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谭家的将酒拿出来,给村长斟上,示意他吃。
罗孟忙道:“老谭,你怎么不吃?”
老谭讪讪地笑道:“村长,你快吃,酒鱼都是发物,我怕我的腿发,吃得少。村长,我去叫牛蛋来陪你。”
老谭家的见老谭行动不便,早去把牛蛋叫了来。牛蛋给村长倒满了酒,又叫他娘将村长拿来的酒菜端出来。罗孟止住道:“那些都是给你爹娘尝鲜的,你要是端出来,我这就回家去。”
说得牛蛋不知如何是好,他娘忙走出来道:“多谢村长费心,那我就不端出来,你也吃得安心。”
村长边吃边计议,老谭家一定,再给他家大娃举办一次婚礼,届时全村有光棍的家庭,都会投我一票。现在大权在握,为何不用?他杨方德,不过想趁此机会,把我绊倒。我偏要在村里,做成几件大好事,笼络人心,看他怎么跟我斗。
村长喝了一席酒,歪歪斜斜的要回家。老谭只得让牛蛋送他回去,牛蛋也不推辞,又捻了几条长的草鱼,给他家送了去。
光阴荏苒,时光如梭,转眼间也过了七天。罗孟在家,见没了罗桑和来福闹事,安静的许多。老赵家虽经常有人走动,都忌惮他的天威,无人敢闹事。村长找来老谭议事,择定农历八月十五,月圆之夜,为大娃、八妹举办婚礼。
此信一出,全村活跃。
众人交头接耳,走在大路上,都在议论这件事。村长罗孟听见,高兴不已。只要将村里的光棍们都安置好,村里就不会像以前那么大乱。没有自己的儿子和张大妈儿子来福闹事,事情就好办得多了。
罗桑日夜窥探他爹罗孟的意思,想知道村里最近发生了什么事,可除了自家院子,罗孟不准他离开村子半步。罗桑也知道,他要是此时不忍,他爹选不上村长,他以后的日子也很难过。等杨方德上任,他的儿子,就会趁机报复。
罗桑听得大娃要和八妹结合,冷冷一笑道:“来福,那晚叫你让给我,你不让,白白的便宜了大娃那小子。都三十的人了,还找着个处女。那么小,娇花一般的人儿,她能承受得起雨露吗?”
罗桑正自言自语,忽见罗孟走了进来道:“最近身体好些了吗?”
罗桑没好气地道:“还没把我打死,是不是还要再打一次?”
罗桑知道他爹的意思,可还是要故意跟他爹过意不去。罗孟随便问了句,就走出房门,去陪老谭去了。
八月十五,中秋月圆,好时节。
老谭回到家,计算日子,八月十五,不过只有三天。他命家人,到乡里市集上,购买床上用品,又让木匠,给他家做了好些家具。椅子、四方桌、木柜(大小组合柜、盛米的柜子,装衣服的柜子)、还有书桌、火盆之类的用品。凡事村里人家陪嫁用的,他都务必齐全。得了罗孟口谕,村里支付钱,老谭家的一切,都准备得妥妥帖帖,水酒烟草之类,无一不备。
众人听得老谭家备办丰盛,又有村长主婚,更是乐意帮忙。谁都想捞到一笔,既然有了他家开头,日后全村的光棍,就有得着落了。但很多人,都恨自己,不多生几个儿子。要是多生几个,就能像老谭家一样,全由村里负责。但村里的人又开始怀疑,村里哪有那么多钱,来为光棍们办喜事?
有人将此事告诉罗孟,罗孟微微一笑道:“村里每年交的公粮,都有三成留在了村里,就是补贴困难住户的。那些粮食,我当村长这些年,都没动过。今见全村,光棍多,就想了此法,补助扶持他们。全村的光棍,以老谭家大娃为首,首先脱光。对他家,是实行全部补助。日后要是谁接着大娃结婚,补助略为少一点。”
众人一听,都逼迫儿子找对象,早日结婚,抢在大娃后面,对第二个脱光的。村长大喜,见全村吸气洋溢,相安无事,一天乐得在村里晃悠,无不称功颂德。只有杨方德,知道罗孟此为,是针对他的。但两人在老谭家也初次交手,如若不继续针对下去,就有人说他杨方德是懦夫。
杨方德见村里红红火火,搞得大家突然上进了许多。主动照着传单,将自己地里的作物改种。又值乡里的李技术员带人下来检查,乡长大喜,决定将全村,作为示范村。
杨方德更是气愤不已,一个月前,整个村子,像个什么村,简直是牛虻聚集的地方。可又奇怪,罗孟在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就将全村治理得有条不紊,令乡长高兴不已。乡长听说罗孟还搞什么光棍补助,更是大加赞赏道:“村里光棍多,不利于今后的发展,也容易出事。只要将光棍的问题解决了,村里的事就好办多了。”
罗孟见乡长夸他,更是尽心侍候,一点不敢怠慢。
乡长又命李技术员,随时进村指导。按照每家每户的要求,和实际能补贴的金额,做成表格,上交乡里,等待拨款。
罗孟的心里,才算落下。
彼时澎湃起伏,此刻波澜不惊。
乡长本想喝了大娃的喜酒,才回乡去,可听说乡里有人斗殴,把事情闹得沸沸扬扬,他只得带着众人,坐着吉普车,回乡里去了。
罗孟兴奋不已,竭尽全力,置办大娃的婚事。第一次有这样离奇的喜事,罗孟自然比别的事尽心。他得乡长的许可,置办起来,更加用心。
杨方德听得此信,心想大选在即,不到一月。必须闹出点什么事,让乡里知道,到时乡里一怒,就会治他罗孟的罪。可想来想去,想不到一法。杨方德日夕坐不安心,睡不安枕。他心里叹道:“难道我真的不如罗孟?论文凭,论知识,我比他丰富,他不过一个拍马屁的马屁精,怎么就那么能逢迎乡长呢?”
杨方德心里不忿,见村里十有八九,都会投罗孟的票。他自己,无权无势,也动不了村里的粮食,更动不了村里的公款,本来可以炫耀的新技术,又被罗孟抢了先着。该怎么办?何去何从?忍气吞声,让村长给罗孟当?罗孟之前的所作所为,全村的人都知道,可为何此刻,全村的人都倒向了他?
杨方德叹息不已,心想村民们只要有益,选谁当村长都一样。可他杨方德,作为村支书,却没有实权。要为村民办事,又要他们知道,那岂不是难上加难。
杨方德不服气,他的儿子玉华,更是不服气。仗着自己在城里读书,绝技要卖弄卖弄。他想替老爹出口恶气,早想和红姝好,可罗桑从中作梗,硬是让他不得接近。玉华恨在心里,却不敢言语。
只要他爹当上村长,他就会像罗桑一样,独自守着红姝,无人敢接近。凭着他的容貌,他的才华,他的气质,一定能赢得红姝的芳心。
玉华见杨方德日夜叹气,朝他爹道:“爹,你叹气何用?如今村长,在大选之前,故意做好事,你却不管不问。他做好事,你要极力辅佐。”
杨方德一听,点头道:“玉华,你这主意不错,不能让他独占鳌头。”
杨方德得了玉华提点,晚上便打点了东西,送到老谭家去。老谭接着,一见是村支书送来的,不禁高兴地道:“这村支书,就是有肚量。”
老谭家的见众人都在帮着忙乱,微微笑道:“孩子他爹,想不到我们大娃,这么快就能娶到媳妇。明天就是大喜之日,我想一定能风风光光,让老赵刮目相看。”
老谭点头道:“谁也想不到,村长会出这么大的力。老伴,以后我们家的孩子,不愁娶媳妇了。你看村长多好,多体贴下情,全村都活跃,都很上进。”
两人说着话,罗孟踱进院子,见忙乱不停。他夫妇二人,站在竹林下,笑得合不拢嘴。罗孟走到跟前,老谭忙招呼村长坐。村长坐下道:“明日就是大喜的日子,你们送上帖子,让老赵也过来。”
老谭笑道:“今早已送了过去,老赵见村长主持,又要学技术,他不好不过来。还是村长面子大,我家大娃,有福啊。”
村长坐了一会,见杨方德也送了东西过来,不禁道:“他反对这事,跟我过不去,怎么又送东西来了?”
老谭家的嘴快,沉声道:“杨支书派他家的儿子玉华来说,支持村长的工作,免得别人说村部不和,做事也别扭。”
村长大喜道:“杨方德能想通,那是再好不过的事。不过他此时咋不来看看,明夜月圆,中秋就在你家过了。”
老谭和老谭家的一想,中秋月圆,本来就是团圆之节,全村人一起过,更显得团员和睦。两人将此意给村长说了,村长点头道:“我也是这么想,只是有的人家家里得留人,恐怕也不能全来。”
“谁说不能全来?只要你我齐心,村里的每个人都会来。”
罗孟朝外一望,只见杨方德,将羽扇一展,款步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