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倒吸一口凉气,她真敢下口。
她见我这个样子,似乎又恢复了一些神智,哭着哀求我:“苏白,苏白,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你放过我好不好我求求你了。”她哭得嗓子已经哑了。周围聚集的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但却没有一个人上来帮忙。别忘了,这是酒吧街,这种事情几乎每天都在上演,有的甚至比我这个严重,所以他们都只是当个热闹看,看一会没劲了,就离开寻开心了,这种事情顶多当做夜晚消遣中的一个小插曲。
“放过你?呵呵怎么放过你?当初你怎么没想过放过明月?啊?你怎么没放过她!”我双手搭在她的肩膀上使劲的晃着,我只能这样来发泄的我情绪。我不止恨安安,我还恨我自己,恨自己什么都做不了,连明月发生这种事情我都不知道,我救不了她,我竟然没用的救不了她我哭的已经没有眼泪了,嘴里一阵一阵的血腥味。
“明月也是你这个样子,她也向你现在这样她哭着叫骂着她哀求你,她哭喊着向你求救,最后她变得绝望你只是看着,你只是站在一旁看着,你甚至眼里充满了仇恨的看着那肮脏的一切在你眼前发生,你当时可有过心软?你他妈有没有想过放过她啊你有没有”
她眼神没有了焦距,似是在回忆那天发生的一切,最后用手捂住耳朵,使劲的晃着脑袋,求我不要再说下去了。我原本只是试探一下,我心内对她还存有一丝幻想,祈求她还有一丝良知人性,祈求她没有在场没有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幕的发生。但我错了,我用力的把她推倒在了地上,骑在她身上,扬起手一耳光一耳光的甩在她脸上,每一下我都用尽了我全身的力气,我全身都在发抖,她大声哭喊着。
周围的口哨声叫好声不断的响起,这就是这个城市最肮脏不堪的角落,这里也有着最麻木最没有人性的人。
“小白小白”一道熟悉干净的声音响了起来。我只是机械的打着,一下又一下,早就对外界的一切没了感知。
“小白快住手小白”一双温暖干燥的大手握住了我正在扬起的手。
我缓慢的回过头,海洋,是海洋!消失了这么多天,他变得有些憔悴,但是看起来却更成熟了。看见海洋我真的有些意外,但更多的还是有些失落,为什么不是他?为什么不是林然?他一把拽起了我,把我抱在了怀里,闻着他身上的味道,我安心了好多,在他怀里大声的哭嚎着,不一会就打湿了他的衣服。终于放松了一直绷紧的神经,整个身子都靠在他身上,早就没有了一点力气,刚才我绝对是靠着意志在支撑。
“海洋海洋”
“我在,小白我在呢。”他握住了我的手传递着我温暖。站在叶子身旁的那个红头发暗涌唱歌的女孩似乎要走过来,阻止海洋抱着我,叶子却伸手拽住了她,驱散了围在周围看热闹的人群。然后不知道从哪来的两个人拖走了在地上不知道是死是活的安安。
“海洋我没用,我好没用我救不了明月我救不了我什么都做不了,我对不起明月是我的错,都是我如果那天早上我能陪着她我能陪着她,不会是现在这样,不会是”我哭的说话都变得语无伦次,海洋紧紧的抱着我,摸着我头发安慰着我。
胃里刚才被我强压下去的血腥味又翻滚了上来,恶心的我弯下腰从嘴里吐出一口温热的液体后,模模糊糊的听见海洋再叫我的名字,接着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一睁开眼,入眼的白色,还伴随着一股刺鼻的消毒水味道。不用多想,我又住院了。
上次是骨折,这次呢?我又哪折了?自嘲的笑笑。昨晚发生的事情,我隐约还有点印象,但是记得已经不是那么清楚了,那么发疯的苏白,这辈子恐怕也就出现这一次了。
现在我早就没有了昨晚的那种气势,只剩满心的荒凉。好好的我们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原本明媚该穿着校服在操场上尽情地奔跑,有着单纯美好的暗恋的青春,为何变成了这样?这就是我们的命吗?一滴泪水从我眼角无声的划过,没入了枕头里。这是我最后一次哭,明月还需要我呢不是吗?也许就是从那天早上开始,又或者是更早的某一天,我们就已经在站在了青春的岔路口,背道而驰。
左手感觉被什么东西压住了,麻麻的,动了动手指,海洋抬起了头,头发乱糟糟的睡眼朦胧,傻傻的揉了揉眼睛。
“小白你醒了”
我开口却发出一声奇怪的嘶哑,昨天喊的太用力,到现在连一口水都还未喝上。
海洋赶紧起身倒了一杯温水给我,润了润嗓子后,勉强能听清我说的话。
“安安她”
一提到安安,海洋的脸色阴暗的山雨欲来。“她还死不了。”
我的手扶上他的脸,一夜没有休息好,下巴上有了青青的胡茬,这样的他让我心疼。他握住我的手,眼神里的温柔让我知道他还是原来的海洋。“你怎么会来?”问出这句话我就后悔了,他神色一转,有些黯然。
他没有回答而是给了我一句毫无关联的话,“以后我不会在放开你,不管发生什么,都不会。”他把我紧紧的抱进了怀里,下巴抵在我的头上。陌生了那么久,刻意躲避了那么久。兜兜转转似是又回到了从前。有人说,当你不断的怀念以前时,只能说明现在的你过得不好。我自问,苏白,你过得好吗?如果明月没傻,姚远没流产,安安没出现,那么一切都还是好的。
我抬起手想搂住他的腰,贪恋这一刻的温情,可脑海里突然闪过林然的脸,姚远倒在地上血染红了白裙。我反射一般快速的推开了海洋,从他的怀抱里挣脱出来。
他伸出手下意识的想要抓住我,却又在一瞬间反应过来,手僵在空气里,保持着奇怪的姿势。我慌乱的抬起头想和他解释,他只是别过脸不在看我,他的眼里肯定有不想让我看到的情绪。
“那个”
“那个”我们两个一起开口想要打破这沉默,却不料这样更尴尬。
“我想出院。”他半天没有说话,我只好先开口,姚远还在等我。
“好。”他只说了一个字,依旧没有看我。
办完出院手续后,我没有回家,而是跟着海洋去了他家里,尽管他有疑问,但是我不说,他便不会问,这就是最好的相处模式,有人无条件的信任你。
认识这么久以来这是我第一次去海洋家,房子不大但却很温馨。我走到窗户前用力的往两边拉扯,窗帘打开阳光照射进来,细小的微尘洋洋洒洒,屋里的家具都蒙上了白布。看来,海洋选择了和父亲生活了。
我走进海洋的卧室,藏蓝色的窗帘隔绝了窗外的阳光,让人看的压抑喘不过气。快步走过去拉开了窗帘,顺手把他卧室里盖家具的白布都扯了下来。他握住我的手腕,阻止我破坏性质的动作。
眼神里似无奈似恳求,“小白,别胡闹。”
“舍不得就不舍。”我甩开他的手,盯着他的眼睛一个字一个字的告诉他。从他踏进这个房子第一步开始,他的心疼不舍都落在了我眼里。既然会疼,那就不要舍去,何苦折磨自己?发生了这么多,我也不得不承认,我变了,我们都在变。以前的苏白不会这样,一切都是随遇而安,相信得之我幸,不得我命之说。不争不抢不急不躁。如今却清醒的明白,你不争,有人替你争。你不抢,有人逼你抢。明明可以不疼,何苦作践自己?
“你只是和父亲住在一起而已,换个共同生活的人,并不是失去自由,随时可以回来这里,这里仍旧是你的家。”我继续扯着白布,从海洋的卧室到客厅。又拿起扫帚抹布开始扫扫擦擦。海洋站在那里看我忙活没有动,但他眼里的已经不是一片死寂了,至少有了光芒。
我打扫完屋子后,拽过海洋去卫生间,调好水温后给他踹进去,关门,洗澡。一晚上没休息好,看着都憔悴了,不收拾干净点,姚远看着也心疼啊。说实话,我是有私心的。我想带他一起去接姚远出院。尽管姚远不许我说出事实,但至少没说不让我带他去见她。我不清楚自己是怎么想的,一次又一次把海洋推向姚远。心疼吗?我不知道。但有一点,姚远现在最需要他。至少我还有个林然不是吗?我不知道我究竟是把林然当了退路还是把海洋当了退路,总觉得在这里受了伤,回过头还有另一个。
“小白,从衣柜里拿套衣服给我。”海洋从浴室的门缝中伸出个脑袋,面颊红的不知道是温度太高还是羞红的。
衣柜里的衣服都叠的板板整整,安静的待在它们该待的地方。看来海洋并没有带走这里的任何一件东西,它们只属于这里。
海洋穿好衣服后,悄无声息的站在我身后,没有穿拖鞋,脚步轻的像猫。
“喂,你发什么呆。”
他突然伸手拍在我肩上,吓得我心头一跳。我长长的呼出一口气,闭上眼睛手拍了拍胸口,“把头发擦干我们就走吧。”我扔给他一条淡蓝色的毛巾,它接住了没用,而是自己使劲的甩头,那样像极了小狗甩毛。
“哦,好。”海洋就是这样,只要我不说,他就不会多问,只怕有一天我把他卖了,他都不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