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长来到院门,见老王在家,才舒了口气,舔着肚子,踱步踱了进来。村长的威严,丝毫不减。
庆霞扶着她爹老王,转过身,面朝着他家的猪圈,看也不看罗孟一眼。罗孟心道:“我刚才的样子,是不是弄得太帅了,老王看得肉麻,转过身去了?”
罗孟忖罢,朝老王叫道:“老王叔,我特地准备了些酒菜,来看你来了。”
老王嗯了一声,装作没看见道:“庆霞,你去看看是谁,怎么大呼小叫的,打扰我看书,一刻清净都没有。”
罗孟来到老王家的凉棚下,又放下一竹篮道:“老王叔,我是专门来看你的。天气热,找你喝喝酒,聊聊天。咋叔侄两,好久没这样了。还记得,是几年前,才在一起喝过酒。”
老王命庆霞扶他转过身,捋了捋花白的胡须道:“都说贵人多忘事,你罗村长,还没把我们一起喝酒的事忘掉,好一个村长啊。罗村长,提了什么好东西上来?”
罗孟将竹篮打开,把下酒菜放上,见里面还有两只酒杯,两双筷子。罗孟心道:“老伴想得真周到。”
忙将酒杯斟满酒,递给老王道:“老王叔,我上山来,就是请你喝酒的。”
老王接过酒,一饮而尽。
罗孟见他饮酒之间,毫不退让,心道:“这糟老头子,早就听说是个酒鬼,喝酒还真厉害。都老成这样了,不悠着点,一会怎么下山替我儿看病?”
罗孟虽这么想,但见老王边喝边夹着菜吃,他又让庆霞添了一双筷子,在那吃菜。罗孟看得心里直打鼓,现在就说明来意,未免有点早。倘若不说明,他万一喝醉了,遭罪的是自己儿子。
罗孟左右为难,朝庆霞望了一眼,示意她给她爹说。可庆霞,装作没看见,继续吃着牛肉道:“村长,你家的牛肉做得就是好吃。”
罗孟微微一笑,朝庆霞道:“前天老余家牛在老虎山摔死了,我就顺便买了些,拿回去老伴做的。要是庆霞喜欢,我再去让老伴送些上来。”
老王阻住道:“村长,庆霞是跟你开玩笑的。你好情好意,上山来陪我喝酒,这份情,我老王就觉得很真。再让你下山拿牛肉,不是显得我老王家贪吃吗?村长,好些年没和你喝酒,酒量下降了。来,村长,敬你一杯。”
罗孟不好意思,连连道:“老王叔,应该侄儿敬你。”
罗孟说着,将酒杯一碰,一饮而尽。罗孟酒量虽好,但十余杯下肚,有些撑不住,加上最近烦事缠心,酒一下肚,愁肠便起,喝得不多,却是醉了。爬在桌上,呼呼大睡。
老王捻须笑道:“村长酒力,大不如前了。庆霞,你收拾收拾,将碗筷洗刷干净,等村长醒来,给他。”
庆霞领命一声,将碗筷写完。村长爬起身来,也快黑了。
老王挽留他吃晚饭,可他哪里好在他家吃,趁黑赶回家去。在河边又遇着牛蛋,忙道:“牛蛋,今日本来想着请你到我家喝酒,可遇着点事,没能请你去,明天请你喝酒。正好老王叔明天也到我家,要是你一人,还以为我有什么居心。”
牛蛋听说老王要去,也不好一而再的推脱,点头道:“只要老王叔去,我就去。”
罗孟喜道:“牛蛋,说好了,我明早上山接老王叔,你在这等我,我们一起家去。”
牛蛋笑道:“村长,你是怕我牛蛋爽约?你放心,我牛蛋说话算话,明天一早,我就在这里撒网,等着你。到时也弄几条大鱼,到你家做来吃。”
罗孟见天色已晚,朝牛蛋告辞道:“此时天色已晚,我先回家去了。这事就这么说定了,你可不能推。”
牛蛋见他去了,心想罗孟请他到他家喝酒,不是摆的鸿门宴,项庄舞剑?要是不去,又显得怕事,去了又害怕罗孟想出毒计来害自己。
牛蛋回到家,吃罢饭,翻来覆去的睡不着。直到第二天早上,来到河边,薄雾缭绕,清风送爽。站在河边,听着溪流的声响,望着河里的水,清澈见底。
他撒下网,果见村长前来,上山接老王。
两人搭了会话,村长罗孟便匆匆的上山去了。
牛蛋摇了摇头道:“村长是中邪了,还是咋滴?难道他有事求我,还是?”
牛蛋想着八妹,还在他家,天天有他娘陪着,暂时应该无事。不多时,牛蛋收了网,将鱼放在兜里,数了数,运气不错,九寸长的鱼,就有六七十条。
忽见村长,背着药箱,领着老王,朝河边走来。村长大声叫唤道:“牛蛋,牛蛋……。”
牛蛋从水中探出个头来道:“村长,我在这里呢。”
村长让老王坐在石头上休息,便来拉牛蛋道:“现在就去我家,你得空不?”
牛蛋微笑着道:“空着呢,没啥事。把网撒下,去你家喝了酒,再回来收。”
村长大喜,见他穿好衣服裤子,来见老王。两人寒暄一阵,来到村长罗孟家。牛蛋自从出生,也没来过罗孟见。门第悬殊,高攀不起。牛蛋仔细打量了罗孟家的屋子,虽布局全村都一样,都是两层小木屋,一栋厢楼,一栋猪圈牛圈,前面一块院坝,院坝外又是凉棚,有的还有一块种菜的地,可罗孟家的屋子,颇显豪华,布置幽雅得当,处处名贵的花种,鸟雀鸣叫,相互映衬。
牛蛋跨进院门,朝罗孟道:“村长家就是村长家,我们家和你家没法比。”
村长赔笑地道:“牛蛋说哪里话呢,都一样。把这里当作家就好了,今日叫你来呢,也是想当着老王叔的面,把你和罗桑的过节了结了。我也不想你们,过着不快的日子。以前都是罗桑的错,我让他给你认错。”
牛蛋又跨进几步,只见他家,养着一条哈巴狗,摇头摆尾的,来舔牛蛋的鞋。牛蛋笑道:“村长,你家确实不一样,连养的狗,我都从来没见过。”
村长指着那条狗道:“牛蛋,要是你喜欢,它下了狗崽,要不给你一只?”
牛蛋忙道:“村长,我只是说着玩的,哪能当真?”
村长知他想要狗,却有不好意思要,等吃完饭,为了表示诚意,得送他这条狗。昨晚一晚,千叮咛万嘱咐,也要让罗桑今天给牛蛋赔礼道歉。罗桑也知道好歹,忍气吞声,不敢违拗。
村长欢喜不已,才约了牛蛋来。牛蛋走到他家正门,见屋子四壁,柱子上贴着对联,映得整个屋子,喜气盈盈。牛蛋笑道:“村长,你家平时,都像办喜事一般,到处贴红挂绿的。我们家只有,办喜事时才有这些东西。我家的屋子,都将近三十年没这些东西了。”
老王捻须,拍着牛蛋的肩膀道:“牛蛋,很快你就能把你家的屋子,贴得比村长家的还红。”
牛蛋叹息一阵,望着老王,一言不发。
三人来到村长家的客厅,只见屋子摆放整齐,一尘不染。牛蛋慌道:“村长,要不要脱鞋?我听说在城里,进了人家的屋门,是要脱鞋的。”
村长摆手道:“不用,不用,深山野岭,哪能和城里相比?”
牛蛋听他说着,却看他家的鞋架上,摆满了脱鞋。牛蛋心想,咱们村穷得响叮当,看来村长家,也不穷,倒和城里没什么分别。这几年当了村长,想必也捞了不少。光靠乡里拨的钱,哪够养活他家?他有没干生产,整天瞎逛游。
牛蛋忖了忖,走到他家的椅子上坐下,接过村长递来的纸杯,喝了一口茶道:“村长,你家喝的是什么茶,怎么这么香?”
村长微笑着坐在椅子上,朝牛蛋道:“这事茉莉花茶,很难得的。是你们来,才给你们喝,平时我都舍不得喝。”
牛蛋握着纸杯,四下望了望,不禁感慨道:“你说平时,纸粘着水,就会变烂,这纸杯怎么完好无损。我牛蛋长这么大,还没喝过纸装水的杯子。”
牛蛋将水喝完,把杯子揣在口袋里。
村长见了,忙道:“牛蛋,那是一次性杯子,你放在口袋里干嘛?”
牛蛋傻笑着道:“我拿回去给我爹娘看看,让他们也见识见识世面。”
惹得村长,大笑不停地道:“牛蛋,走的时候,我送你几个。”
村长待两人说完茶,便领着两人,来到罗桑躺的屋子。老王晃眼朝罗桑的身子上望去,只见被打处,伤口已开始溃烂。要是像来福那样,早日用药,他也不会痛苦不堪。老王知道罗桑横行霸道,是以要制他一番。此时见了,虽然用药,他也要一两个月,才能复原。心里暗叹一声,有几分不忍。
罗桑见牛蛋进来,连忙爬起,匍匐认罪道:“牛蛋,我还以为你不来我家了,都是我对不起你,每次都想害你,却把自己害成这样。牛蛋,你就饶了我这一会吧。”
牛蛋见他,打得像死人一般,还撑着爬起,跪着请罪,忙道:“我没有什么,你要好好养伤,等老王叔跟你看看,千万别乱动。”
牛蛋说完,亲自扶他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