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月,三个月的时光凌厉的宛如玄冰。书贵妃以强硬和不容辩驳的姿态让我入住她的宫殿。外人看来是亲情,我知道,无非是刚刚收拢的棋子还是放在眼底让人放心。我不动声色,恭敬配合。我清楚的看见了书贵妃美丽的不可方物的皮囊之下狠绝凌厉的手段。她不完全信任任何人,她说,宁杀错,不放过。她淡漠的看着那个不慎多嘴的宫女被生生杖毙,珠帘后面有一张波澜不惊的脸,而她看向我的眼神若有实质。我垂眸,一言不发。言多必失的道理,是她教给我的,宫里是一台华丽的戏,生生死死都是步步惊心。她在告诉我,寡言,慎行……还有……听话。我恍作不知。
凛南已走两个月,我跟随书贵妃两个月。夜夜难眠,月如每夜陪在我身侧,熏香也好喝药也好,我睡不着。闭上眼,好像可以听见很多人若有似无的哭泣,我脑海中是曾经和现在的交错,纷乱不休。让我头疼欲裂,让我无法安枕。凛南……他不在,为了不被抓住把柄,所有书信都冷漠有礼。一切我都要自己来,无人可靠。
而某个清晨,书贵妃饮完一杯茶,淡淡道
“听说,凛南一个侍妾有了孩子?”
我垂眸,道
“是的,已有三个月。圣上打算赐她侧妃之名。”
书贵妃微微笑了笑,带了些冷意。眼底一抹幽光
“是袁堇吧,本宫记得那个孩子。”
她似是回忆似是叹息道
“漂亮而聪明,可惜……可惜了……不能为我所用。”
书贵妃笑看着我,红唇轻动,轻缓温柔
“本宫还是喜欢你为本宫生一个孙儿。”
书贵妃说完便款款而起,伸出手轻轻搭在迎上前的内宦手腕,玉指上鲜红蔻丹在日光下迫人眼眸。我浑身上下透出一股寒意,伸出手,低唤
“月如。”
月如上前扶住我,皱眉道
“主子。”
我慢慢平复心绪,抬头看着天色,一字一顿道
“回宫,我要见袁堇。”
袁堇,三个月的身孕并不明显。袁堇率众人迎在她寝宫殿外,眉目如画。我细细看了看袁堇,很高贵的女子,她身上自有一股优雅的气度,出身不凡。隐隐有些倨傲。我不禁想起
慧越,慧越也是这样的高贵,我见过她和别的官宦之女虚以委蛇,她眉目清冷,态度高傲,一个冰冷的眼眸如睥睨人间的神。我垂眸,看着袁堇的肚子,七个月之后,这里会有一个孩子出生。带着祝福与希望……可是,我要扼杀这一切。凛南,你从不缺少女人为你怀胎生子,可是……没有可是,我嗤笑我自己越来越优柔寡断。垂眸笑言
“无需多礼,进去吧。”
袁堇跟在我身后缓步而行,我坐在主位上微笑看着袁堇。缓声道
“陪我出去走走吧,本宫许久没出去走走了。”
袁堇看了看我,垂眸道
“是。”
随意转转也无非是在袁堇后院转转,她到底是个孕妇,走了一盏茶的功夫便微微显出疲惫,我扶上她的手
“去歇歇吧。”
袁堇点头,随我坐在亭中。我凝眸看着袁堇的小腹,许久,缓笑
“母妃听说你有身孕,很是欣喜。”
我眼里的杀意想必是深沉和薄凉,袁堇面上的血色退的干干净净。她唇动了许久,最终无言。我饮下一杯茶,缓缓起身。日光温暖,背着日光的我轮廓落在袁堇眼中会是怎样的趾高气昂?我不知,只是慢慢离开,留袁堇一个人坐在亭中,任我以嚣张放肆的胜利者姿态离开。
深夜,夜色如水,袁堇自梦中惊醒之时,却看见一片暖暖烛光,却无一人侍立。冷意泛上她的心头,她惊疑的看着安静的宛如死去的四周。直到……月如缓缓推门而入。一袭黑衣,杀意深沉。袁堇惊慌半跪床榻,喝到
“你,你要做什么!”
月如脚步轻移来到袁堇床榻,伸出手,轻柔的抚上袁堇的脖颈,声音低沉轻柔
“娘娘,我不过受人所托罢了,主子不让你活,那您便活不了。”
袁堇急速退到床榻角落,摇头
“不!我不会和皇子妃争宠的!我只想生下我的孩子。求你!”
月如摇摇头,轻笑
“娘娘,这些事,不是我可以做主的。”
袁堇推开月如,欲往门外跑,等她推开门之时却发现一条路幽深看不到头,她跌落在地,月如缓缓走出来,道
“娘娘,你何必呢?”
袁堇大笑起来
“皇子妃!你好本事!”
月如眉头微皱,上前,我自袁堇身后缓缓而行,温声道
“是的,我好本事。”
这座宛如迷宫的密室,是凛南告诉我的。实在……太有用。袁堇护住自己的小腹,拼命的摇头。
“皇子妃!不要杀我的孩子……不要……”
我慢慢在袁堇面前蹲下身,漫声道
“袁堇,不是我要杀你……而是杀你腹中骨肉。”
我抬起手,抚上她的小腹,这里……明明是生机勃勃的。袁堇身躯发抖,面色惨白。
“带着对我的恨……诅咒我吧。”
石门缓缓开启,百阶长道。我将那个已经痴傻的女子退下去。看着她滚下阶梯……鲜血,自她双腿漫出。她滚到最下面,用充满诅咒的眼看着我。我听得见她的嘶吼……那又有什么关系……我本来,就不干净。我只是王家争位的棋子,无权反抗。其实死,未必不是一种解脱,活着,只是加深罪过。我起身,华服扫过玉阶。淡然道
“月如,向皇后禀告,袁堇遇刺,滑胎了。”
我转身,接过月如手中匕首,刺入手臂,刀嘡啷坠地,血迹斑驳。
不过一夜,宫中皆知袁堇与我遇刺。袁堇滑胎,而我手臂重伤。书贵妃在众人簇拥下进来,含笑看了我许久,才道
“都下去吧,本宫想陪芸谙单独说会儿话。”
宫人垂首而退,书贵妃浅笑
“这孩子,何必让自己受伤呢。”
我垂眸,道
“既然做了,自然要万无一失。”
书贵妃笑的温柔
“难为你了。”
我抬头,目光微微冷意
“贵妃不信我,我自然要有些诚意。”
书贵妃眼眸一闪,含笑
“你果然聪明,可是芸谙,我不信任何人。我最得意的儿子也一样,凛南不信任何人。可是他信你……因为他骨子里是自傲的,他以为他控制了你,芸谙,没有人可以控制你。你让我感到威胁,不要逼我动手。”
我垂眸,不再说话。那日书贵妃在我房中留了许久,但都说些不咸不淡的话,临走之时书贵妃在门外当着请安的众侍妾淡笑道
“芸谙,日后凛南宫中,你多费心。”
我眼光一扫,当做没有看到众人神态迥异的神色,只是步步而行送书贵妃出了宫门。一个容颜娇媚的女子冷冷看我一眼,冷嗤一声
“村野女子,能有什么气候。”
“不及你出身名门一侍妾。”
我看着她,温柔笑道,女子柳眉紧皱广袖一甩便欲离去,我命人拦住她,淡然道
“你记住,本宫是凛南八抬大轿娶回来的王子妃,是正经主子,容不得你放肆。”
我不去看她瞬间苍白的脸,我转身离去,却忍不住心里微微叹息一声,这样不懂事的女子,会死在哪一场权势倾轧里,不得而知。
王师凯旋,京都一片喧嚣。我坐在殿内一针一线的刺绣,或许日后还有很多次这样的荣光,而我,只能静坐一隅,待君而归。如果凛南对我有半分在乎,我自然毫无顾忌陪君三万场,可惜……天下之大,他只在乎帝王伟,皇图业。我垂眸,凛南,我等着看你踏着众人尸骨走上帝位之时,当然,也会踏着我的尸骨。
他或许永远都不知道,我心甘情愿做着一切,不仅仅是死穴握在他手里……而是他,也是我的死穴。殿外一片杂乱脚步声,凛南目光低迷,略有酒气,几个宫人扶着他,倒也没什么失礼之处,我上前半扶住凛南,对宫人微微一笑道
“多谢了。”
宫人似是吃惊,行了一礼便匆匆退去,凛南伸手拿起我一缕发丝,似笑非笑,我斜眸
“不装了?”
看见凛南眸中一闪而过的异光,才反应过来刚才的话宛如情人嗔怪。面色一红,道
“好了便起来,怪重的。”
凛南缓缓站直身子,坐到上位,随意扣了几下桌面,道
“袁堇滑胎了?”
我点点头,凛南微微侧眸,一阵幽光
“母妃的意思?”
我还来不及说什么,凛南便微微笑叹
“母妃还是这么个性子,凡事留一线,总归是好的。其实我……也没打算要这个孩子。”
我诧异的看着凛南,试图从他面上找出一丝丝虚假,凛南眉目依旧任我端详,一样的俊逸不凡,一样的龙章凤姿,可是我却丝毫不能理解,他是那个孩子的父亲,却可以波澜不起的看着我杀了那个还未出生的孩子。凛南,你的心,是什么做的?
我目光如冰冷笑看他
“三皇子累了,早些歇息,嫔妾告退。”
凛南依旧笑意清浅,抬手拉住我道
“还有一件事,是父皇说的。”
我皱眉看着凛南不言,心中起伏不定,凛南浅笑
“父皇说,让我纳苏家小姐为侧妃。”
我怔怔的看着凛南,许久,我才颤声问
“哪个,苏小姐?”
“哦?不是你的故人?”
凛南一脸的似笑非笑,宛如王者。我似是站立不稳,靠着斜屏,努力了许久,才低声道
“我会听你的话的,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凛南忽然抬手将我纳入怀里,把玩我垂落的发丝,我捏紧凛南的衣襟,垂眸哀求
“我会听话的,求你。”
凛南似乎是笑了,眼眸看到了凛南扬起的衣衫,便发现自己被他推倒在美人榻上,他收紧落在我腰间的手臂,在我颈间低语
“苏慧越不是你的挚友么?让她进宫陪你不好么。”
我闭上双眸,皱眉哀求
“我可以去求苏伯伯日后效忠你,不要让她进宫,凛南,不要伤害她。”
凛南撑起身子,居高临下的看着我,许久,嘲讽的笑了笑
“芸谙,我不是在和你商量。”
凛南半披的头发垂在我身侧眉角,状若缠绵。只有我才知道他的冰冷。我慢慢起身,推开他
“我知道了,多谢。”
他只是告诉我,让我不至于他日太过失态。凛南自背后拥住我,低声道
“听说,母妃想让你为我生个儿子。”
我心下一惊,垂眸不言,凛南却云淡风轻道
“她想有个傀儡皇帝,你我成亲多日,也该有个孩子了。”
我立刻站起来,凛南抬手拦住我,低声问
“你在害怕什么呢?芸谙,你是我的皇子妃,天经地义。”
我回头看他,凛南微微皱眉,他一定看到了我眼里的恨意。我垂眸掩去情绪
“凛南,我一点都不希望我的孩子出生在帝王家。”
凛南向后倒去,撑着身子看我,满眼的意味深长,然后微笑道
“你会是个好母妃,可惜不适合帝王家,芸谙,你现在要希望的是,你的孩子会一直有用。”
我偏过头,用力握紧手,掌心有温热的液体缓缓流下,凛南伸出手,看着我。我盯住他的手,那双手是我见过的最完美的手,线条修长而优美,白皙优雅,指节分明而有力,这双手,拉我进入地狱。我缓缓走近他,伸出手,他轻笑,目光里是明了的悠然。我不能忤逆他,也不能忤逆书贵妃,这是命局,绝望,那个时候的我一定是绝望的。凛南,我想为你生一个孩子,但不是这样带着毫无温情的带着种种心机叵测而出生。他应该是受你的期待和我的保护出生的。我希望他在暖暖的日光下在你怀中喊你爹爹。可是凛南,一定不是这样的。我的孩子,怎么能这样出生。我怎么能将他拉来这样残忍的宫中。
红烛燃了一夜,我便那样看着凛南的面容。他睡去的样子温柔而无害,我抬起手,在虚空中划过他的面容轮廓,完美的如山河起伏般。而我却一片酸涩,许久,眼前一片模糊。我起身,赤足而行,披一件红衣,宛如厉鬼。
门外的月如看见我,向后退了许多,才匆匆上前
“主子。”
我抬头,似是努力分辨面前的人,然后道
“月如……我想沐浴。”
月如看着我,然后涩声道
“主子稍等,我命人去准备。”
水是温暖而干净的东西,我沉在水里,趴着身看向窗外,那里水波荡漾,一片温柔。月如自一片雾气里走来,默默的将手挡住我的眼。
“主子,没事。”
我绝望了,凛南将我所有的奢望都打破了。我宛如物品呈上去,供他利用。一切都是他的,我以为我是他的妻,我以为我可以看着他君临天下,我以为我会不同,其实……没有。我终究是他一枚棋子。屈辱而绝望,凛南,早知如此,当初我何必驻足。人说,陌上少年足风流,终被无情弃,不能休。如果,当初没有遇见,何来如今的痴念。
说到底,是我自作自受。
水自我身上划过,暖暖的刺痛我。我抱住月如
“月如,我疼。”
月如诧异了许久,才艰难的拍拍我的头发
“主子,总该有的,逃不掉的。”
“我喜欢他,我救他的时候就喜欢他。”
我曾幻想我的夫君,龙章凤姿,俊逸出尘。即便血迹斑驳,他躺在那里,如一座玉山,丰神俊朗,眉目俊秀,我以为是一场绮梦,原来是一场皇图霸业的棋。
“主子,三皇子绝非良人。”
月如的声音有低低的惋惜,和我从没有听过的温柔。
我知道的,凛南绝非良人,从叶梳到殷年,从殷年到袁堇。要么爱他入骨,要么伴他身侧,要么腹中有子。可是他都不在乎,他没有在乎的人,他对每个人都是一样的,可是我飞蛾扑火的心甘情愿,这是他的手段,我无处可逃,在劫难逃。
“我还是爱他。”
无论他是怎么薄情负天下,无论他对我何等残忍,我还是爱他,俯首看他的高高在上。我便是这样的下贱。凛南,你肯定知道,可是……你不在乎。
这世上最绝望的,是我爱他,他知道,可是不在乎。因为他和我都知道,他绝不会爱我。
月如沉默了许久,终究是幽长的叹息了一声,再无它言。
我疲倦的闭上眼,沉默不言。
夜夜缠绵,也不过是逢场作戏。十日后,君王忽然前来,眉目含笑。
“三皇子妃,听说你与苏家小姐私交甚好?”
我看见凛南眸底的深沉,摇摇头道
“不过是人情面上,称不得好。”
君王也不知信了没信,不咸不淡的哦了一声,又道
“我看那孩子还不错,就赐予老三做侧妃吧。”
我面上一片笑意,柔声道
“这是三皇子的福气,也是嫔妾的福气。”
君王似乎很是满意,沉吟一会儿道
“那便挑个好日子吧,虽是侧妃不用什么排场,但是向芸谙递杯茶还是要的。”
我福身,满眼笑意
“父王说的是,一定挑一个吉利的日子。”
君王点点头,便带着凛南去了书房。我瘫坐到椅子上,许久,才抬手道
“扶我回房罢,我累了。”
月如上前来,轻柔的扶起我,慢慢离开。
两个月后,太医号出我的喜脉,恰逢凛南纳慧越为侧妃。一片喧闹和欢笑,双喜临门。书贵妃坐在我身侧,目光里是微微的笑意
“芸谙,凛南那孩子也大了,也该有个孩子了。可是,是非多是人挑出来的。”
我含笑垂首一片恭敬
“母妃说的是,芸谙明白。”
傀儡,只需要一个,便是我腹中的孩子,但愿他是个男孩,不至于被抛弃。我垂眸,红烛明灭,抬首,微风过处,慧越一袭红衣,在喜婆的搀扶下慢慢行来,步步生莲,红纱下隐隐约约看见慧越的面容,清丽而淡漠。
这是我入宫后第一次和她相见,可是,我不知我们以后是敌是友。慧越,你是我唯一的挚友,绝不要……和我刀剑相向。
她缓缓跪下,递一杯茶,我微微含笑,接过茶盏。凛南忽然道
“来人,扶皇子妃回房,她有孕在身,不可劳累。”
我当做看不到侍妾们的诧异,在月如的搀扶下款款起身,凛南却上前扶住我,月如侧步退下,书贵妃微微一怔边将慧越唤到身边。我离开大殿是微微侧首,便看见红纱之下慧越一双幽深的眼看着我,说不出的情绪翻涌。
不过一恍神而已,我和凛南并肩而行,身后是辉煌明亮富丽堂皇的大殿,层层暖光泻,凛南扶着我,步步而行。我捏紧凛南的广袖,凛南,我可不可以说,我很怕。
凛南停下脚步,低下头问我
“累了?”
他身后是宫阙层层和深沉的夜色,一如他眼底的墨色。我摇摇头,凛南看了我一会儿,似是笑了,然后抱起我
“累了也无妨。”
说完,便慢慢的走,我诧异了许久,才举起手环住他的脖颈,凛南一怔
“怎么了?”
我摇摇头,低声道
“我没有想过。”
我从没有想过,有一日会和他这样。温温暖暖,好像可以走到地老天荒。凛南没有说话,只是笑了笑,我环紧他
“凛南,我怕。”
“无妨。”
“凛南……”
“……嗯。”
眼底有温热的液体,这是我的梦吧。凛南,不醒就好了,和你这样走下去。
或许是那天晚上我累了,我怕了,我倦了,凛南将我抱入寝宫,在我身侧坐着,眉目俊秀,道
“睡吧。”
我握紧凛南的衣袖,沉沉睡去。半夜醒来之时,身侧不见凛南,我骤然起身,月如忙上前扶住我
“主子……怎么了?”
我握住月如
“凛南呢?凛南呢?”
月如皱眉看着我,然后坐到我床边
“主子,今日是三皇子纳侧妃的日子。”
我怔了会儿,才笑道
“可是,他明明送我回来了啊。”
月如不再说话,只是目光里带着怜悯。许久,我才颓然道
“他今日很不对。”
月如沉默了许久,才道
“苏侧妃是官宦之女中顶尖的女子,主子是她的好友,无论是书贵妃还是三皇子,都是担心的。”
我抬眸看着月如,许久,才苦笑一声。凛南要我们皆为他所用,却不能联手起来成为他的隐患。我懂了,可是,我宁愿不懂。
凛南,情爱对你来说,不过是一针见血的筹码罢了。
爱你,是比死还要冷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