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白雪皑皑反射着浅金色的阳光,将前路朦胧起来。纷纷白雪里,一辆马车在车夫的催促下缓缓的行动着,外表看上去与普通的马车无异,而车内却是奢侈华丽,温暖舒适。
熏炉子的香气将整个车室整的袅袅袭人,司马茗靠在貂皮毛毯上,微眯着桃花美目,浅笑飞扬,一副慵懒至极的模样。
而云逸则是神情落落,百无聊赖的坐在那里,酥手撑着下巴,食指在膝盖上轻叩。
云逸很奇怪,司马茗的生母是皇宫妃嫔,为什么死后不是葬于皇陵,却是在京城之外的青峰山上神湖之滨,而那墓穴也和人家的无异,甚至不如平常的官宦人家的墓地,毫无皇家的奢华。
忽而,一抹寒意袭上全身,云逸身子一紧打了个哆嗦,川字也爬上额头。原本慵懒浅笑的人马上坐起来,神情关切,焦急之意不言而喻,搀着她的手道,“怎么了?冷?”
适时车轮压过一枚坚石,马车随即弹起,车里的云逸冷不防的撞上了窗棱,痛的她额上刻了两道深深的痕迹。
司马茗呵斥道,“怎么驾车的!脑袋是不是想不要了!”
云逸淡淡一笑,如星光点点,“算了。”
司马茗一下子就没了脾气,搂住云逸的娇躯,柔声道,“还冷不冷?”
云逸在司马茗温暖的怀里摇了摇头,身子却靠的司马茗更紧。
“你中的到底是什么毒?”司马茗眉宇间甚是忧虑,手拥的更紧。
“师父只说我中了千秋红,毒未尽去。”云逸紧紧抿着樱唇,心里愤恨这林忆锦也忒狠心了。
“那你师父可有说去毒的法子?”目光不离云逸半分,担心、忧虑、爱恋、希翼将他的眸子浸的满满的。
“千年雪莲。”云逸万分惆怅的闭上眼睛。
司马茗犹如被一桶冷水冰冻住了,心颤抖不已,身体猛烈的抖动着,若不是坐着,要是站着定是摔倒了。
千年雪莲!千年雪莲!
那千秋红说有解也无解啊!
千年雪莲,顾名思义是千年雪莲花,生长在天山最高的悬崖陡壁之上、冰渍岩缝之中。那里气候奇寒、终年积雪不化,而雪莲却能在零下几十度的严寒中和空气稀薄的缺氧环境中傲霜斗雪、顽强生长。这种独有的生存习性和独特的生长环境使其天然而稀有,并造就了它独特的药理作用和神奇的药用价值,是药中极品。
得之本就不易,存之千年更是不易。
皇宫里,天上地下的奇珍异宝数之不尽,只要他开口父皇就会给,有什么他没见过!百年雪莲他见过,府里也有一堆,可惟独这千年雪莲,司马茗长这么大只闻其名,却是从未见过,只道是一个传说,不曾想……
“还有其他的办法吗?”眼里饱含没有泯灭的希望。
云逸长吁一口气,紧闭的眼睛上睫毛抖动,无声的回应着那人的话。
绝望之意涌上心头,如一头猛兽将他吞噬,坠入了它黑暗嗜血的胃。
怎么办?怎么办!谁能救救逸儿?谁能救救他的逸儿!
师父。这两个字就冒上心头,那人的音容笑貌也浮上脑海。对,这世上也许只有师师父有办法了。
心里一个欣喜,马上就想要告诉她,低头却见她似已睡着了,不认打扰,拿过毛毯盖上,细细的掖好,眼神笃定的看着她,闪着幸福和眷恋的意味。
车子陡然停下来,外面传来一声惊叫,云逸被惊醒,司马茗看她睡眼朦胧似未睡饱,伸手掀开帘子,却见那些护卫全都面色发黑昏厥倒地,马车被百来个黑衣蒙面团团围住。
为首的那个带着银色的面具,声音冷冷的,“还舍不得下来吗?”面具下嘴角勾起一丝冷笑,“留下她,绕你一命。”
“不可能!”司马茗一掌拍开车顶,拉起云逸跳出马车稳稳的落地。
银色面具人眼神更冷,“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上!”
那些黑衣人一拥而上,刀光剑影密密袭来,司马茗抽出身上的软剑杠上,云逸挥出一尺白绫,也和刀剑搅在一起。
银色面具人微微惊讶,掏出一个霍雷丹掷地,迅速的冒起一片青烟,云逸和司马茗即使已经马上闭气却也来不及了,内力似是一下子隐遁了提不起来,全身软软的连提剑的力气都使不上劲。
“我的霍雷丹微末极其细小,能通过毛孔直入血液,你就是闭气也没用,没五个时辰内力是不会恢复的。”面具下神情得意,语气里掩饰不住对眼里的狡黠之意。
司马茗蹙起了眉,神情恼怒地看着那个人,“你卑鄙!”
银色面具人跳入人群中,抓起云逸的肩部,又是一跃将她带离,司马茗伸手只触及云逸的衣襟,身子不稳一个趔趄,晃晃悠悠的才站稳,眼里惊惧担忧相交,冷声冷色道,“你要把带哪里去?把我也带走!”
“对你,我没兴趣!”说着便要走,突然又想起什么似地,回头说,“还是多担心一下你宫里的父皇去吧。”
“父皇……你们把父皇怎么了?”眼神已经被愈来愈重的怒火熏红,即使没了内力做后盾,依然散发出让人震慑的戾气。
银色面具人在面具下浮现一抹得逞的笑,无视司马茗的提问,手一挥,那些手下便跟着他一溜烟的走了。
整个过程云逸至始至终没有说一句话,听着他们的对话,揣测着事情的来龙去脉。
天边染就一抹橘色,太阳西下的最后一丝光亮静静的宣泄,树上坚硬的冻雪晶莹中透出几分灰亮。
这荒郊野外的,除了那些不动的找不到一个人,司马茗只能用那微弱的力气的驾着马车,累了就休息一下,然后再继续上路,可都已经过了好几个时辰,眼见天都马上要黑了,还是在荒山野岭中。
大地上最后一抹光线一抹地平线,此时的他,又累又饿,衣襟凌乱,发冠歪斜,落在额前的发丝沾满汗水,丝毫无翩翩公子大鑫王朝三皇子的风范。
司马茗把那让他不舒服的头发拢到耳后,索性缩回已经没了顶的马车里面,横躺在毛毯上,一张脸面无表情对着已经漆黑了的天空,脑袋瓜不停的转悠。
回想起那个银色面具的人的话,按他的意思,逸儿不会有危险,倒是父皇更让人担忧些,难道父皇会有不测?
心里立即就否认了,父皇在深宫里护卫、大内高手十二个时辰不分黑白昼夜的守着,若是有事,难道是她?
心里一个激灵寒颤一下,马上坐起来,试着运行内力。这一下欣喜万分,内力慢慢的在恢复!
过了一刻钟,司马茗已然精神百倍了,一脚把马车踹掉,跨身马上,手下用力挥动马鞭,马儿吃痛长嘶一声疾驰而去。
路两旁的风景不停倒退,他的心头却空飘飘地无着无落,仿佛每一下跳动都是在撞在布满尖刺的针毡上,碎碎麻麻地痛,眼神里也泛着如冰一样的光泽。
时间,现在最紧迫的就是时间。
他不能用父皇、用逸儿的性命开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