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姚远从手术室出来后,我把她污了的白裙子洗净,再用热毛巾给她擦擦脸和手,折腾折腾的也到了凌晨。
看着她面色惨白如纸,眉头紧锁的样子,做恶梦了?还是很疼?更多地是心疼吧!
我趴在她床边枕着胳膊睡了一小会,天刚亮的时候看了看她还没醒,去超市买了保温桶刷干净后,买了粥回来给她放在床边的桌子上等她醒来吃点。
我站在窗户前看天渐渐变亮,看太阳缓缓升起,看楼下人来人往,医院总是这么忙。出生在这里,死亡也是在这里,它似乎主宰了我们的人生。不论你是谁,你混得怎么样,在外面绕了一圈后,总归是回到这里有个交代的。
姚远发出了轻微的闷哼声,转过头去看她,眼睛已经睁开,只是还有些茫然。走过去把她扶起来拿枕头垫在身后让她靠得舒服一点。就在她注视外星人的目光上,我淡定从容的盛了碗粥递给她,她没有接,还是盯着我看,似是想从我脸上找出些什么。
哦!我明白了,刚醒来身体虚,我应该喂她才对。我把粥吹温后,把勺子伸到她嘴边,她却突然抬起手把碗打翻在地,粥洒在了床上和我手上。
“我不用你在这里装好心可怜我。”
做完手术后她怎么更疯了?既然还有力气骂人,那就是没事。看看她那样我没理她,去卫生间清理手上的粥了,任凭她在身后咆哮。
左手烫红了一大片,凉水冲上去火烧火燎的疼减缓了不少,就是不知道会不会起水泡。
清理完自己后,拿抹布回去擦掉了床单上的污渍,还好这碗够结实,掉地上愣是没摔坏,捡起来洗干净后,又盛了碗粥放在她面前。
“苏白,你够了吧?你这么做作不恶心吗?我是做了这种事,那又怎么样?你比我干净多少?想笑就笑吧,笑够了收起你的怜悯和施舍,给我滚。”她一手指着门口一手紧紧地抓着床单,指节都变得青白,声音嘶哑。
这种事?这种事是哪种事?其实现在她是自卑的,越是自卑的人嘴上越不饶人,这不过是另一种保护自己的方式罢了。她不想看见我,我理解。但不能糟蹋粮食跟自己肚子过不去不是!我执着的端着碗站在她面前,她奋力的嘶吼着,仍旧叫我滚,并且伸手去拽手上的针头。
我没有阻止,只是平静的问她,那个早有答案的问题。“孩子,是海洋的吧。”
果然,她不闹了。紧紧咬着下唇不出声,眼泪成对的掉。我把碗放在了桌子上,坐在一旁看着她说:“你要想死,我拦不住,但是死了后可就在也看不见海洋了。”她看着碗手指动了动,我又指着她的肚子继续说:“对于我们这个年纪来说,他(她)来的确不是时候。我知道你想要这个孩子,这个你和海洋的孩子,从心底里爱着,那就养好身体,或许你们有缘分,等到他(她)下一次到来。”她捧起碗大口大口的喝着粥。人都是有软肋的,只要找准了,没什么不能劝说的。
她喝完后盯着我说:“别想我会感谢你。”我耸耸肩表示无所谓,本来也没指望和她会握手言和,跟两国领导人似的坐在一起乐得前程似锦的。
她沉默了片刻后说:“别告诉海洋。”说完就躺下去闭上了眼睛。知道她不再想说了,我也识相的没有问,帮她掖好被角就出去刷碗了。各人有各人的命,顺其自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