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宝是的王府找到时乐的。
“你没去太府?”
“不想去。”时乐坐在湖庭边的椅子上,懒懒的靠着身后朱红色的廊柱,手里抱着个小巧的暖手炉,整个人所在厚沉的披风里。
童宝撩袍坐到旁边儿看着时乐长长叹了口气。
时乐奇怪的看了他一眼,问他这是怎么了,什么事儿竟然让他长叹气。那不成又惹他爹了,被收拾了?
两人认识那么就,时乐也就只有在童宝惹恼了他爹被关禁闭的时候才看见他叹气,平日嘻嘻哈哈就没个正行。
他唯一与纨绔子弟不同的便是,童宝不会做那些什么强抢民女这类的事情,除去这些并无一二。
“你就不能说的好的。”童宝当即收起沉痛的表情,对着时乐翻了个白眼:“你今天没去太府,太傅的脸色很不好看,当众批评你。”
“哦!”时乐应了一声,随后很是感兴趣的问他,太傅都是你怎么说的。
童宝难以言表的看着时乐,神色有些恍惚:“你变了,你变了。”
“…?”时乐不明白的看着童宝,她变了?
“以前你都是一下朝就去太府,不到最后一个绝不会走。太傅讲课,最认真的就是你,太傅让背诗词歌赋,虽不是完成最好的,但背地里却是狠下功夫。可是你看看你现在,别说背诗写字,你是连太府都直接不去了。”童宝越说越来劲,越说越气愤,那口气像极了担忧儿子的慈母严父。
时乐抬头望着天:“我不知道是什么让你产生了这样的错觉,但是我要告诉你的是,我从来没变过,以前是这样,现在也是这样,以后也会是这样。”
她都不知道自己在童宝心中竟然是这样的个人,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怎么可能。”童宝十分不服气时乐这样否认自己,气得不行:“你真的变了,以前你是多说一句话都觉得累的,可是现在你一出口就对怼得人说不出话。嗯,倒是有点儿我的风范。”童宝顿时自恋起来了,觉着时乐嘴巴变得这么利索,肯定都是他的功劳,毕竟每日和时乐待的时间最多的就是他了。
“行了行了。”时乐不想再在这件事情上说下去,没有任何的意义,直接开口打断了童宝的话:“你来就是找我说这些的?不是吧!”
“当然不是。”说道正事儿童宝瞬间就忘记了方才的一点点不愉快:“是傅大哥。”
“傅云深?他怎么了?”时乐动了动身子,换了个姿势继续窝着。
“他说好些日子没见,让我们出去小聚,嘿嘿,你知道他让我们去哪儿小聚吗?”童宝搓着手,满脸的猥琐让人格外的嫌弃。
“你什么意思。”童宝眼睛一瞪,不满的看着缩退坐离自己远点儿的时乐。
“离你远点儿的意思。”时乐没有丝毫要掩饰的意思,就那么直白的说了出来。
本来今日她该去找傅云深,递邀帖子。只是人从皇宫出来后,有些懒散了,只想窝在一个地方什么都不做,便将这事儿往后退了一日,打算明儿再去请人。
刚打算完,人却邀约上门了。
“时乐。”童宝咬牙切齿的看着面不该死,一点儿都不心虚的某人。他就忍不住的想,为什么自己要和这样的人做朋友,这不是给自己找不痛快吗?
“说吧,在哪儿。”对于童宝的怒火,时乐一点儿都没放在心上,因为他们彼此知道,对方其实并没有生气。
“你猜。”童宝顿时有种风水轮流转的感觉,抱着手跟着大爷一样翘着脚,得意的看着时乐。他不相信,时乐会猜到。
时乐很不想猜,她并不想出府,不过最后还是很给面子的猜了好几个地方,都是她们几个去过的。
“错了,再猜。”时乐几次都猜错,让童宝心里十分愉悦。
“不猜了,你爱说不说,不说拉倒。正好继而天冷,不想出去。”时乐没耐心继续配合了。
“你在多猜两次,指不定就猜对了。算了算了,还是我告诉你吧,在红楼。”说到红楼二字,童宝脸上又开始浮现出那欠揍的笑容,时乐强忍着移开了眼睛。再看下,她可就真的控制不住自己了。
可惜的是童宝似乎一点儿都没有这样的觉悟,反倒是贱兮兮的凑过来:“没想到是不是,我也没想到,哈哈哈,啊!”
童宝惨叫一声,伸手捂着腿,瞪着眼愤恨的看着时乐:“干什么,为什么踢我。”
“抱歉,脚刚不听使唤。”时乐动动脚,再次放回椅子上。
不能够怪她,实在是童宝那样子太过欠揍,偏生还要凑上来,不踹他踹谁。
“糊弄鬼呢!”童宝粗声吼道,又是委屈,又是愤怒:“我好心好意告诉你,你就这样对我,你知道你这一脚再歪一点儿,我家就断根儿了吗?我们家就我一根儿独苗。”
“…”时乐嘴角抽搐,她下脚的动作并不重,也就是朋友之间小打小闹的力道,踹在人身上根本就不疼。
时乐站起身就往外走,不再理会这个傻子。
“去哪儿呢,站住说清楚,为什么踢我,我哪里得罪你了。”见时乐要走,童宝顿时不干了,捂着腿一瘸一拐的追上去,喋喋不休的在时乐的耳边念叨为什么要这样对他,他明明是好心好意告诉时乐,为什么要恩将仇报。
时乐被念烦了,一下子挺住脚步阴测测对着童宝说:“你要是再多说,我就真的让你断根。”
童宝惊恐的往后狂退好几步,下意识夹紧双腿,手捂着某个地方,不敢置信的看着时乐,同样的,时乐瞪着眼看着的童宝的动作。
气氛一瞬间静默,随后一阵哈哈哈的爆笑声从长廊传出,惊得旁边儿树枝上的雪都给震落了。
义渠治笑得直不起腰,手艰难的扶着旁边的柱子,哈哈哈的狂笑不止:“世子,你这个朋友可真有意思,哈哈哈,笑死我了,哈哈哈哈哈,我不行了,我不行了。”
时乐也是抿着嘴,眼中笑意满满。
义渠治的出现,让他恍若雷劈,立在原地都不知道该做什么。童宝后知后觉,立刻松了手站直身体,脸色爆红尴尬得不行。
如果只有时乐倒还好,毕竟两人好兄弟,囧事儿谁没有。只是压根儿没想到这个时候会出现个外人,全给看了去。
“够了,有什么好笑的。”童宝红着一张脸,不知道是羞的,还是气的。不过就目前情况,大概是羞的更多吧!
义渠治确却是不管,依旧笑个不停。这下子,羞顿时变成了恼。
若不是认出对方使者的身份,他一定让人好好教训这人,让他知道他童宝不是那么好惹的。
童宝深吸口气,拉其时乐就往外走。那步子快的,就像是逃难一般。
童宝来时的马车一直停在王府门口等着,拉着人出了王府就直接上马车,让车夫立刻去红楼与傅云深汇合。
拜托了那魔性的笑声,童宝松了口气,他决定忘记掉今天出糗的事情。
“阿乐。”童宝才刚开口结果就对上了时乐那笑盈盈的目光,顿时整个人炸了:“有那么好笑吗,不许笑,不准笑。”
好不容易才让自己忘记刚才丢脸的事情,现在羞恼尴尬又爬了上来,想到还有旁人看到自己的出糗,要是传出去。他几乎已经看到了孙武那些人,耀武扬威的跑到跟前来笑话自己,然后再一传十十传百,百传千,弄得所有人都知道。
童宝整个人顿时就低落了下,即使到了红楼门口,都不曾缓过来。
“不会有人的知道的。”时乐伸手拍拍童宝的肩膀安慰他。
童宝幽怨的看着时乐,如果不是她,自己也就不会丢脸。如果看到的只有时乐,这话他会相信。但是那个汉达的使臣,那狂肆的笑,一看就不是个正经人。
“你说了不算。”童宝看着美女来往环绕的红楼,没了之前的兴致勃勃,如果有实质,他的都上应该飘着一片一片的乌云。
傅云深早早的就已经到了包厢,喝着茶悠悠闲闲的听着艺女唱曲儿。
“他这是怎么了?”傅云深疑惑的看着焉焉没精神的童宝,明明他记得告诉童宝在红楼小聚的时候,人眼睛都发亮了,就像饿狼看着肉。
怎么就一会儿的功夫,整个人的都变了,浑身上下都透着我不高兴,我没精神,不要来惹我的负面情绪。
“不许说。”
时乐还没开口,童宝就已经恶狠狠的瞪了过来:“你要是说了,我们就情义断绝,老死不相往来。”
那是他一辈子的耻辱,黑点。那个汉达的使臣他没办法威胁警告别人的,但是时乐,他一定不会让她说出去。
“他不让说。”时乐无奈的摊手。
其实不用童宝出声,时乐也不会将这种事儿到处说。见时乐没说出来,童宝稍微好受一点点,但是也只有一点点。
“倒是有意思了。”傅云深有了点儿兴趣,童宝听了凶狠的看着傅云深,傅云深顿了顿:“不过再有意思,对方不愿意,我也不会强问,这不符合我商人的原则。”
童宝脸色缓和的收回目光:“我听别个说红楼的女儿香最是醉人,封塞一开,一屋子都是酒香,只闻一闻就觉酣畅醉人。”
“你还没喝够?”
四皇子殿里美酒无数,那日几人喝的那坛子酒现在回味起来也是让人垂涎,依稀还记得那清冽的甘美。
“喝不够的。”谈及美酒,童宝慢慢的恢复了原态:“我那些表哥一直说来红楼,不喝女儿香那就是白来一场。”
唱曲儿的艺女听了,娇笑了一声。
童宝轻咳两声,还是叫了一壶女儿香来。与美酒一同来的,还有三个女人,一个妖魅勾人,一个清纯佳人,还有一个高洁的美人。
红楼的女子千姿百态,但各个都是貌美如花。
三人端着酒笑着走进包厢,分散坐到三人身边。
时乐身边做的是那个高冷的女人,一句话都没说。傅云深身边坐的是那个清秀佳人,人羞赫的坐在一旁,脸上飘着淡淡红晕,灵动的大眼睛偷瞄着傅云深。
童宝就是有意思了,坐在童宝身边的是哪个打扮得十分魅惑的女人,衣着暴露,开叉的裙子几乎到了大腿的位置,行走之间美景若隐若现,坐下之后更是直接露出了白皙的大腿一片。人一坐下身子便柔柔弱弱的倒在童宝身上,高挺的胸脯,若有似无的蹭着童宝的手臂。
“公子。”如兰吐香的气息喷在童宝脖颈之上。
童宝绯红着脸,慌乱的伸手推开那女子,眼神闪烁乱飘,就是不敢去看身侧的女人。为了掩盖自己的失态,童宝手忙脚乱的拿起酒壶给自己倒酒说要尝尝这女儿香到底是个什么味儿。
那窘态看得时乐和傅云深乐得不行。
原来这小子也就是逞逞嘴上威风,真对上看这怂得。
酒确实也是好酒,与那日几人喝的药酒不同,少了灼喉的烈火。红楼的女儿香酒香带着淡淡的花香味儿,浅尝一口润喉回甘,像温柔似水的女子,又像是山野间涓涓流淌的小溪。
不同的酒给人的感觉都是不一样的,女儿香也不错,但时乐还是更喜欢四皇子殿里的药酒。这大概就是清蒸鱼与红烧鱼之间的差别。
“不错不错。”童宝点头放下杯子,虽然比不上四皇子殿里的,但也还是可以。
三个人围坐着,一边儿喝酒一边儿听曲儿。如果身边没有时不时往身上蹭的女人,童宝觉得红楼是很不错的。
“公子,小奴也会唱曲儿,小奴自请为公子唱一曲儿。”坐在傅云深身侧的小奴眨着眼看着傅云深,满满的都是期望。
“哦,是吗?”傅云深的目光终于落在了小奴身上,那一刻小奴只觉得自己胸腔的心扑通扑通跳个不停,根本控制不住。随后她便听见那令人沉醉的声音说:“即使如此,那便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