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
第二天早上一上工,人们就都知道了徐赖子被打折了一条腿,但都不知道是谁打的。人们在拍手称快的同时,都在猜测着打他的是谁。杨玉生脑子一转,就猜出了打徐赖子的人是谁,便悄悄地问冯文:“你小子跟我说实话,徐赖子被打,是不是你们几个人干的?”
“杨叔。”冯文笑嘻嘻地说:“您管是谁打的呢,大快人心不就得了?”
“那我也要知道这到底是谁干的,我也好冲他们伸伸大拇指啊。”杨玉生诡诈地说。
冯文又是嘻嘻一笑,说:“您就甭问了,我不会告诉您的。”
“这么说你知道是谁干的了,对不对?”杨玉生穷追不舍。
冯文知道自己说走了嘴,赶忙说:“不,我、我不知道。杨叔,我、我怎么会知道呢?我、我真的不知道。”
杨玉生笑了,说:“小子,你就别跟你杨叔演戏了。就你这点儿小把戏,早就写在你的脸上了,蒙谁呀?”
冯文没辙了,只好跟杨玉生说了实话,并把打徐赖子的前前后后说给了杨玉生。杨玉生听后佩服地夸了他们几句,即而又十分严肃地对冯文说:“这种事,我希望你们再也不能干了。不管怎么说,你们的行为也是犯法的。要是被他们抓住,你们几个小子就傻了。眼下公检法这么乱,不问青红皂白的就能判你们几年。真要是这样,怎么办?你娘还不急疯了啊?我还是那句话,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眼下不论遇到什么事,都得用这个。”杨玉生指了指冯文的脑袋。
冯文明白了,很是真诚地点了点头。
中午吃饭,何美萱直接就问冯文:“你跟娘说实话,徐赖子被打的事,是不是你们干的?”
“娘。”冯文一副受冤屈的样子说:“您说,昨晚我一直在家呆着,我、我上哪儿打他去啊?”
“那你也知道是谁打的吧?”
“看您说的,我怎么会知道是谁打的呢?徐赖子那么不得人心,恨他的人又那么多,谁知道是谁打的呀?我跟您说实话,一,不是我打的。二,我也不知道是谁打的。”冯文的话说的十分坚定。
何美萱清楚自己的儿子,更清楚这事肯定与他有关。既然儿子不愿说出真相,就适可而止吧。于是,何美萱话题一转,说:“娘信你的话。不过呢,娘还是要叮嘱你一句,往后不论干什么事,都要学你哥,学你哥多用脑子。”
“哎。”冯文嘴上这么答应,心里却说:学我哥?这主意还是我哥出的呢。
……
何兰的婚期越来越近了,屈指算来也就还有五天的时间。这些日子,由于大家都在为何兰的婚事做着准备,也就忽略了何艳的行一举一动。这天晚上,十点都已经过了,家里还不见何艳的影子,何美萱的心就不禁的咯噔一下,就赶紧问冯文他们何艳去哪儿了。结果,几个孩子都问了一遍,也没问出个所以然了。何美萱就暗暗叫苦,心说这麻烦事怕是要来了。她了解自己的女儿,太了解自己的女儿了。就在何美萱正要派何武和冯文去找何艳时,刘富贵的老婆田英一脸怒火的找上门来了。何美萱一见,心里就明白了八九分。果然,田英开口就急恼地对何美萱说:“我说何大妹子,你是不是该管管你那大女儿了?”
何美萱心里有底,便不慌不忙地说:“我说刘家嫂子,有什么话你慢慢说。我大女儿?我大女儿怎么了?”
“怎么了?”田英一下子把声音提高了八度,说:“这些日子,她老往刘钢那儿跑。现在,那两个人又跑到北大沟去了。大妹子,我求求你了行不行?你就管管你的大女儿吧,别再让她勾引我们家刘钢了。我们家刘钢,也是有妻室的人了,她……”
“等等。”何美萱打断了田英的话,把脸一沉,说:“咱们都是有儿女的人,说话,得留点儿德。你说我大女儿勾引你儿子刘钢?这话,是不是欠妥啊?”
“欠妥?怎么欠妥了?”
“我问你,何艳跟刘钢办没办理离婚手续?”
“没办呀?怎么,你问这个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既然你承认刘钢跟何艳没有办离婚手续,可刘钢又娶了一个老婆,这怎么解释?”
“怎么解释?你、你大女儿一跑就是好几年,就不允许刘钢找老婆了是怎么着?再说了,既然你大女儿没跟刘钢离婚,可她跟张长春私奔,这又怎么解释?”
“好,你问的很好。”何美萱微笑着说:“何艳没跟刘钢离婚就跟张长春私奔,何艳做的对不对?”
“不对。”田英坚定地说。
“那,刘钢没跟何艳离婚就又娶了一个老婆,对不对?”
“这、这……”田英答不上来了。
何美萱又是微微一笑,说:“嫂子,何艳跟张长春私奔,顶多是道德问题。而刘钢在没有离婚的情况下又娶了女人,那可是犯法的呀。”
“那,那你说怎么办?”田英一时没话可说了。
“怎么办?”何美萱把脸一绷,说:“现在何艳跟刘钢来往,是受法律保护的,我们谁也没有权力干涉。倒是我要劝你一句嫂子,刘钢和胡素琴的事,你们还是赶快想办法解决吧。不然的话,这团烂麻可就不好择了。”
“这、这,唉!”田英一拍大腿,灰溜溜的走了。
田英走后,何美萱愤怒地对冯文说:“去,去把你大姐找回来。这个不要脸的,是诚心要气死我呀。”
何武马上劝道:“娘,您先消消气。您听我说。”
“还有什么可说的呀?”何美萱流着眼泪对何武说:“她跟张长春的事,就已经把我的脸给丢尽了。现在又带个野种儿回来了?她就该老老实实的做人啊!可是她、她又去纠缠人家刘钢。再说了,真要是张长春根本就没死,不定哪天突然间的回来了,这罗圈儿架可就打去吧。你说,这让娘还……”何美萱说不下去了,干脆伤心的哭了起来。
冯文愤愤地说:“打就打去吧,反正我姐占理。谁要是敢欺负我姐,我就跟谁没完。”
“呸。”何美萱红着眼对冯文说:“占理?占她娘的什么理呦?我是看出来了,她不折腾出人命来,她是不踏实啊!”
“娘。”何武耐心地对何美萱说:“事情既然已经到了这一步,就该正确的面对才是啊。娘,您听我慢慢跟您说,行吗?”
“说。”
“娘,您刚才对刘钢的娘说的那几句话,说的对。我姐跟张长春,顶多是道德问题,不管他能不能回来,他跟我姐也是不受法律保护的。而我姐跟刘钢,那才是受法律保护的。据我所知,刘钢跟胡素琴,根本就没有办理结婚登记。”
“真的?”
何兰接过话茬儿对何美萱说:“我也听说过,刘钢是没跟胡素琴办结婚手续。我想,刘钢之所以这么做,准是还想着我大姐呢。”
何武说:“真要是这种情况,我大姐跟刘钢的事,我看挺好。不管怎么说,那刘有财也是我大姐亲儿子。”
“唉!”何美萱擦了擦双眼对冯文说:“那也要把你大姐给找回来,天都这么晚了,也该回来了。去,跟你哥……”何美萱的话没说完,何艳一脸春风的回来了。何美萱一见何艳,又见她一脸幸福的样子,火气一下子又顶上了脑门儿,便恼怒地问何艳:“你干什么去了,这么晚才回来?”
何艳冲何美萱笑了一下,说:“娘,我找刘钢去了。”话说得十分随便。
“你找他干什么?你要清楚,他已经是有老婆的人了。”何美萱沉着脸说。
“娘。”何艳认真地说:“刘钢跟我说了,他跟胡素琴,根本就没有登记。”
何美萱点了点头,说:“那娘问你一句话,你是不是想跟刘钢重归于好?”
“是。”何艳说的十分肯定。
何美萱把何艳叫到了屋外,既真诚又担心地说:“你想跟刘钢重归于好,娘不反对。娘是过来人,又和你一样是个有过男人的女人,娘,理解你。所以娘要你对我说句实话,你是真心想跟他好呢?还是有什么别的想法?”
“娘。”何艳动情的说:“我都活到这个地步了,我还能有什么想法呢?我跟刘钢重归于好,是真心的。再有,我也想我的儿子。更重要的是,刘钢一直在想着我。他之所以没有跟胡素琴办手续,就是为了等着我。娘,您就成全我和刘钢吧。从此以后,我一定跟他好好过日子。”
何美萱摸着何艳的头,说:“娘成全你们。可娘再问你一句,如果张长春没死,不定哪天回来了,你怎么办?”
“您就放心吧娘,就算他姓张的没有死又回来了,我也不会再跟他有什么关系了。我现在想的,就是跟刘钢踏踏实实的过日子。”
“好。”何美萱搂紧了女儿,动情地说:“孩子,娘一直就弄不明白,作为一个女人,尤其是像咱们这样的漂亮女人,为什么命总是那么苦呢?还有你那兰子妹妹,过几天就要嫁给那个傻东西了,你说,做娘的心,能好受的了吗?唉!命,争不了啊!……这回,娘对你没有别的要求,就求你踏踏实实的跟刘钢过日子吧。命里注定的事,你就是再怎么折腾,再怎么转,转来转去的,到头来还得转回原来的位置。”
“娘,你就放心吧,我会跟他好好过日子的。”
“好。等把你兰子妹妹的事办完了,就办你的事。虽说你和刘钢不算复婚,可也得堂堂正正的跟刘家把这事说清楚了。如果张家愿意把小芳给你,还得跟刘钢讲好了,小方,从此就是他刘家的人。”
“刘钢已经跟我说了,如果张家愿意把小方给我,他会像对待亲女儿那样对待小方的。”
“好。说实话,刘钢这孩子是不错的一个孩子,对你,也是捧在手里怕掉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啊。所以娘要提醒你一句,往后,要对刘钢好点儿,啊?”
“哎。”
很快就到了何兰出嫁的日子。头天晚上睡觉的时候,何美萱把何兰留在了身边,母女俩说了近一宿的知心话。末了,何美萱边给何兰擦眼泪边说:“你到了朱家,让娘最不放心的,就是朱海那个畜牲啊。那头驴,什么事都干的出来呀!”
“您就放心吧娘,我会保护好自己的。”
“唉!命啊!”
“什么命不命的,我看都是这运动给闹的。不然的话,咱们家也不会成为‘黑五类’。不是‘黑五类’,就没有人敢欺负咱们,我就不会走这步险棋了。”
“不管怎么说,你全是为了这个家,全是为了娘啊。而我们家走到这一步,又全是因为娘啊!……娘这辈子命苦,带的你们也一个个苦命啊。”
“娘。”何兰边哭边给何美萱擦眼泪……
朱海为了把自己的傻儿子的婚事办的隆重、抢眼,更为了显示自己的权势与威风,头三天就忙乎开了。搭棚垒灶、杀猪宰羊。院子里,整日人来人往热闹非凡。朱海一身蓝色干部服,香烟一叼,茶杯一端,在院子里转来转去,指手画脚吆三喝六,总是一副好不得意的样子。
正日子这天,老早,菜香肉香就从朱海的院子里飘了出来,很不情愿地在村子里飘来飘去,惹得村民就骂,骂朱海这不是在娶儿媳妇,这是在造孽。
上午十一点整,一阵鞭炮声响过后,朱成喜与何兰的结婚典礼正式开始。一套繁琐的仪式过后,酒席开始了。按着何美萱事前的要求,何的全家打破了第二天到女儿家作日子的规矩,于当日就随女儿来到了朱家,被单独安排了两桌酒席,而且是最显眼的位置。不但如此,朱家的人还要按辈份坐陪。何美萱一个人一桌,由朱海的老婆和六个平辈儿的女人陪着。冯文兄弟姐妹五个,由朱海的二儿子朱成贵和两个女儿陪着。两桌人吃喝起来,倒也亲亲热热有说有笑的。
朱海的亲朋好友来的挺多。在这些朋友当中,有一个年轻小伙子,从何兰被接进朱家院子的那一刻起,双眼就一直没有离开何兰的脸。这个小伙子,就是何兰的第一个对象,现在是大王庄的副村长的王永合。其实王永合是十分爱何兰的,只是因为这场运动,王永合的父母才硬逼着他跟何兰断绝了关系。可他心里一直装着何兰,也就一直没有搞对象。现在,他见朱海的傻儿子娶的人竟是自己一直深爱着的人,后悔、酸楚、沮丧、嫉妒就一齐装满了肚子,很快就混合在了一起变成了疼痛。酒席刚一开始,他就一连喝干了三杯酒。当何兰端着酒杯敬酒敬到他的面前时,何兰这才认出是他。何兰当时一愣,但很快就恢复了正常,端着酒杯对他说:“你好,来,我敬你一杯。”
此时的王永合已经醉了,他双眼死死地盯着何兰,说:“何、何兰妹子,你、你不该嫁、嫁给那个傻、傻东西啊?你、你该嫁、嫁给我才、才对呀。”
坐在他一张桌子喝酒的人一看王永合这个样子,就知道他醉了,就都劝他。可他用手一推这些人,说:“我、我没、没醉。你们知、知道吗?要、要不是我、我爹娘反对,何兰妹子就、就是我老、老婆。你们信、信不信?”
何兰见王永合醉成了这样,转身就要到别的桌上敬酒,却被王永合一把拉住了,说:“你、你跟我说、说实话,你是、是不是跟我、我……”
“啪”地一声,何兰打了王永合一记耳光,并愤怒地对王永合说:“滚,少他娘在我这撒酒风儿。滚。”
朱海一见要出事,赶紧让人把王永合弄走。
冯文气的几次要上前打王永合,都被何武和何艳给按住了。
王永合又一次推开了拉他的人,流着泪对何兰说:“何兰妹子,我、我不会忘、忘了你的。早、早晚,我……”
朱海火儿了,上去就打了王永合一记而光,而后让人把他拉走了。
何美萱一直在注视着王永合的一举一动,心里,不由地就想起了自己跟冯大奎结婚时杨玉生的表现,心里便暗暗叫苦。心说这王永合真要是缠上了何兰,这可怎么是好?本来何兰嫁给那个傻东西就是……
晚上,按风俗,一些小伙子是要闹洞房的,而且不定要闹到什么时候闹到什么程度。这是不可缺少的一个节目,而且闹的越欢主家越高兴,也就越说明这家有人缘儿。然而到了朱成喜这儿却显得冷冷清清。一是大伙儿都看不起朱海都恨朱海,二是何兰又是本村的,所以来闹洞房的也就三四个人。这几个小伙子很是拘谨地走进了何兰的新房,还没容他们说什么,何兰却先说话了:“你们是来闹洞房的吧?”
“是,是啊。”一个叫小三子的小伙子说。
何兰苦笑了一下,说:“我都惨到这个地步了,你们还有兴趣闹我的洞房?”她说到这儿指了一下傻乎乎的朱成喜,说:“你们也知道,他可是个一根筋的人,真要是因为闹洞房把他给惹急了,他可什么都干的出来。再说了,我不是管你们叫哥就是叫弟的,这洞房,你们看闹的还有意思吗?”
本来这几个小伙子闹洞房的心气儿就不高,再听何兰这么一说,仅有的那么一点儿心气也就彻底的没了。跟何兰说了几句客套话后,就全都走了。
这几个小伙子走后,何兰一看小闹钟还不到十点,就想再呆会儿睡觉。一是时间还早,二是怕再有人来。就这样,一直等到了十一点半,也没再来一个闹洞房的。这期间,傻子朱成喜一直在看一本掉了皮儿的旧连环画,神情专注的像是一位学者在研究什么。何兰知道不会再有人来了,这才决定睡觉。她看了一眼仍在专心致志看连环画的朱成喜,心里的“警报”也就彻底的解除了。她先是将炕上的被子分别在炕头和炕脚铺了两个被窝,接着就开始洗脸洗脚。等她把脸把脚洗完了,就对朱成喜说:“你也洗脸洗脚吧。”
朱成喜不乐意地说:“不,我、我不洗。我、我从来就不、不洗。”
“不行。”何兰板着脸说:“结婚就是大人了,就得听话。洗。”
“哎。”朱成喜不情愿地放下了连环画,又不情愿地用何兰用剩的水极潦草地洗了脸和脚,而后看着炕上的两个被窝,说:“我、我睡哪个被、被窝?”
何兰一指炕脚的被窝说:“那个。”
“哎。”朱成喜应了一声,几下就把衣服脱了个精光,一丝不挂地就钻进了炕脚的被窝。何兰的脸一红,赶紧合衣躺下了,心里狠狠地骂道:这个傻日的。
何兰见朱成喜很快就打起了呼噜,便悄悄地从衣兜里摸出了一个小瓶儿,把里面的鸡血倒在了床单上。很快,鸡血便洇湿了一小片儿,像一朵花,像一朵内涵极其丰富的花,像一朵充满了悲戚与智慧的花……
第二天早晨,何兰老早就起来了。他先是把自己的被子靠在了还在睡的朱成喜身边,接着就把床单撤了下来,放进洗衣盆里把上面的鸡血洗掉,而后就装作很不好意思地晾在了院子里的晾衣绳上。
朱海的老婆在屋子里把这一切看的清清楚楚,便十分高兴地把这一情况告诉了朱海,并兴奋地说:“这回你该放心了吧,我们的大孙子,大有希望了。”
因为何美萱同意了何艳与刘钢重归于好,何艳与刘钢的来往也就更加的频繁更加的无所顾忌,找机会就偷偷的跟刘钢约会。与此同时,刘钢也与胡素琴在做着分手的拉锯战。无奈胡素琴就是死活不与刘钢分手,闹的刘钢也只能做好了持久战的思想准备。好在有何艳时时陪着自己,尽管每次都是东躲西藏偷偷摸摸,但幸福还是妙不可言的。
这天晚上,何艳离开家不大一会儿,门外就传来了一阵吵骂声。紧接着,街门就被“咣”地一声踢开了,一群人就闯进了院子。何美萱一看就知道事情不妙,就赶紧迎了出去。出门一看,是胡素琴和两个小伙子扭着何艳和刘钢正怒气冲冲的站在街门口。何美萱一看就明白了什么,便先发制人地对那两个小伙子厉声地说:“你们先放开他们。”
“放?”一个小伙子蛮横地说:“他们两个通奸,没打他们就是好事。”
“你敢。”冯文大吼一声,就与何武各提一根棍子站在了那两个小伙子面前。冯文指着那个小伙子恶狠狠地说:“你们放不放?”
这时,胡素琴赶忙对那两个小伙子说:“先把他们放开,反正也跑不了了。”
那两个小伙子就放开了何艳和刘钢。
胡素琴对胡美萱说:“你说,这事怎么办吧?”
“什么事?”何美萱冷静地说。
“还什么事那?他们两个人乱搞,被我和我的两个表弟给捉住了。”胡素琴得意洋洋地说。
“胡闹,你们这是胡闹。”何美萱义正词严地对胡素琴说。
“哎?你得说清楚了,是他们胡闹还是我们胡闹啊?”
“是你们胡闹。”
“嘿!照你这么一说,他们反倒有理了?”
“对。”何美萱坚定地说:“因为他们是夫妻。”
“夫妻?”胡素琴愤然地说:“我告诉你,我才是刘钢的老婆。”
何美萱冷笑了两声,说:“你是不是刘钢的老婆,咱们谁说了也不算数,最好让刘钢自己说。”
胡素琴真的就问刘钢:“你说,我是不是你老婆?”
“不是。”刘钢指着何艳坚定地说:“她才是我的老婆。”
“胡说。”胡素琴的大表弟指着刘钢的鼻子愤怒地说:“你跟我表姐都过了好几年了,怎么能说她不是你老婆呢?你是不是欠揍啊?”说着就举起了拳头,却被冯文一把拦住了,说:“怎么,想打架是怎么着?”
“他为什么说我表姐不是他老婆?”
刘钢说:“你表姐一直就没有跟我办理结婚登记,是不受法律保护的。而我跟何艳,一直都保持着正当的夫妻关系。你说,我的老婆应该是谁?”
胡素琴的大表弟惊讶地问他表姐:“表姐,你、你真的一直都没有跟他领结婚证书?”
“领不领那一张纸,还不是一样吗?再说了,酒席我们也办了,亲朋好友我们也请了,领不领那一张纸,我也是他的老婆。”胡素琴说的十分坚决。
“唉!”胡素琴的大表弟沮丧地对她说:“表姐啊,你、你真是糊涂到家了。这事,我不管了,也没法儿管了。走。”胡素琴的大表弟拉起她的二表弟就走。胡素琴喊了几声见没有喊回来她的两个表弟,转身对刘钢说:“刘钢你听着,我、我跟你没完。”说着就气哼哼地也走了。
何美萱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即而十分严肃地对刘钢说:“你听好了刘钢,你要是不尽快把你和胡素琴的事给了断了,我就永远不让何艳再见你。走,你走吧。”
“娘,您就放心吧,我保证,过不了三天,我就把这事给了了。”刘钢说完这话转身就走。
何艳急忙喊道:“刘钢,你……”
“喊什么喊?”何美萱喝住了何艳,厉声地说:“给我睡觉去。”
何艳嘟囔了几句,蔫儿蔫儿地向屋里走了去……
第二天,刘钢和胡素琴一同闹到了朱海那儿。对于刘钢和胡素琴、何艳三个人之间的枝枝杈杈的感情纠葛,包括何艳与张长春之间的事,朱海是比较了解的。对于这类民不举官不纠的民事纠纷,别说一个村官了,就是再大的官,对这类问题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得过且过。可现在问题摆在了朱海的面前,朱海就不能不管了。可又实在是不好管,尤其是眼下他与何家的关系,也就更不好管了。狡猾的朱海恼子一转,就把这个扎手的球踢到了镇里。刘钢和胡素琴就拿着朱海的亲笔信找到了镇里。镇里的人看完朱海的亲笔信,又写了一封信让刘钢带给了朱海。朱海看完信后对胡素琴说:“镇里说了,因为你和刘钢没有正式办理结婚登记手续,你们的婚姻就不受法律保护,也就无效。”
胡素琴一听就急了,急火火地对朱海说:“无效?那、那我跟他都睡了好几年了,说无效就无效了?”
“你就是跟他睡了一辈子,没领结婚证书,也是屁事不顶。就是你们有了孩子,那孩子都是黑孩儿。”朱海严厉地对胡素琴说。
“那、那我可怎么办啊?”
“好办。按镇里的意见,明天,你把你们村的支书给叫来,我们双方达成协议,这事就了了。”朱海打发走了胡素琴后冷着脸对刘钢说:“你小子记着,要不是冲着何艳的面子,我一句话,你小子就得犯重婚罪,就得圈你几年。行了,回去准备二百块钱,就等着打发人家走吧。”
刘钢谢过朱海,高高兴兴的走了。
第二天,通过两个村的干部调解,胡素琴拿着刘家的二百块钱,拉上娘家陪送的嫁妆,一脸泪水地离开了刘家。几天后,刘家办了一桌酒席,何艳又堂堂正正的搬进了刘家。按着何艳的要求,何艳和刘钢带着儿子刘有财搬出了刘家,在村西租了两间土房。何艳与张长春的女儿张小芳,张老太太死活不给何艳,何艳也就只好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