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两人的身前不远处,一声清脆的瓷器破碎声和男子的叫骂声引起了我和保安的注意。
“你他娘的没长眼睛啊?!看不到这这么大的东西吗?”我望去,只见一位衣冠楚楚的学生趾高气昂愤怒地对着地上半躺着的一个学生骂道。
然而在两人的脚下,是一个被摔开的锦盒,盒子里那精美的瓷器已经破碎,支离破碎地随意散落在地上。
周围的人迅速围了过去,保安见状在狠狠地瞪了我一眼后也赶紧小跑了过去。
我眨了眨眼,推着自己的自行车缓缓走了过去,看热闹这事情可是中国人的传统。
我当然是不能落下了,来到两人的身前,我听到那半躺在地上的学生不断连连地道歉认错。
只见那学生有些面黄肌肉的样子,两只眼窝都有些塌陷,看上去是营养不良造成的,一身不合身的中山装已经被浆洗的有些发白了,在肩膀和后背上还有两块补丁。
然而,站着的那个学生,则是衣表光鲜,衣冠楚楚,那穿戴应该是城里干部们的子弟,而且胳膊腕上往往还撑一块明晃晃的手表。
他就像是一个“洋人”般站在大众之间,如同鹤立鸡群,毫不掩饰自己的优越感。
这应该就是穷学生和富学生了吧。
“我赔,我赔,我一定赔!”穷学生不断地低声说道,语气带着丝丝的祈求。
“你赔?!”富学生瞪大了眼睛看着穷学生,张口便毫无余地的指责道,“你一个乡巴佬拿什么赔啊?!你知不知道这要多少钱啊?!这可是我要送给郝教授的礼物,你今天可是坏了我的大事了!”
“多少钱我都赔,多少钱都赔!”穷学生低声道,语气却是没有之前那么有信心。
“多少钱?”富学生甚至是有点咬牙切齿了,他蹲了下来,心疼地捡起了一块碎片,说道,“两万多块了!你赔得起吗?!”
“啊?!”穷学生当时就惊讶了,他被深深地震惊了,怎么一个花瓶模样的东西就要两万多块了?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这么贵?”穷学生的嘴里喃喃念道着,他筒直无法想象这两万多块钱放在一起究竟是什么样子。
家里的父母都是务农的,整年整年的面朝黄土背朝天,一年到头在地里也扒拉不了几个钱。
这两万块,岂不是要了这一家子的命?!
“哎呀,你真是气死我了!”富学生咬牙切齿地说道,说着他便要伸拳去打人。
“这是做啥哩?咋还想打人哩?”我看不下去了,因为刚才听那段话,他的心里很不是滋味,怎么?
穷难道就是错吗?
“你是谁?这要你管?”富学生睁大眼睛瞪着我。
我随即将自己的二八自行车立了起来,快步走到了两人的面前,对着那富学生说道:“俺就是俺,就是他弄坏了东西,也是弄坏了东西,你也不能打人呀?!”
“你知道这东西多少钱吗?”富学生用那带着手表的手伸出修长的指头指着我凶横地问道。
我眯了眯眼睛,淡淡说道:“你刚才不是说了吗?两万多块。”
“听到了你还管?!你管的起吗?”富学生急绷绷地和我说道。
看着高高在上趾高气昂的富学生,再看看那直接坐地上垂头丧气一脸卑微痛苦的穷学生。
我的脑海之中又浮现出了当时自己在姚府的一切一切,那一幕仿佛在重现。
它深深地刺痛了我的心,我咬了咬牙,学着千条叔的说话语气说道:“这东西你说两万就两万?它万一要只是个几块钱的东西,你这可是诈骗啊?!”
“诈骗?!你懂不懂啊?!这可是古董!古董!知道不?!”富学生瞪着我说道,“这可是我托关系让人从香港给专程带回来的,不懂别瞎说,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呵呵”我笑了笑,道,“你说是古董就是古董啊?有什么证据吗?”
这一句话像是一把犀利的刀子在富学生的脸上划过,他恶狠狠地盯着我,一字一字地说道:“它要是古董怎么办?劝告你一句,别再这里多嘴啊!”
“哦”我淡淡地应了一声,随后也蹲了来,拿起片破碎的瓷器碎片细细的看了起来。
那穷学生紧紧咬住自己的嘴唇没有说话,应该说是不敢说话,他一直低着头,目光都不敢直视富学生。
因为他觉得自己是犯了错,犯了天大的错,错到很有可能这一辈子都赔不起的地步。
围圏观看的学生们那是议论纷纷,我耳听八方,从断断续续的话语之中得知,眼前这富学生叫冯琦,应该是一个标准的富二代或者是官二代。
穷学生则叫万大民,标准的中下贫农子弟。
冯琦生气地看着我说道:“你看什么看?看得懂吗?”
我微微一笑,没有说话,只是又捡起一块碎片看了起来,这时的冯琦已经是火冒三丈了,竟然起身一脚狠狠地踢在了万大民的胸口上。
直接将其踢倒在地,这万大民就像是一颗鸡蛋一样,在地上打了一个滚,冯琦见万大民不说话,更是生气,紧接着就继续骂道:“乡巴佬,赔不起的东西还不长眼”
“住手!”
围观人群的后面忽然发出了一声浑厚的男子声音。
围观的学生纷纷让开一条道来,只见一个年纪大约在五十多岁的中年男子迈步走来。
瞧,这位男子身穿黑华达呢中山装,那张严肃的长方形脸上戴着一副黑宽边眼镜,两只不大的眼睛在镜片后边闪着亮光;两个嘴角紧紧闭着,整个人带着强大的气场而来。
“郝教授!”冯琦抬头深深地看了一眼面前的中年男子。
我一听,也偷偷扭头看去,原来这人就是郝教授。
郝教授缓缓走到冯琦的面前,弯下腰来轻轻地将万大民扶了起来,当万大民起身之后,我才发现,在他的身下有一本书。
我顺手将其捡起,翻过正面来递给万大民的时候,才发现,这本书叫做《平凡的世界?
“谢谢谢你。”万大民似乎有点结巴了,小声地说道。
然而在他身后的郝教授却是说道:“冯琦,你这样做有些过分了,大民同学并不是故意的,为什么要拳脚相加?”
冯琦看着郝教授,用力抿了抿嘴,张口说道:“郝教授,他碰碎的可是我上次和您说的那件青花五彩雉鸡牡丹纹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