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伴唬得脸色发白,将双耳堵住。罗孟拉开她的手,低声道:“别人想杀他,又不是想杀你,你紧张啥?”
老伴慌道:“这事你还是不说了,我害怕。”
罗孟嗤的一声道:“小胆如此,还怎么成大事。你知道那些想杀他的人是谁吗?”
老伴倒想知道,是谁想杀他。问道:“谁?”
罗孟又压低声音道:“是他们那些女婿,他们的女婿,娶回家的媳妇,没有一个是纯的。他们怀疑,老赵有那嗜好。”
老伴一把将罗孟推倒道:“这么大的事,别胡说。”
罗孟爬起身,瞪了老伴一眼,喝道:“你这人咋这样呢?我说的是真的。昨晚在老韩家,说是老韩家的出来倒水,听见红姝在那吵的。”
老伴好奇地问道:“那你说说,老韩家的说了些什么?”
罗孟又放低声音道:“说是有个晚上,老韩家的出门倒洗脚水,便隐隐听到老赵家芭蕉树下,有哭泣之声。老韩家的好奇,便爬到篱笆上一看,正是红姝坐在地上哭。老赵叼着烟斗,沉声向红姝求欢。红姝不肯,老赵就打她。说是反正以后都是别人用,我先用用,又何妨?你说这样的爹,是不是比禽兽还不如?”
老伴长叹一声,想着近日老赵所做的事,叹息一阵道:“可怜他家这些女儿,一个个生得如花似玉,白白净净,就这样被他给玷污了。老赵在村里做的事,反常得很。孩子他爹,以后少让罗桑去他家。”
罗孟点头道:“所以说不能娶红姝,要娶也得娶个干净的女儿。”
老伴冥思苦想,不得人选,朝罗孟道:“说着说着,就到吃饭的时候了,我吃了饭,去张大妈家逛逛,看她有没有合适的人选?”
罗孟再三叮嘱道:“老伴,这事可不能张扬出去,张扬出去了,对我们没什么好处。现在村长换届选举在即,我可不希望出什么纰漏。”
老伴走到厨下,将饭菜端了过来,又到卧室,叫醒罗桑,问他是不是要吃的东西。罗桑兀自胡闹道:“我不吃,饿死了算了。”
罗孟听完,赌气道:“不吃算了,我们先吃。”
老伴哄了罗桑一阵,他还是不吃,只得自己先来吃了。孩子的婚事要紧,要是早点给他说个媳妇,就不会发生这么多事了。做娘的,自然要替他操心一点。
老伴胡乱吃了,便朝张大妈家行去。
罗孟坐在家里,看着万年历,又翻了翻手抄的《三国演义》、《水浒传》、《红楼梦》之类的书,一本都看不进去。
罗孟歪在椅子上,想着村长竞选日期将近,得四处拉票,收买人心,不知该如何是好。正头疼之际,忽听脚步声响,已到了院子。人还未到,听得老伴的声音,气喘吁吁地道:“孩子他爹,老王就在张大妈家,没去他亲戚家。”
罗孟一愣,连连叹息道:“老王叔这不是跟我赌气了?我要是不亲自去张大妈家一趟,就失去了一个竞选投票人选。老伴,快准备好酒好肉,我要到张大妈家,陪老王叔饮酒去。”
老伴忙到厨下收拾一阵,才拿着一瓶白酒,一碟猪心,一碟猪腰,一碟牛肉,一碟羊肉,一碟猪舌,都是下酒之物,用竹篮盛了,让罗孟拧着,朝张大妈家去了。
罗孟来到张大妈家,见张大妈正在院子里乘凉,忙叫道:“张大妈,你在家?”
张大妈站起身,将秀帕一甩,扭着屁股,便来开院门道:“罗村长,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
罗孟忙道:“张大妈,听说老王叔在你家,我特意过来看他。”
张大妈将屁股扭得像水中的漩涡,不停的乱颤道:“村长,你平时不是都叫我小名翠花吗?今天怎么这么客气,跟着孩子一起叫了?”
罗孟急道:“别胡闹了,老王叔还在不在你家?”
张大妈走到罗孟跟前,将竹篮掀开,一看吓了一跳道:“村长,你这是给我送的?我几时修来的福气,有这么多的下酒菜?村长,进屋去坐,来福被打得稀烂,现在敷了药,在那睡着呢,不会起来。尤二妹又在厢楼上,躲着不会出来的。只有你我两人,将屋门一关,大热天的,谁会来窜门?”
罗孟见她如此犯贱,劈头盖脸便骂道:“贱人,老王叔去哪里了?”
张大妈赖着性子,将秀帕一甩,幽幽的道:“孟,你今天咋啦?”
罗孟喝道:“你快说老王叔去哪了,不然我跟你急。”
张大妈只得道:“老王叔给来福看了病,又给我开了副安胎的药,这才家去。”
罗孟朝张大妈的肚子望了一眼,心里暗自怒骂,不知有和那个奸夫,弄出了个野种。这么大年纪了,丈夫又死得早,还要安胎药?
罗孟听完张大妈的话,急急的朝河边奔来。他虽行得快,却没遇到老王。河边遇着牛蛋,朝牛蛋笑道:“牛蛋,见着老王叔过这里没?”
牛蛋晃眼便见罗孟手中的菜篮子,走上几步道:“村长,哪家办喜事,送菜去啦?”
村长罗孟羞愧满面,哪有大老爷们送菜的,忙道:“牛蛋,老王叔落下了东西,我正准备给他送回去呢。”
牛蛋一愣,忙道:“村长,不对啊,老王叔跟我说,他是去张大妈家,不是去你家啊,怎么他的东西落在你家了?”
村长听说老王已回去,哪管牛蛋说什么,踱步朝山上行来。来到老王家,庆霞开了院门道:“村长,我爹还没回来,你怎么又来了?”
村长不好说知道老王回来,只得道:“庆霞,我是给你们送吃的来了。你看老王叔不在家,你们也怪忙的。”
村长进了他的家门,就要请到老王。一来就将竹篮放在凉棚下,坐着不走。见他家的四方桌上,放着几个黄瓜,伸手拿起一个,细嚼慢咽的嚼了起来。
庆霞走过来,见罗孟在那吃黄瓜,没好气地道:“村长,我家那黄瓜都不好了,是拿来喂猪的,我再去给你摘几个新鲜的。”
罗孟知道庆霞欺负他,却忍气吞声,不敢多说地道:“庆霞,我家没种,见着这就很好了。你去歇着吧,我就在你家休息休息,等太阳下山了,就回去。”
庆霞一愣,心想罗孟知道爹已回家。他赖着不走,就是想请得爹下山。爹在床上,恐怕也躺不到下午,只得走进屋来,朝老王低声道:“爹,罗孟赖着不走,那咋办啊?”
老王忖了忖,沉声道:“怎么遇到这么不要脸的人了,不给他看病,他还死皮赖脸的来。庆霞,你扶我起来,将我的药箱给我,开后门等我出去。我再从前门进来。”
庆霞领命,一切照做。
老王出了后门,庆霞来到凉棚,陪着罗孟道:“村长,一天跑了两趟,你不累吗?我不是说过,不管我爹什么时候回来,我都会叫大哥去叫你的吗?”
村长望着凉棚,又望了望太阳,望了望老王家地里的黄瓜,望了望他家的西红柿,望了望他家的门联,连连叫好。庆霞知道他在故意回避她的话,不禁喝道:“有蛇,有蛇。”
庆霞说着,朝凉棚顶上望去,却将手上握着的苍蝇拍,朝罗孟的头上拍去。
罗孟被她一拍,打得晕头转向。
庆霞忙道:“村长,我打蛇,怎么打到你了,实在对不起。那蛇见我一挥手,就被吓得逃窜了。”
村长罗孟陪着笑道:“打草惊蛇,有的蛇,只要吓唬吓唬它,就会跑了。”
庆霞叹了口气,又坐了下来,朝村长的竹篮里窥了一眼,见被盖着,忙道:“村长,你拿的是什么好吃的,不如打开让我看看?”
村长只得将竹篮打开,庆霞一看,连忙伸手抓了几块牛肉,放入嘴里,大叫好吃。庆霞不管三七二十一,一口气就将竹篮里的一碟牛肉吃得精光。村长吓得冷汗直冒,心道:“她将牛肉吃了,一会怎么见老王?”
村长罗孟,只得告辞道:“庆霞,这个竹篮就放你家,我等会再来看老王叔。”
庆霞忙留住村长道:“你再坐会呗,说不定一会我爹会回来。”
村长忙起身推开院门,离去了。
罗孟走到山脚,心想得找人守在路口,要是老王又走了咋办?晃眼见老伴赶来,忙招呼她过来,让她回家去再准备一份酒菜,送到这里来。
老伴会意,连忙道:“我就是来打探打探消息,去了张大妈家一趟,听说老王已经回了,就找了过来。孩子没有药敷,痛得哭爹喊娘的,你下手也太狠了。”
罗孟叹息道:“我不使劲打,老韩能饶了他吗?”
老伴不想多啰唣,忙道:“你守在这里,我先去去就来。”
老伴回去,准备好酒菜,送到路口。罗孟一口气提到山上,累得不成人样。见老王坐在凉棚下,一边嚼着黄瓜,一边拿着本医书,带着老花镜,在那观望。
村长擦了擦汗,心道:“幸好你见我了,要不然就三顾茅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