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大破鞋看的拍手叫好,坐在北墙根底下也翘起了二郎腿,手上的香烟燃到了尽头,他又从兜里掏出一根,对着烟头就对着了,继续抽。
他刚刚抽了两口,小四川再也坚持不住,扑通一声倒了下去。还没等刘大破鞋派人‘扶’他,便又麻溜的起来了,继续保持着那个姿势。
刘大破鞋狠狠地抽了几口香烟,只剩下一个烟头的时候,他走到小四川面前,让他用右手的食指和中指夹着。
“来,抽根烟解解乏。”
小四川哆嗦着手,勉强刚刚把烟头送到嘴里,还没等吸上一口,再一次坚持不住,倒了下去。
等他再次起来‘坐’好,刘大破鞋又请他喝了一杯咖啡。
就是用手虚拟端着一杯咖啡,要不时的往嘴里喝一口,其实手里什么都没有。然后又让他坐着沙发看电视。
看电视的时候,上半身必须探出一些来,做出很喜欢这个电视节目的样子。然后还要说出看到的电视节目都是什么,其实在他前面什么都没有。
这些动作一个比一个困难,我看的目瞪口呆,自问一个也做不来,看向刘大破鞋的眼神也变得怪异起来,不禁开始觉得他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大变态。殊不知他已经够仁慈了,其余号房过堂的时候,在保证不给你弄出外伤来的情况下,往往比他残忍好几倍。
本来看电视和坐沙发这两个过堂节目是分开来的,以前因为号房里有马桶,让犯人看电视的时候,必须要把头伸到马桶里,面对着那一马桶的秽物,说出在电视里看到了什么,如果说不对,会有人在外面狠狠地踢一脚马桶,让马桶里的秽物溅你一身一脸,要多恶心有多恶心。个人认为那是号房过堂的四大酷刑中对犯人心里摧残最好的手段,其余三个都起不到这样的作用。
然而到了后来,时代在进步,社会在发展,号房里也日益更新。老旧的马桶换成了蹲便池,那个看电视的节目再也无法进行。
一些怀旧的劳改犯,感觉不能因为这样的事情就破坏了过堂四大酷刑的规矩,于是日夜研究,终于在坐沙发上突发奇想,给加了进去。虽然失去了原本的意义,但是终于勉强保留下了四大酷刑的彩头。
坐着沙发看完了电视,小四川几近虚脱,刘大破鞋笑眯眯的走过来,一脸诚恳的说:“折腾了这么长时间,相信你也饿了,但是我们号房已经穷的揭不开锅了,只好让你自己做一点了。”
小四川点了点头,虚弱地说:“没问题。”
刘大破鞋继续笑着说:“那你想吃些什么呢?我们可以给你提供材料。”
小四川苦笑着说:“贴肉饼。”
刘大破鞋故作惊讶:“哎呀,我们号房没有这个材料,要不你换一个吧?”
小四川艰难的摇摇头,吐着粗气说:“不能换,我只吃贴肉饼,我自己带了材料。”说着,他就整个人变成了一个‘太’字,全身上下毫无缝隙的贴在了笔直的南墙上。
这个姿势需要面朝墙壁,就连脚都不能和墙壁有一丝的缝隙,要不然就会贴不严实,做出来的肉饼不好吃。
这个是四大酷刑中最轻松的一个,一般情况下贴上一两分钟不成问题。但是做一个肉饼,一两分钟怎么能熟?
这个时候就会有人掐着时间,不到十分钟是绝对不允许下来的。
小四川的身体已经严重透支,十分钟的肉饼,他几乎一分钟倒一回,等到时间到的时候,整个人已经躺在地上动弹不得,脸色刷白,任凭毒辣的太阳晒在身上,也感觉不到一丝疼痛。
刘大破鞋惋惜的看了一眼他,摇摇头说:“肉饼刚刚做完了,需要晾一会,我们先回屋去吧。”
说罢带领着我们走回了号房,只留下小四川一人还躺在炙热的水泥地面上,两眼无神的仰望着天空。
太阳光照射而下,反射出他双眼中的两点晶莹,不知道是过堂之后的放松,还是面对着未知未来的恐惧。
小四川的到来,让我从擦铺板解放到了整理洗漱台,我又升级了一个档次。
张干擦了一个多月的地板,也终于上升到了擦铺板的待遇,接替他的,正是可怜的小四川。
李欢下判了,在我们既不舍又期盼的目送下,被送往了第二少年管教所和他一起走的还有大傻和老王,之后的第三天,我们号房又陆续迎来了林超、王雷和钟心。
林超二十岁,湖北人,是一个黑社会社员,平时在赌场给社团看场子,在一次两家黑帮的火拼中,他因为故意伤害、聚众斗殴、寻衅滋事等罪名,被光荣抓捕。
王雷三十二岁,东北人,混迹街头,是一个二进宫,第一次因为打架斗殴被送往劳教所蹲了一年。出来之后依旧死性不改,继续过着介乎于街头混混和黑社会之间的生活,每天心惊胆颤,在刀口上舔血。
这一次他进来还是同样的罪名,在街头与人打架斗殴,导致对方重伤害,最终被送进了我们203号房。
钟心也是在校大学生,NJ人,平时不学好,学人家混社会,终于因为在学校斗殴被捕。
据说钟心进来的时候,典型的一副古惑仔的打扮,黑色的背心,电影《古惑仔》里生番大哥的头型——两侧都被剃得特别短,唯独头顶留了两公分宽,三公分长的黄毛。有点像周星驰电影里的咸蛋超人,也正因为如此,我们都戏称他为咸蛋。
在钟心的后背,还纹了一只下山猛虎,栩栩如生,看上去甚是唬人。
但是他来我们号房的时候,一头的咸蛋超人已经被剃了个精光,看上去和我们没有什么区别。
他虽然一心想混社会,但是此人天生胆小,甚至见血就晕,为人长的白白净净,完全一副小白脸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