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他刚刚可是故意留住罗老道的。”小张爷立时否定了自己刚才的推论。
忽听那矮矬胖子朗声道:“适才有贼人在长街开枪,这里跑出了一位被我就地正法了!”那群黑皮跟着就应和道。
何胖子一推小张爷的腰眼儿低声道:“这嘛意思?”
小张爷心中想的明白,他单指抵住嘴唇发了声嘘便领着一众人向来时的路慢慢退了回去。
接下来众人呈报官面儿,只说路遇光头行凶并未提及旁人的事儿。他们自行将那高个汉子与薛英一众弟兄殓了。又将那叫飞尔的姑娘领到了张记侦探社。
飞尔爹与薛英家那几位弟兄的灵柩都停在附近的火神庙里。庙祝找了和尚给亡魂念诵师傅经,超度往生。
那飞尔就在她爹的棺材旁呆坐着,她双眼红肿着不肯说话。小张爷知道此刻问什么都不恰时宜,便只好静静地坐在一旁。
离着不远处则是薛英一家的弟兄们。他虽桀骜不驯似是不近人情,然而此刻却早已红了双眸。
“五哥是我爹捡回来的,自小跟我一齐长大,他在南边打仗时还救过我爹的命。如今不打仗了想不到却因为这场案子就凭白……”何胖子与黄雅然都拍着他的肩头,然而更多的抚慰的话却不知如何说出口了。
“其他几位哪个不是我薛家最忠义不二的亲兄弟!怎么就都死在了天津卫呢?”薛英边说着边用双手狠狠地拍打着自己的脸颊,那泪珠子已然扑簌落下。他跟着长身而起径自走向飞尔,单手指着她道:“说!你和你爹到底知道什么?说!”
众人急忙劝慰,可薛英已然落入疯狂竟连何胖子都控制不住。
“你和你爹从码头上就莫名其妙来帮我们,到底是谁指使你们的?说什么替你娘报仇,我看别再是为了那铜炉里的秘密吧!”薛英继续愤怒说道。
“薛英,你给我闭嘴!”小张爷眼瞅着这薛英已经不管不顾,再任由他说下去保不齐连那“面山背水,雾隐其河”的密语都要吐露出来。
好在飞尔也忍无可忍,她跟着挺立了身子,“你说什么!我娘就是被那丁家二兄弟杀死的。这丁家二兄弟以耍猴为掩护,驯化了许多只野猴子四处作案。我爹穷极一生追寻丁家二兄弟既是要为我娘报仇更是想要为民除害!”
飞尔似是从没有如此竭力对人说话,又似满腔的悲愤正欲喷薄而出,总之她说完这些便又坐下喘起粗气。稍顷她才讲起了她一家的故事。
“我姓铁叫铁飞尔,我爹叫铁冷心。他本是前清的捕快。我娘于我小时候就被这二人所杀。娘死后,爹就带着我四处寻访就为了捉了这二人。也是黄天不负,最近这二兄弟在山东犯了案子。我们从山东那里知了案情由来一路追寻来了天津卫。”
“他们杀你娘的原因可知道?”小张爷道。
“不知道,我爹从来不肯说。”铁飞尔摇了摇头。
“你说这姓丁的二人是耍猴的?”何胖子也道。
“对,老大叫丁绪寅,老二叫丁绪辰。老大就是死的那个,使一把鬼头砍刀,老二又把驳壳枪。他枪法了得,听说他曾一颗子弹杀死过三人。他们以耍猴卖艺为幌子,打听各路消息。其实,猴子亦是他们作案的工具。不过耍猴的好像只是老二一人。”
小张爷不自禁地点了点头——那猴子的确是犯案的工具,潜入了华府盗走铜炉的很可能就是猴子。
“我就想知道,那夜你们为什么会出现在码头,是谁指使你们的?那个人一定知道更多的内幕。”薛英冷冷道。
铁飞尔却道:“我爹跟他说过了,现在不是时候,他还不能知道。况且,就算是时候了也不是由我告诉他,因为我根本也不知道内情。能够找到真相的就只有你!”她说到此复又转首看向小张爷,“我知道你叫张步云,天津卫都管你叫小张爷,说你断案如神。我爹是捕快,自然也算是你的半个同行。不过你放心,他临死前说的话不算数,我不会赖在你这里。更用不上你来照顾。等我爹下了葬我就走。”
小张爷想起铁冷心如何握住自己的手掌,似是对方临死钱掌上的温度还在手里。他便道:“这是哪里的话?我受了你父亲的嘱托,自然该将照顾你。毕竟你是我们的救命恩人。”
铁飞尔还要说什么,却听黄雅然道:“照顾,该照顾!那夜码头之上没有人家铁家父女我们怕是都要死在唐玉来手下了。可是,你们这里三个大老爷们两间房,你让铁姑娘住在哪里?”
小张爷瞅向了黄雅然,他想到了黄柏东心下一沉,“你们黄府不合适,毕竟豪门事儿多,免得生了更多麻烦。”
铁飞尔却道:“你们的好意我心领了,我也用不着落脚的地方,就这火神庙里即可。我也正要替我爹守灵。”
小张爷将手一摆,又看向薛英。薛英立时道:“看我干吗?我跟她孤男寡女怎么能住在一间屋子里。更何况此人来路不明,我可不同意。”
小张爷却道:“不是叫你们同住一个屋檐下,是叫她一个人住在你那里。”
“你什么意思?那我呢?”
“跟我们住在一起啊!”小张爷又道。
“啊?”薛英惊道,“三个男人挤在那么小的屋子里!我不干!”
“你确定?”小张爷问道。
……
赶等晚上时,小张爷与薛英并何胖子一齐搬着被褥衣物往张记侦探社走,“不吃肉”许久没见过张记侦探社里有这么多东西进入了,当即就围着三人腿边儿打转。
薛英抱着好几身西装,他边走边嘟囔道:“我就说这个铁飞尔靠不住,你怎么还叫她住下来了?”
小张爷道:“你若觉得她不靠谱更应该让她住下来了,唯有多接触才能看到破绽!”
众人已将衣服放在了张记侦探社的床板上,薛英见“不吃肉”总在腿边儿打转,他便用小腿踢了踢它,想不到这狼崽子更热情地凑了过来。
“你是说,有警察故意枪毙了罗老道?”薛英又问道。之前,小张爷已将昨夜矮矬胖子等人的事儿告诉了薛英。
小张爷点了点头,他只道矮矬胖子的枪法绝不至于杀死罗老道,他跟着又道:“还有一点,你们想过罗老道为什么那么听那位老客的话。那老客让他进小西关,他就去诈骗富豪的钱以求进监牢?”
薛英听了心中一凛,他忽地想起了另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