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官差都可称得上是老油条了,在衙门摸爬滚打多年,一个个的自然是懂得看事的,见苏婉态度强硬的将沐白川搬了出来,又听闻永侯世子极在意他新结交的这个兄弟,在场的官差全部都变了脸色。
他们身为最底层的虾兵蟹将,自然没有胆量去得罪权贵。
“甄墨公子这话严重了,永侯世子身份尊贵,区区一桩小事,哪里好劳烦他尊驾啊!”
守在门口的官差们重新交换了一下眼神,刚才说话的那个官差谄媚地冲她笑了笑,紧接着就改口道:
“虽然上边说闲杂人等不能入内,但我仔细想了一下,甄墨公子身为酒楼的东家,自然可以进去了解情况,届时,到了衙门,也不至于京兆尹大人问你话,你却什么都不知道啊。甄墨公子,请!”
说完,他立马示意其他的几个官差散开,侧过身子,装模作样的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这些人还真是狗眼看人低,欺软怕硬!
苏婉也不多言,冷笑了一下,带着采薇和幼白就走了进去。
此时,酒楼里的伙计们正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一看见她,立马就聚拢了过来,七嘴八舌地说话。
从众人叽叽喳喳的吵闹声中,苏婉大致清楚了目前的状况。
原来,采薇趁乱去平王府给她通风报信不久,衙门就派人过来了,简单的了解了一下情况之后,就把身为掌柜的君安、炒菜的两个厨子以及负责上菜的伙计抓到衙门去了。
并且,衙门的官差还封锁了酒楼,态度强硬的不准酒楼的人出去,以“随时准备上堂接受问话”为由变相的将他们软禁了起来。
苏婉正想说点什么,突然,一个看上去只有十三四岁的少年伙计开口了:“君安掌柜他们被抓走有一会儿了,现在也不知道状况如何,我听说只要进了衙门,不死也得掉层皮,东家,你可得想想办法救救他们呀!”
说完,他还用衣袖擦了擦眼角,似乎都被急哭了。
听完伙计的话,幼白的脾气一下子就上来了,她双手叉着腰,故意冲着酒楼的众人,大声嚷嚷道:
“衙门那是讲理的地方,岂能胡乱动刑?有些人啊,就是看咱们善良好欺负,我们待会就要去衙门看看。
若是他们几人完好无损,那便算了,可他们若是被动了私刑,我们必定不会善罢甘休,就算是告到皇上跟前去,也在所不惜!”
这番指桑骂槐,愣是让门外的那几个官差连大气都没敢喘一下。
相对于幼白的气愤,苏婉显得非常冷静,见众人情绪激动,想了想,忙出言安抚道:“你们稍安勿躁,我定会设法证明我们酒楼的清白,救出君安掌柜等人。”
随后,沉下眸子,冲采薇吩咐道:“采薇,带我去看看案发现场。”
闻言,采薇点了点头,紧接着就将苏婉带去了二楼的一间包厢。
幼白见状,连忙见机的跟了过去。
苏婉进入包厢,入目望去,里面一片狼藉,饭菜全部都被掀翻在了桌子上以及离桌子不远处的地板上,汤汤水水的洒满了一地。
装菜的盘子也被摔得四分五裂的,离桌子不远处还有一滩血迹,血迹呈褐黑色,想来应该就是中毒身亡那个老太太留下的。
“小姐,当时那个客官带着他的母亲,就坐在这间包厢里的!”
听见采薇说话,苏婉这才收回了视线,回过头来。
她暗自在心里沉思了一会儿,冲采薇吩咐道:“你去找一个比较了解情况的伙计,将他叫过来,我有些情况需要了解清楚。”
采薇领命,立马就走了出去。
苏婉上前几步,在那一滩血迹面前停下,而后,蹲下身子,用指尖沾染些许血液,慢慢揉捏,细心观察血液的颜色变化,然后,又放到鼻尖轻嗅。
幼白见自家小姐如此认真严谨,忍不住开口询问道:“小姐,你可有看出什么破绽?”
苏婉摇了摇头,漫不经心地站起身来,掏出手帕擦了擦指尖的血液。
光凭血液,她只能看出是中了毒,但是若想查出具体是中了什么毒,还得查看死者的尸体。
不多时,采薇就带着一个伙计走进了包厢。
苏婉定睛一看,这个伙计就是刚才说话的那个约莫只有十三四岁的少年。
伙计看着苏婉,微微低下了头,恭恭敬敬的叫了声:“东家。”
苏婉点点头,算是回应,随后,坦言问道:“这间包厢发生的事情你可了解?”
“我当时就负责隔壁包间,因此对这间包间的情况也略知一二,东家想知道什么,尽管问我。”
伙计抿了抿唇,几乎想都没想,就将这番话给说了出来。
显然,他是一个直率善良的人,根本玩不了那些弯弯绕绕的算计,心里也藏不住任何话。
思及此,苏婉紧盯着伙计的眸子,直言不讳的开口:“你把你知道的具体情况给我说说,越详细越好,不要遗漏任何细节!”
见苏婉一脸严肃,伙计有些紧张的咽了咽口水,他深呼吸了一口气,这才缓缓说道:
“今儿个进这间包厢来吃饭的人是西巷有名的小混混王小二,他是带着他的母亲李氏过来的,当时还是我接待的呢,因为我手头已经有一桌客人,就让另一个伙计小六子去招呼他们了。
他们母子两人点了三菜一汤,厨房做好菜后,小六子就去端菜,端菜期间,我和小六子还在厨房里碰见过两次,据我所知,从端菜到上菜都是小六子一人,中途并没有换过其他人手。
之后,王小二两人以要吃一顿清净饭为由,就让小六子离开了包厢。
没过多会儿,我就听到隔壁包厢传来王小二的哀嚎声,等我赶到包厢时,就见王小二的母亲李氏躺在了地上,口吐黑血,没一会儿就没了生息。
之后的事情大家就都知道了,王小二报了官府,没多久衙门就派人过来了。”
活计说得十分详细,苏婉听完,若有所思道:“当时仵作可有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