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长带他们来的,是临时腾出房子作食堂和宿舍的地方,顾惜他们一路过来,又累又饿,闻着饭香都有些拇指大动,饭菜做的不是很精致,都是些野菜粗肉,但就是这些顾惜也知道比全村人的伙食不知道好了几倍,白瑾南吃了两口就皱着眉放下了筷子,顾惜吃得挺欢快,村长正在一个劲儿的劝说大家多吃点,哪知桌上的其他姑娘们都很矜持地吃了一点就停了下来然后含情脉脉看着白瑾南,突然看到有这么一个姑娘吃得欢快,眼睛笑成了一条线。顾惜和其他男的直到把桌上的菜消灭得差不多了,才有些意犹未尽的放下了碗筷,而后礼貌地说了声谢谢,又问了句饭菜是谁烧的,村长乐呵呵地说是个姓朱的师傅。
顾惜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宿舍都是两人制的,女生七人,男生八人,毕竟是人生地不熟,女生都不愿意自己一人一间,倒是顾惜很高兴,她本来就不喜欢过度和别人接触,这样一人一间正好符合她的心意。
房间有股淡淡的霉味,墙角放着一张简易的床上面铺着席子,旁边是一张被修理了很多次的桌子和板凳,一个小小的窗户悬在桌子上方,正好可以看到白天炎炎的烈日和晚上灿烂的星光。
顾惜安顿好后,暮色已经降临了,晚上闷热的环境有些让她难受,想起宿舍前方正好有条小河,顾惜拿着蒲扇就出门了。
她把脚浸在水里,凉凉的感觉舒服地每个毛孔都在叹息,手里轻轻摇着扇子,天空纯净而遥远,朦胧的月亮躲进云的怀里,绚丽的星河在天幕中蜿蜒而过与地面小河上闪烁着的一点两点的萤火之光交相呼应。
白瑾南出来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月光倾泻在少女姣好的脸上,少女微闭着眼睛,吴侬软语的哼唱着歌谣,白瑾南的胸口被重重地撞了一下,温热的暖流在胸膛里窜流。
察觉到有人来了,顾惜回头视线与白瑾南绞在了一起,她心情很好,嫣然一笑,刹那芳华盛放,白瑾南的心急速地跳动了两下,有些不自然地抵拳咳嗽了一声。有些微微的粉色爬上了他的耳朵。
“太热了睡不着?”
顾惜面对他时从来都是不假辞色,这一次温和平静的对话倒是让白瑾南受宠若惊,他含糊地“唔”了一声,在顾惜旁边的地上坐下,学着顾惜的样子卷起裤腿把脚泡在水里。
顾惜失笑,“以前从来没有试着这样吧?”
白瑾南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
“也是,今天的饭菜你没怎么吃。”
白瑾南思索了一会儿,才问道:“为什么问谁烧的饭菜?”
“你觉得难吃吗?”
“嗯,非常难吃。”
顾惜煞有介事地点点头。
“知道为什么吗?”
白瑾南很诚实的摇摇头。
顾惜似笑非笑,“因为朱门酒肉臭!”
“……”
这样放松下来的顾惜让白瑾南莫名地喜爱,宁静的气氛,远处的群山巍巍而立,近处偶尔传出几声犬吠,有种时间凝滞的美好感触。
“我唱歌给你听吧。”
“好。”
虽然白瑾南知道一定是有什么触动了顾惜让她才这样和颜悦色起来,也许明天她又要和自己划清界限,但白瑾南此时还是很享受的。
“我这裡天快要黑了/那裡呢/我这裡天气凉凉的/那裡呢/我这裡一切都变了/我变得懂事了/我又开始写日记了/而那你呢/我这裡天快要亮了/那裡呢/我这裡天气很炎热/那裡呢/我这裡一切都变了/我变得不哭了/我把照片都收起了/而那你呢/如果/我们现在还在一起会是怎样/我们是不是还是深爱着对方/像开始时那样/握着手/就算天快亮/我们现在还在一起会是怎样/我们是不是还是隐瞒着对方/像结束时那样/明知道你没有错/还硬要我原谅/我不会原谅/我怎么原谅……”
顾惜静静地唱着,往昔的一幕幕在脑海里闪现,有幸福,有甜蜜,更多的却是孤独和寂寞,她一直很爱这首歌,却从来不唱,她一直不敢赤裸裸面对自己的悲伤。要不是今夜如此美好,要不是一直以来有自己两个姐妹陪伴着自己,要不是一直被白瑾南缠着,顾惜是没有勇气这样做的,她渴望放下渴望解脱,渴望从新开始。
白瑾南沉默地听完这首歌,深深凝着眼前矛盾的女人,明明知道离开那么痛却固执地不肯回头,心肠疼烂了,也不啃一声,他知道她也在借这首歌告诉自己什么,但是自己的意志又哪是那么容易就更改的。
“我记得你是南方的?”
“是啊。”
“不如再唱首你们那里的民谣吧。”
顾惜皱眉,聪明如他,怎么会不知道自己借那首歌在告诉他什么,除非他是故意装傻,顾惜有些气恼,算了,来日方长吧,顾惜的眉头这才舒展开。她清了清嗓子,闭上眼,洁白如玉的小脚在清澈的水里晃啊晃。
“滴不尽相思血泪抛红豆/开不完春柳春花满画楼/睡不稳纱窗风雨黄昏后/忘不了新愁与旧愁/咽不下玉粒金樽噎满喉/瞧不尽镜里花容瘦/展不开眉头挨不明更漏/展不开眉头挨不明更漏/恰似遮不住的青山隐隐/流不断的绿水悠悠……”原本纠葛缠绵的歌曲却被唱得清澈廖远,充满了对爱情的不屑与现在生活的喜爱,仿佛要远离这烦扰的红尘。
“顾惜,不要再做无谓的挣扎了,我是不会放手的。”白瑾南醇厚低沉的响起。顾惜挂上嘲讽的笑,刚刚岁月静好的氛围消磨殆尽,“白瑾南,你到底为什么这么执着呢?是不是真的就是那句得不到的在骚动,偏爱的就有恃无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