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得好,没有不透风的墙。罗孟让儿子罗桑认祁乡长为干爹的事在村里很快便传开了,闹得满村风雨,见着村长就退避三舍。
祁乡长虽没有答应,但他送了礼物给罗桑,那就表示他已默许,只等他太太示下,便是铁板钉钉的事。
两人越是打得火热,越让庆明感到疑心。他爹不明不白的死了,村长和祁乡长的态度都表现得很漠然。或许是因为他爹死了,再没有昔日的风光和势力,更没有给人看病的能力,也没有人再来求他。
庆明想着古书上的话语,那种车如流水马如龙的景象,一去不复返。大家都朝向村长,都帮着他说话办事,就连老韩,村里有啥事也不再敢多说半句。
庆明召集牛蛋,将剩余的茶叶验视,可凭他的医术,根本判断不出是毒杀还是猝死。庆明叹息一声道:“那夜都怪我太冲动,把这事先说破了。要是我表现得镇定,说不定很快就有人会露马脚。”
牛蛋凝神苦思道:“庆明哥,你也不用太自责。老王叔临终前能想到打翻杯子,将茶叶倒出,便说明他是被毒害的。他是要让我们引起注意,更要让我们为他报仇,咱们都不能气馁。近日听说村长家的罗桑回来了,还同祁乡长认了亲戚,不日就到乡里去喝酒。”
庆明将拳头紧握,恨恨地道:“我看这件事,多与他们脱不了干系。我爹死时,派人到乡里报信,祁乡长连来不都不来,只是我爹上山的时候才假意来了一下。可他都没上山来看看我爹,只是把村长叫去了。”
牛蛋点头道:“如今村里都是罗孟说了算,谁敢多说,那就是跟村长过意不去。没想到好景不长,这儿又变成了罗孟的天下了。当初杨方德虽然心狠手辣,但他做事也有他的光明磊落之处。如今去一杨方德,又留下一患,我们得想办法收集罗孟的罪状。”
庆明一听,忙压低声音道:“谨防隔墙有耳。”
牛蛋不再说话,忽觉一个身影晃动,他抬头四下张望,却不见人影。牛蛋摸着脑袋,心里疑惑道:“明明见一个人飞似的奔过去,怎么晃眼就不见了。”
庆明、牛蛋将茶叶放好,出来吃饭。
阳光明媚,喜鹊迎人。
牛蛋吃完,朝山下走来。忽见岳丈在树荫下坐着乘凉,不禁道:“爹,您怎么坐在这里?吓我一跳。”
老赵没好气地道:“我去你家找你,不见你人,红姝说你来老王家了,我就跑来找你。谁知道天气热,走了一会,老骨头不中用,就在这歇息了。”
老赵边说,边没精打采的磕着烟斗。
牛蛋扶起他,搀着他走了几步道:“爹,我们现在就家去。不知你这么急,找我有啥事?”
老赵歪着脑袋,抽了口烟,慢慢的吐出烟圈道:“其实也没什么事,知道找你你也不愿去做。”
牛蛋被他一说,发晕地道:“看爹您说得,什么事我不愿去做?只要是爹的事,就是我的事,您就说吧。”
老赵扭扭妮妮地道:“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只是村长说了,让你陪着罗桑,去趟乡里,见乡长一面。”
牛蛋忙推辞道:“爹,这件事确实让人为难,我要是去,那且不是乱攀亲戚吗?再说罗桑失去认干爹,我去算是干啥?”
老赵拍着他的肩膀道:“这是村长的意思,他一大早就给我说了,怕你不同意,先征求你的意见,然后再给你爹娘说。”
牛蛋啊呀了一声,拍着脑门,笑道:“原来是村长的意思,咱们家的鱼,还得从他那弄销路,我欠他个人情,这件事不愿也得去。”
老赵用烟斗磕了他脑袋一下道:“没良心的东西,难道你岳丈来求你,你就不答应了?”
牛蛋忙道:“爹,我不是这个意思。”
老赵又吸了口烟,忙道:“时候也不早了,村长说让你们今天下午就去,晚上在乡长家歇。”
牛蛋听罢,脸色大变,心想我已约好了庆明,今晚再查探一下茶叶的事,怎么事情偏偏凑巧,我找谁去给庆明说呢?
老赵见他不乐,吐出长长的眼圈道:“你后悔了?”
牛蛋摆摆手道:“没有,爹。本来去乡长家没什么,只是在他家歇,感觉不太合适。要不这样,我送他去,至于晚上,就留罗桑在那过夜,让他明天回来,我趁夜赶回来。”
老赵听他一说,望着天上成“人”字形飞的大雁,蔚蓝的天空上,还飘着几朵白云。心里嘀咕,只要你去了,不喝得酩酊大醉,会让你回来?即使你有胆晚上回来,你也没那力气。小样的,想查你丈人,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牛蛋不好违拗老丈人的意思,也不想让他知道他和庆明之间的秘密。他朝老赵道:“爹,我们先回家去一趟,等我换件衣服,再去村长家。”
老赵忙道:“牛蛋,不用换,村长早为你买了一套衣服,去他家就行了。”
牛蛋朝家里的竹林望了一眼,低声道:“那我也得回去给红姝说一声,要不然她担心。”
老赵拉着牛蛋,笑道:“牛蛋,这点事,难道我都不会给女儿说清楚?你就放心的跟着我走,办成好事,村长还要大大的谢你。”
牛蛋无奈,只得跟着老赵,去了村长家。待到太阳偏西的时候,牛蛋、罗桑才朝乡里而去。两人来到乡里,找到祁乡长家所住的地方。一敲门,祁乡长果不爽约,在家等着。牛蛋挤着脑袋,朝门缝里一闻,喷香的鸡肉味道,传到他的鼻子里,顿觉饥肠辘辘。
祁乡长引两人到客厅坐下,只见一四十左右的妇人,穿着红裙,扎着蝴蝶结,打扮得花枝招展。脖子上套一银光闪闪的项圈,耳朵上吊着一对银坠子,在空气中晃荡,像摇曳的树叶在风中晃来晃去一般。她的双手,闪烁着五颜六色的光芒,一对玉镯,几难猜出它的价值。罗桑见了,慌忙下拜,便甜甜的叫了一声干妈。
牛蛋看得傻了眼,一个乡长,他的太太却如此阔绰,令人难以想象。
妇人仔细打量了罗桑一番,笑着将他扶起,朝祁乡长道:“这就是罗村长家的儿子罗桑?长得挺机灵,人也会说话,我倒是很喜欢。”
罗桑忙又道:“干妈,家里没什么好吃的,就给你带了点点心,是我妈亲手做的。她说怕你不喜欢,只带了一小点。”
妇人见只是个小盒子,但想着上次罗孟在油纸袋里放着不少的现货,这次盒子虽小,却比上次沉重,她的心里更加喜欢。祁乡长看着,虽想说什么,却也不好说得。有了第一次,第二次第三次就变得顺理成章。
几人厮见毕,妇人又打发了两人不少东西。待到晚上,牛蛋便起身告辞。祁乡长见天色昏黑,哪里放他离去,灌了牛蛋几大碗酒,歪在沙发上,便呼呼的睡去。
庆明在家久等牛蛋不回,听得老赵说牛蛋陪罗桑到乡里去了,他更加害怕。要是牛蛋将他们之间的秘密说了出去,那日后他就难查他爹的死因了。
牛蛋本想着回来,可酒力发作,无法支撑,倒头睡到半夜,才知自己醉了。牛蛋拍拍额头,叹息数语,准备开门起身,却发现自己躺在床上。他走到门边,却不知道乡长家的屋门要怎样才能打开。
牛蛋返回身,倒头睡下,这次他却怎么也睡不着。
祁乡长早和村长通了气,留住了牛蛋。虽然不能争取牛蛋与他们为伍,可至少庆明以后不敢将他自己的事告诉牛蛋。
牛蛋挨到天明,只觉肚子咕噜噜直叫,想上厕所,可无奈打不开他家的大门。牛蛋忍耐片刻,实在忍不住了,便在屋子里叫唤起来。正好祁乡长听见,给他开了门。
牛蛋钻进他家的厕所,哗啦啦的响个不停。祁乡长的太太听见,大为不乐。她自己,其实早想上厕所,可祁乡长拉着缠绵,一直又不想起来。等到牛蛋上厕所,她这种想法,更加炙热。
牛蛋呆在厕所,足足的呆了半个小时,把个乡长太太逼得面红耳赤。她表面不敢当着祁乡长的面骂牛蛋,但心里嘀咕了半天。牛蛋好不容易起身,准备出来,却又觉得肚子不舒服,蹲下去噗噗的放了一连串的响屁,才意犹未尽的走了出来。
他没有大鱼大肉的吃过,昨晚吃得太多,肚子不合适,刚开了厕所的门,乡长太太有了盼头,穿着睡衣走下床来,却又见牛蛋的身影钻了进去。
乡长太太忍不住了,唠叨着骂了句“挨千刀的”。祁乡长连忙问道:“你在嘀咕啥呢?”
太太朝祁乡长瞥了一眼,走回来倒下道:“没什么,我说乡下人没见识。”
祁乡长捂住太太的嘴道:“你千万别乱说话,他们村是模范村,可惹不起。咱们靠这个村发财,要是把他们气坏了,咱们也没有大财发了。”
牛蛋在厕所里,听得祁乡长的话,却摸不着头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