自己被追上了也定不得好结果。但这一着急,竟是被脚前的树叶枯枝绊了一下,直直摔在地上起不了身。
哀叹着此命休矣的书生,惊然发现一旁的秦弘赫然在立,没有一丝惊恐。
只要是脱了这绳锁,便就是到了他们的好日子了。秦弘一声冷笑,方才自己被那么说的话,他可得了机会讨回来,也替那珍贵的琴箫和翠玉讨回来。更何况为了这书生也不该就这么跑了。无论出于什么目的,他是帮了自己的,虽不一定发生,但也算救了自己一命。
秦弘眼中闪过一丝阴冷,展袖一出便掏得其中一把短刀,瞧着那伙人急急逼近,秦弘冷冷一笑,带着那短刀迎着寒风而上。寒刃在呼号的朔风中更是带出一阵嘶鸣,朝着敌人狂啸而去。
不出几招,那三个山匪便被划破了手臂,并被秦弘三拳两脚打的坐在地上,久久无法起身。只看着那短刀顶在自己眼前,那么阴森。想来这些人怎么也想不到,他们看在眼里文文弱弱的小子,曾经二十几年于家中习武过招,也曾于对那好战的荦珞女王,没有给她一分优势。
瞧着山匪惊恐的眼神,连着嘴中连连的知错,秦弘停手了。将他们抢得的翠玉坠子拿了回来,好生揣在了怀中。
“这会子倒是知错了,呵!”秦弘冷冷一笑,那样子同方才的唯唯诺诺天壤之别,又昂首道:“分明还都是这般健壮的人,为何不想着去做些个正经事,倒是在这里行不义之举!今日若非我好心,还能放了你们?”
“是是是,大人大量,放了我们哥几个!我们一定改,一定改好不好?”那几个山匪连连跪地叩首,终是知道了眼前这人不是好惹的料子,可盼着就放了自己。
秦弘轻轻摇了摇头,想来他本也不是那种赶尽杀绝的人,看他们那一身褴褛也是难受,而因着这事也不至于。若是就此能改好,岂非一件功德?也因着如此,叹了口气,秦弘又道:“有句话也说得好,‘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你哥几个若真能去寻个正经事,如此也便算了。”
“只是你们记住。”看着那几个即将逃走的身影,秦弘冷冷道:“别想着我会就此忘了,也别想着我会放过云云。你们终究也想不得我是个什么身份,只是告诉你们不是个好惹的便得了。若真让我知道还在此作乱,到时候可就不是这么简单了。我虽好心,却没什么耐心。”
那些个山匪又是一阵点头,匆匆跑去了。这林中大雪之上,只留下几阵匆忙的脚步声,带着丝丝血迹与深深的足印。
看着这事情就算解决了,秦弘转头看向了那小书生,淡淡一笑。却见那书生是看呆了眼,张着个嘴定定坐在那里,一言不发。直到秦弘走到身边,方才清醒过来,使劲擦了擦嘴,惊叹他当真是真人不露相!
“这话说的过了,方才还要感激公子相救呢。”秦弘和煦一笑,拉着那小书生站了起来,朝向远方一指:“那头是寒舍,公子可愿去喝杯热茶,算是在下的感谢,也解解这冬日寒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