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桑被迫挨了一顿打,又给老韩家道了歉,长了记性,不敢再惹老韩家。罗桑、来福的心里,恨恨不平。但村长都不敢惹的人,岂容他们放肆。
在村里,村长是天,德高望重之辈是地。村长有权决定村里的大事,雨露浇灌,以求全村安好。德高望重之辈,虽时刻有被别人欺负的可能,但他们说一句话,村长就得听。有了两股不同的势力,稍微均衡了村子。
罗孟不知道,被罗桑一闹,他在村里的地位是否下降。罗桑已经伤了,他就要团结全村的父老,要全村的父老和睦相处。借着罗桑的伤,罗孟去请了老王来看病。路过河边时,见牛蛋正带着他家的一群兄弟打鱼,八妹却守在河岸上。
村长罗孟疑惑地道:“牛蛋,八妹怎么跟你们在一起?”
牛蛋冷笑一声,指着八妹道:“你让她跟你说,都是你的宝贝儿子干的好事。自己村里的人欺负就算了,还伙同外村的人欺负咱们村的人。”
村长俯身蹲下,朝八妹望了一眼,见她丝毫无损,才放下心来。他舔着的大肚子,蹲不了多一会,只得站起身来道:“牛蛋,你说的外村人,是不是昨晚在老赵家闹事的?”
牛蛋将网撒好,走上河岸道:“何止是在老赵家闹事,他们不也在山上老王家闹事吗?”
村长点头道:“我说的正是那些人,他们都被我扣押在村部了,通知他们的村长,让他来领人,否则就饿死在村部。牛蛋,我现在去老王家请老王下山治病,一会到我家去一趟,我要你和罗桑,从此和好。”
牛蛋听得头晕乎乎的,顿时蒙了。半晌才道:“村长,你说的哪句是真心话,我咋听不懂呢?”
村长忙又解释道:“牛蛋,我昨晚气愤不过,将罗桑打得趴在床上,起不来了。我是想着,最近他所做的事,他对你的态度,极其恶劣,不打他难以消除我的愤怒。所以昨晚,就打了他一顿,也是希望你能和他和好如初。”
牛蛋望河里一望道:“村长,河里有鱼,我要拉网了,这事容后再议。”
牛蛋见他没有半点诚心,冷冷地望着村长。不解决八妹的事,他是不会向他们屈服的。他们一闹,八妹都不敢回家了。八妹听得罗桑他们,在他家闹到凌晨两点,才回家去,心里害怕,便在牛蛋家住下,她爹不亲自去接她,她真的不愿回去。
村长见他不理,怕罗桑有个三长两短,他娘也病得不轻,把老王请下山来,也好都治治。村长在山上呆了半晌,说是老王一早就出去了,急得村长团团转,问庆霞道:“庆霞,你爹他到哪里去了,什么时候能回来?”
庆霞坐在凉棚内,将脚翘起,对眼前的村长,有几分藐视地道:“我爹去远处的亲戚家了,少则十天,多则半月。村长,你还是回去吧,我爹不在家,你也可以到别的村去请啊?”
村长无奈地道:“庆霞,你是知道的,你爹远近驰名,哪里的医生,赶得上他?”
庆霞冷哼一声道:“要是我爹有那么高的威望,你的儿子罗桑,就不会带着那么多人上山来胡闹了。村长,我爹以后,在村里是不敢给人看病了。幸好昨晚有个亲戚来,就把他接走了。说你们村给人看病难,那就到我们村去,保管不出十天,你的腰包就鼓了。我爹一听,顿时乐了,收拾药箱,跟他去了。”
村长心里暗骂道:“这罗桑专会给我添乱,老王一走,我不是失去一大臂助了?要是村里选举那天,他还不回来,我的村长,岂不是要落选?现在老韩家又没给信,让人提心吊胆的。”
村长忖了一回,朝庆霞道:“庆霞,你就告诉我,你爹在哪村,我现在就用马车去接他。”
庆霞摇摇头道:“我家那亲戚,我不太认识。平时来陌生人,爹都不愿让我们问长问短的。这样吧,村长,我爹回来了,我就让大哥去给你个信,你再上山来。”
村长叹息一阵,吃了闭门羹,只得朝山下行去。
村长心里难过至极,他想老王,一定是觉得他处事不公,办事不力,才离他而去。只是早已给他约定,他怎么就到别的村去了?要不是发生这么多事,老王就不会离去。归根到底,都怪罗桑。
村长愤愤的回到家里,老伴问他请来老王没,村长怒气填膺地道:“就让他痛着,给我使劲的痛,痛死了最好。王八羔子,平时做的什么好事,得罪了那么多的人,以后让我在村里咋办事?”
老伴替罗孟捶着背,在他的耳边轻轻的吹着风道:“别这么激动,罗桑虽有错,可他是我们的儿子。我们只有这么一个儿子,不要像老赵家一样,生来生去,都是女儿。我们要好好疼惜他,不要让他受罪。”
罗孟将手在四方桌上恨恨地一拍,喝道:“就是你惯着他,才惹了那么多的麻烦。他这么一闹,我村长的位置,就会受到威胁。到时候还过好日子,不让他天天犁地就是好的了。”
老伴一听,心想要是真的村长落选,那全家人都得下地干活,过的日子就大不如前了。忙道:“孩子他爹,罗桑真的闹了那么大的事?”
罗孟叹息一阵,咳嗽了一声道:“不是我护短,我打得他半死,老韩家都不发一句话。要是拉拢不了老韩,那我这村长咋当?你那乖儿子,无事生非,骂谁不好,偏要在老韩家头上动土?老韩能惹吗?根本不能惹,当初他要是当村长,村长就是他的。只是老韩看得比较开,不想得罪人,才将村长让给了我。”
老伴听着罗孟的话,吓得直哆嗦道:“罗桑咋这么胡闹?以前他不是听我们的话吗?”
罗孟啐了一口,喝道:“都是张大妈她儿子来福,在家游手好闲,不务正业,自己娶了妻,还在外面胡混。以前他还听尤二妹的话,最近我听张大妈说,连尤二妹的话也不听了。整天在外面,喝花酒,陪寡妇,还时不时的骚扰老赵家的八妹。你说这样一个人,能不带坏我家罗桑吗?”
老伴眼睛几转,微微笑道:“孩子他爹,我倒有一办法,给罗桑娶个媳妇,让她管管他,不让他跟着来福瞎混,那不是好了吗?”
罗孟思量再三,才道:“一直都托张大妈找,可就是没找着合适的人选。其它村村干部的女儿,又看不上咱们家儿子,上次张大妈就介绍她外侄女,不是一下就被拒绝了吗?”
老伴沉思良久,将全村有女孩的人家,都在记忆里翻转了一遍。叹息一阵才道:“孩子他爹,全村长成的姑娘,也不多,我想来想去,就老赵家的红姝,最适合我家罗桑。你看红姝那孩子能干聪明,在家又养猪做饭,将家里打扫得干干净净。平时忙活的时候,她还帮着插秧。全村的妇女,有几个当姑娘的时候,就能插秧的?”
罗孟不听老赵犹可,一听老赵,气血上冒,喝道:“娶谁家的女儿都可以,就不能娶老赵家的女儿。你试想想,老赵家的那些女儿,还有哪一个是干净的?我们家罗桑,虽然长得寒碜一点,但也不至于娶一个失徳失贞的女人。”
老伴急了,忙道:“孩子他爹,你咋这样死板呢,我看红姝,就是个好孩子。她在全村,是模样儿长得最好看的。上下将近百年的历史,咱们村才出了她这么一个。你看不上,提亲的人,此起彼伏,多得数不胜数。有钱的人家,也有不少,可老赵为何看不上一个?”
罗孟摆手道:“罢了罢了,娶谁家的女儿,也不能娶老赵家的红姝。娶别人家的女儿,长得再丑,至少是个清白之身。娶老赵家的女儿,孩子生出来,是谁的都不知道。老伴,难道你搞忘了,老赵家二妹和来福的事?”
老伴捏了罗孟的肩膀一会,有些累了,坐在椅子上,一只手支着桌子道:“他家二妹的那点事,全村人谁不知道?但红姝这孩子,比她几个姐姐都强多了。她又不多说,又懂礼貌,还不常外出,就连乡里的市集,她都从来没去过。孩子他爹,你怎么就这么死心眼呢?”
罗孟将腿望桌上一搭,喝道:“我死心眼,难道你想娶一个媳妇回来,让人指指点点?你忘了村里传的,红姝早已被破了,还寻死觅活的要自杀。”
老伴听罢,吓得张大嘴巴,半晌说不出话来。
她忖了忖,想起近日发生的事,全是关于老赵家红姝的传闻,她倒没有亲眼见到。不过无风不起浪,空穴来风,必有其事。
老伴叹了叹,才冒出一句话来道:“多好的女孩儿,养在老赵家,被老赵给毁了。”
罗孟将嘴凑近老伴,低声道:“最近还听有人说,老赵有个让人想杀他的想法。”
老伴听说有人想杀他,眼睛骨碌禄的直转,吓得不敢再听罗孟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