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因为柳贾贤太想杀异狼了,所以他才会有如此的勇气,也许他是不想再听到王若其在言语上对他的摧残,所以他才想速战速决,哪怕是自己死。
人在不知道死时,认为死是一件最不幸的事情,而且也是最让自己无法承受的事情,然而当人觉得自己要死之时,往往会认为死并非是一种不幸,是自己无法承受的事情,其实不幸的则是死的痛苦,有着欲死而不能的感觉。
其实天下间也不存在让人所无法承受的事情,因为无论在人身上到底发生什么样的事情,哪怕是最痛苦的抉择,哪怕是天下间最大的不幸,你都要去面对,要去承受。
没有什么是让人可以逃避的。
王若其还在笑,她并不害怕那把刀,那把很怪异的断刀,确切的说,她并不害怕拿刀的人。柳贾贤看到的则上异狼的笑,似乎相识异狼一直见他很少笑,即使看到他的笑,在他的笑容里也多少搀杂着苦涩。
然而这次,柳贾贤却看到了异狼的笑,而且笑的还是那么的甜,没有半点儿的苦涩,象女人的笑,纯洁的笑,圣洁的笑,柳贾贤没有看错,因为现在在他面前的异狼的确就是一个女人,一位在脸上时常载满笑容的女人。
人太异常,有时候,的确会叫人极为的害怕,现在在柳贾贤面前的这位是假异狼,太异常,他的表情太异常,他的剑法也太异常,这一切一切的异常,更叫柳贾贤魂不守舍了。
柳贾贤的那一刀王若其并没有躲,即使不躲,那一剑也没有造成王若其的点点伤害,即使连他的衣服也没有擦破。
那一刀砍的很歪,简直就象一位刚刚可以拿动刀的孩子,闭着眼睛向前砍去,没有力度可言,也没有方向可言,什么都没有,自然也不具备杀伤力。
王若其这时并没有用剑反刺柳贾贤,因为王若其太知道自己一剑的威力,这一剑可以很轻松地杀了柳贾贤,这一剑是足以让柳贾贤毫不疼痛地死去。
王若其不想让柳贾贤死,即使她想让柳贾贤死的话,她也不见得会叫柳贾贤无声无痛地死去,这并非是王若其的残忍,而是柳贾贤本应该得到的报应。
所以,王若其只是将剑换成了掌,剑能杀人,掌也能杀人,不过,掌还有个特点,那就是可以伤人。又是一声响,不过,那声响任何人都听不见,柳贾贤也听不见,但是他却可以感知到,他感觉到自己身体的内部发生了一声响,伴着一股疼痛,柳贾贤也是向后退了两步,然后他又极其不稳地站在了那里,他用自己的手捂住了自己的胸,才发现,自己的肋骨好象断了几根。
王若其那一掌真的很狠,否则的话,不可能一连震断柳贾贤好几根肋骨,柳贾贤瞬时也觉得非常的痛,让人难以忍受的痛。
不过,柳贾贤还是用手紧紧地握着寒刀,即使此刻他已经没有多大力气了。
或许,寒刀到谁的手中,都已经成为了谁的命,否则的话,谁也不可能把它握的那么紧,象是在危难之中,紧紧地握住自己的命一样。
柳贾贤这时问道:“异狼,你何时变得这么厉害?”
王若其笑着,不过柳贾贤也是看不清在她的脸上是何表情了,因为此刻的雾更加的浓郁了,浓的就如一条半透明的纱布罩在了你的眼睛上。
王若其道:“何时?我原本就这么厉害啊。”
柳贾贤不相信王若其的话,因为王若其的话的确叫人太置疑了,倘若异狼一直都有这么深不可测的武功的话,他又怎么会在自己屡次设下的圈套中而不去反抗呢?一个原本有能力反抗,宁可受自己一剑,选择自己放弃那把世间上最神秘的寒刀,这听起来简直就是痴人说梦的鬼话,根本就不能让人信服。
柳贾贤绝对是聪明人,他更是不会相信了。
此刻,异狼太奇怪了,与以往简直是判若两人,的确,此刻的异狼也不是真正的异狼,柳贾贤也看出了奇怪与异常,不过,他却相信眼前的是真正的异狼。
其实,柳贾贤也想过眼前的不是真正的异狼,曾败在自己剑下,被自己玩弄于鼓掌之间,险些将他活生生地折磨死的异狼,但是柳贾贤眼前的王若其无论在样子上,还是在声音上与异狼都是一模一样的,所以,柳贾贤也就无法置疑什么了。
柳贾贤只有怕,极端的怕,怕的不能再怕。
的确,人变化的太快,变化的太过突然,是非常让人害怕的。
柳贾贤道:“你,那你为何要让着我,还让你自己受那么大的伤,还将寒刀让我轻而易举地得到,你的葫芦里到底卖着什么药。”
王若其道:“药自然不会是什么好药,或者是想毒死你的药,因为你手中的这把刀变是毒药。”
柳贾贤听后诧异,不过他并没有吭声,或许是因为他还没有想到自己要说什么好。但是,柳贾贤此刻不说话或许是非常明智的选择,因为不说话的人永远不会说出来错话,柳贾贤现在很容易说错话,他的错话也是很容易激怒王若其此刻的内心的,因为王若其一想到异狼被柳贾贤折磨的惨兮兮的样子,王若其就愤愤不平,恨不得要将柳贾贤大卸八块。
所以,有时候沉默未必是件不好的事情,在沉默中他是不露锋芒的,不露锋芒的人往往也是最安全的,不会引出那么多的大是大非来。
但是,手中有寒刀的人往往都是锋芒的人,太锋芒的人的下场只有两种,两中极端,要么是光芒万丈,要么是消逝于世。
所以,王若其很恰当地将寒刀比作毒药,因为寒刀是个不祥之物,它就如同天下间最毒的毒药,而且这种毒是无药可解,然而它也是一种很好解的毒药。
之所以说它没有解药,因为天下间没有一种药可以除去锋芒。
之所以说它很好解,因为只要人不要再过于追求金钱,权势,不再锋芒,那么他的毒也就不医而愈了。
但天下间又有睡可以将其看淡,看淡寒刀可以承载人的功名利赂还有尊贵的地位。
很少人可以解掉自己身上的这种毒,柳贾贤也是更无法解得,因为他从得到了这把刀起,他已经把刀当成了自己生命中的一部分,可以支撑自己更好的活下去的一部分。
柳贾贤还是紧紧地握住这把寒刀,即使他知道这是毒药,但是他并不渴求解药。
柳贾贤问道:“为什么说这把刀是毒药?”
王若其道:“难道你不认为我打折了你的那几条肋骨,就不是因为寒刀吗?”
柳贾贤听后有些惊慌,这时候,令他惊慌的东西的确有很多。
柳贾贤道:“什么,你要要回寒刀?”
王若其道:“这把刀有太多的不祥,我根本就不想要回,其实这把刀在你的手上我还求之不得呢,因为我知道,这把刀无论在谁的手上,那个人都会离死不远了,他越是爱惜这把刀,他想把这把刀归为己有,他也便死的越快。”
王若其似乎说得有些危言耸听了些,但是细细想来,又何尝不是呢?寒刀在异狼的手中,他险些惨死,他原本就不会有那么多的江湖纠纷,大是大非,然而寒刀在他之手,异狼便不得不饱经着生死,欺骗的考验。
柳贾贤道:“怎么,你想杀了我吗?”
王若其道:“不想,我也不会杀你,因为你根本就不配死在我的剑下,只不过我是想教训你。”
柳贾贤还有不解,听了王若其的话,他也敢肆无忌惮地问他心中的疑惑了,因为他现在已然知道不论自己说什么对异狼不敬的话语,柳贾贤都是相信异狼不会杀了自己的,因为他很相信异狼对自己所说的。
其实刚才王若其所说的话是对柳贾贤莫大的侮辱,或许有些习武之人,根本就承受不住自己的侮辱,然而,柳贾贤真的可以很坦然地接受。
或许,柳贾贤的命真的很贱,但是他却把自己的命看的看贵重,的确,每个人都是很敬畏自己的生命的,每个人都不会认为自己的命是很卑贱的,卑微的,哪怕别人说自己的命是一文不值。
柳贾贤问道:“那当初你为何还要拼死护着这把刀,仿佛你在使苦肉计。”
王若其道:“我的确是在使苦肉计,因为我知道你的心里在想什么,倘若我真的将这把刀给你的话,你肯定是不敢接受的,因为江湖人都有着固有的谨慎,越是很容易得到的东西,越是觉得自己不可思议得来的东西,他的心里便越会不安。”
柳贾贤看着手中的这把刀,即使在很稠密的云朵里,这把刀似乎依旧能闪烁出来它那固有的光亮。这是一把名刀,也是一把绝世的好刀,它唯一的不美的地方便是一把断刀,然而它的光彩,似乎也是因为它是一把断刀。
因为寒刀这个名字在江湖人眼中都是很美的,美过了闭月羞花的少女,美过了闪烁光芒的黄金白银。
柳贾贤并没有把这把刀当作不祥,即使在他潜意识里隐存了这把刀所有不祥的概念,但是,他还是能心安理得地拿起,无所顾忌地紧握,因为他太爱这把刀了。或许自听到过江湖中存有这么一把绝世好刀,他便因此而神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