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砰——”拳头砸在门上的声音惊得莫安辰从美梦之中不情愿的醒了过来。皱着眉头闭着眼摸到了门边,拉开门。
“月倾绝,你再没玩没了,就请你滚蛋!”该死的男人,好不容易睡个安稳觉,就他妈的一直砸门,疯了还是抽了?
月倾绝见她怒火冲天,正欲开口解释,就听见隔壁传来了寒枫的声音。
“大婶,别吵了,赶紧过来吧。”说完,抱着唯忆躺上了床,身体宛若轻风掠过似的窜到了莫安辰的门前。
“唯忆受伤了,你赶紧去帮她看看!”说完,毫不客气的将衣衫不整的安辰拉了出来,然后跻身而入,开始翻箱倒柜。
“什么?”寒枫的话,让莫安辰惊声一叫,足下生风似的跑进了唯忆所在的房间,留下一脸震惊的月倾绝。
看着飞快消失的莫安辰,他只觉得自己的脑子忽然间一片空白。寒枫手里抱着的竟是唯忆,而且还受了伤?什么伤,会需要让寒枫抱着她回来?还有,两个人的衣衫,仔细一看,凌乱不堪,就连寒枫,也是一片疲倦之色。
不过他很快就从震惊中清醒过来,明白此时不是想这么多的时候,提起脚步,就朝着唯忆所在的房间奔去。
一进门,就看见莫安辰正在剥唯忆的衣衫,那娇小的身体上,竟然斑驳陆离伤痕累累。虽然月家不涉及黑道方面,但不代表身边的人没有,那些伤痕他再熟悉不过。
晚晚的丈夫,那个叫严翼的男人身上,就不少。晚晚说,严翼是个杀手。那么,他的女人,是不是也跟那个职业有牵扯。
唯忆身上狰狞的伤口,让月倾绝再次愣住,傻傻的站在了门边。莫安辰一边要顾及新伤口,一边要脱去唯忆身上的衣服,有些吃力。回过头,正想叫他帮忙,就看见他痴了般傻愣着,顿时火冒三丈。
“看什么看?快点滚过来帮忙!”
“呃,好,我要怎么做?”奔到床边,他不知道能做些什么。唯忆原先穿着黑外套,看不出什么,此刻被安辰褪下了外衣,他看见汩汩鲜红正涌动而出。
“帮我抱着她,脱掉所有的衣服。”该死的,忆忆伤到了胳膊,如果再不止血,只怕不死,手也废了。
想到种种后果,她的眼眶就不由得酸涩,想哭。
可是她不能哭,她要亲自替唯忆处理伤口,如果连她都不坚强,那谁来救唯忆呢。
月倾绝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揽住唯忆赤裸的身体,尽量避开受伤的左手臂。可是唯忆躺在床上,左手在床内侧,他再小心,也会不小心的碰到伤口。于是他坐到床上,手臂一揽,将唯忆抱进了自己的怀里。腾出一只手,扯过床上的薄被,遮住了除开左手臂之外的其他地方,紧紧搂着。
“老婆,快帮她处理。”
“嗯。”点了点头,对于月倾绝的自作主张没有责怪,他的动作让她替女儿处理伤口也顺利的许多。
这个时候的莫安辰跟前两天的她截然不同。她不善家务,拿着手术刀却十分娴熟,消毒,注射,每一样都做得十分利落而完美,让月倾绝大吃一惊。
准备好了一切,莫安辰抬起唯忆的手臂,检查伤势。
子弹从左手臂肱三头肌射入,嵌在了肌肉层中,必须马上将子弹取出,实施止血。不然时间长了,子弹阻碍血液循环,引起肌肉坏死,忆忆的手就废了。
取下沾染了鲜血的胶皮手套,重新拿了一双快速套上,拿起寒枫准备好的铮亮的手术刀,朝着唯忆的伤口而去。
“刺啦”一声,利刃划破了似雪肌肤,鲜血溅出,喷了安辰一手套,甚至有些,溅到了月倾绝的衣服上。
许是感觉到了剜肉的疼痛,昏迷之中的莫唯忆额间浸出层层薄汗,秀气的眉心狠狠皱起,原本粉嫩的唇变得灰白,血色全无。
“老妈,老妈。”干裂的唇嗫嚅着,呼唤着莫安辰。让安辰看了一阵心疼,可是却又腾不开手安慰她。
于是,她把视线投给了月倾绝。
“跟她说话。枫,给我镊子。”
“好。”接受到安辰的意思,月倾绝立即将怀中的女儿抱紧了几分。将自己的头垂到女儿的头边,唇,贴着她的耳朵,轻声呼唤。
“忆忆,爸爸在这里,妈妈也在这里,别怕,别怕啊。”一边喊着,月倾绝一边红了眼眶。灼热的泪,在眼中打着转,他的女儿啊,是这么的懂事,他当初、当初怎么就舍得不要她呀。
听了他的话,唯忆皱了皱眉,又扯开了唇。
“不要爸爸,爸爸坏,爸爸惹妈妈伤心,惹妈妈哭。妈妈,不要哭,等忆忆长大了,就带你回去找爸爸,去把爸爸抢回来。”
一边说,还一边慢吞吞的做着月倾绝看不懂的表情。
月倾绝不懂,可是寒枫却明白。
只见他替安辰准备好了一切,就趴到唯忆的身边,双眸冷冷的看着月倾绝。
“如果不是怕惹她不开心,我真的很想揍你一顿。你看见了吗?她现在的表情你明白吗?你知不知道,就因为你曾经的伤害,让她的童年充满了伤痛?可是,就因为了解你十年来的辛苦,她心里再苦再累,也选择了毫不犹豫的带着大婶回来,求的是什么?求的是你能够认她,爱她,也接纳她。”
“寒枫,别说了。”莫安辰开口,想要阻止寒枫继续说下去。
“大婶,你不用管他的感受,如果当初他有那么一点点的在意你们,就不会给别人机会逼得你被车撞,唯忆被迫早产,更不会把你们逼到踏进噬天盟,成了双手沾满鲜血的杀手。”
杀手!
月倾绝呆了。
这一刻,寒枫还在耳边念念叨叨,可是什么都已经到不了他的心里。他的心中,唯留下那一句杀手。
杀手?呵呵,杀手啊!思绪,飘回到十年前,那个天真善良、俏皮可爱、温顺贤淑的女孩子,竟已成了杀手!她们当年,是有多么的困难,才会让她狠下决心选择了这样一条不堪而艰难的道路。
“你不要发呆啊,快跟忆忆说话。”沉思间,莫安辰一个推攘唤醒了他的理智。
“月倾绝,现在不是想那些的时候,要补偿,要挽回,也得她有命。现在,麻烦你帮我一起救她。”放下取出的子弹,望着不停冒血的手臂,安辰急的落泪。
“糟了,忆忆在大出血。”
“那怎么办?”月倾绝问。
莫安辰眉头紧皱,她不是A型血,她不是A型血,怎么办?怎么办?忆忆的血还在流,就算现在能止住血,怕是也会因为血液太少而缺氧。
“姓月的,你什么血型?”
“A。”
“好。”满意一笑,寒枫冷静的转过头,拍了拍莫安辰肩膀,低声道。
“大婶,抽他的血,快!”然后站起身,轻柔而迅速的从月倾绝怀中将唯忆抱进了自己的怀抱,做到月倾绝的旁边。他不会替他心疼,他只会替怀中轻飘飘的小人儿不值和心疼。
怀里一空,月倾绝的心中不免升起一抹失落。可是紧要关头,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他急忙撩开了袖子,伸出胳膊朝着安辰道。
“抽,要多少抽多少。”
安辰也不客气,直接拿了针管和胶皮管就开始采血。一边抽,她一边跟自己说,莫安辰,没事的,不用在意,这是他欠你们的,欠忆忆的。
可是眼看着一抹抹的深红透过银色针尖缓缓流进自己的针管,她的心还是止不住泛疼。只怕一会儿他会因为失血过多而眩晕过去,忆忆的伤势严重,少量的血根本不够。
时间就在她的忙碌之中一点点流逝。
转眼间,月倾绝已经昏睡了一天一夜,就连莫唯忆也一样。由于搬动两人需要浪费体力,寒枫早已精疲力尽,莫安辰又身子淡薄,只好把他们放到了一个房间里。
夜半,其余两个房间的人睡得正沉,莫唯忆的房间里,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响起。
透过窗外城市灯光,可以清晰的看到房间里的情况,原来是莫唯忆醒了过来。睁开惺忪的眼,她本能的抬起左手,想揉揉眼睛,却发现一动就扯得整只手臂钻心的疼。
两天前的记忆回笼,她似乎手受了伤。
左手不能用,只好用被压着的右手,身子自然是要往后翻。
却发现翻不过去,身后有个障碍物。而且还带着温热。
刚开始,她还以为是寒枫,唇角扯起一抹喜悦。直接坐了起来,朝着旁边的人望去。喝,没想到躺在身边的男人竟不是寒枫,而是月倾绝。
他怎么会在这里?
手,朝着月倾绝的手移去,正准备摇晃,却摸到他的手背上有什么东西。低头一看,原来是抽血之后,莫安辰给他贴的药用胶带,因为太累忘了替他撕掉。
经常过着打打杀杀的生活,唯忆自然知道那是什么。然后摸了摸自己手背上的胶带,似乎明白了月倾绝出现的原因。
收回手,小心翼翼的躺了回去。依旧背对着月倾绝,但这一次她却轻轻的抬起了他的右手,将自己的头圈进了他的臂弯。她也想尝试一下睡在爸爸怀中的滋味。
小小的房间里,一袭蕾丝边薄被下,两个人相互依偎着,暖意无边。月亮调皮的转了个角度,将如牛奶般顺滑的光芒透过窗户撒进了房间,衬得整个屋子的气氛更加暖煦。
一波一波的危险正慢慢接近着,却没有人觉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