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袭绿色长裙,秀发轻挽,妩媚的姿容,雪白的肌肤,细长的翡翠眸中妖气盎然,魔族最尊贵的小公主浑身上下是毫不掩饰的魅惑之意,一颦一笑动人心弦,单手托腮,笑意吟吟,极美极艳丽。
“你弹琴给我听。”她如是道。
“我的琴没带来。”墨霜一脸“都是琴的错”呃无辜表情。
“早知道你会这么说,我带了。”魔界高贵冷艳的公主倨傲道,一副了然之色,带着那么点鄙夷。
墨霜哭笑不得,看了看自己的手指,握紧:“早知道就说我忘记了算了。”
芜楪哼了声,面上不满,眼睛里却是期待满满,摆出一副傲慢的样子,嚣张道:“哪有这么容易放过你?”
一拂袖,光华闪过,一张焦尾琴放在桌面上,几根琴弦流光溢彩,隐隐有滔海之声传来,十分美丽。
墨霜眸子闪过一抹赞赏之色,好琴,上手试了试音,嘴角轻轻挑起,“挺准的,要听什么,公主殿下?”
芜楪不假思脱口而出:“霜华染。”
墨霜手一顿,怔了怔,垂眸思索。芜楪反应过来,有些惴惴,“怎么了?”
白衣少年低头,一一试音,清雅的侧颜就像清透明亮的月色,管玉般精致完美的手指在琴弦上跳跃,随口道:“无事,许久未弹了,我只是在想谱子。”
芜楪试探着问他:“你在洞溟不弹吗?”
微微抬眸,一笑,和煦如风却又隐约掠过一丝淡到看不清的惆怅,声音是说不出的温柔:“弹给谁听呢?”
“也是。”芜楪笑眯眯的说,换了支手撑腮,“他们都是你的奴仆,没有资格听你弹琴。本公主真是好大的脸面啊,”她眨眨眼,说不出的妩媚动人,“大君王都没这个面子喔。”
墨霜抱着琴坐到地上,焦尾琴放在膝盖上,身侧荼靡花开的娇艳灿烂,纯白美丽,分不清是人,还是花。
芜楪跟着坐下来,抱着膝盖,双手交叠放在膝盖上,本是森冷的翡翠眸里浅浅的浮现一丝痴恋,又被很好的掩藏在嬉笑的娇颜下。
晶莹的琴弦上按着一双如管玉般的素手,手势轻柔如穿花,又或是人间四月天里流过碧草的溪水,清澈悠悠从指间泻过,又或是郊野高楼之上的箫声,渡越关山悠悠拂到知音人的耳边,从感觉到心灵都起了震颤,潋滟的,熨帖的、温存的,落花般的手势,种花般的心情。
那般的美,那般的与生俱来的光明,她却突然因之想起了自己的黑暗,永远永远的黑暗。沉沦于魔都,混迹于暗夜。
芜楪不禁恍惚起来。
风慢慢的静了,所有人都入梦,绝世一曲。
曲终,墨霜安静的坐着,渐渐闭上眼睛,肩头披散的长发一点点变成乌木色,纯粹的黑色,华美如缎。眉心浅淡到快要消失的印记蓦地明艳起来,尊贵显赫。
有什么,从最深的地方,生根发芽,仿佛,于无声处听惊雷。
芜楪睁大眼睛看着他,墨霜对她一笑,竖起一根手指,放在唇边,那目光深幽冷邃,宛如千仞沉渊,遥遥不可见底,而最幽深之处,一点诡异星火,不灭飘摇。芜楪只觉得神识被一层玉色的轻纱柔软的覆上,混沌袭来,她来不及反抗,便昏倒在一丛丛恣意开放的荼靡花中,肌肤雪白,衣裙浓绿,便似一丛娇艳无比的荼靡花,花开正好,芬芳烂漫。
墨霜脱下外衣披在她身上,放下焦尾琴,站起身来,一身白衣单薄随风轻扬,勾勒出身形消瘦孤独,黑发散若流云,像被风鼓动飘逸荡漾的纱,华美至极。
长睫轻轻一眨,流露出几分真实的开心笑意,眸光流转,逝水似可倒流,而刹那间深雪消融。
他轻轻抬起手,微微阖目,那一刹那的情态,让万物为之动容,尊贵凛然,纯真柔软,凌驾于天地万物神性之美。
“我回来了。”
是的,他回来了,隔着数不清的漫长岁月,终于,回来了。
魔宫,在王座上浅眠的大君王在琴音响起的那一刹那醒过来,再无睡意,淡淡的听着,久久未语。
座下的心魔惶惶然抬头,双眸无声的通红了,捂住胸口,为什么……她的心口好疼好疼……
永夜一撇嘴,扶了扶额头,低声喃喃道:“十一你果然不是好对付的……芜楪都拿不下你啊……”
毕竟,曾经是他的对头,最了解你的,无疑,是你的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