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明月送回去冷眼看了一段她妈鼻涕一把泪一把的年度亲情感人家庭伦理大剧后,拖着滴水未进的身体回到家,打开灯苏染无声无息的坐在沙发上,还是那种规规矩矩腰背挺得笔直,双手放在膝盖上,面色充满紧张,吓得我一个大跳,差点破门而逃。
“小白,你你回来啦?”
“嗯呢!”
“吃饭了吗?”
“没有。”
“那,那我先去给你做饭,你要吃啥?”
“大晚上的,泡个面就行了。”
我坐在餐桌的这一头,苏染坐在餐桌的那一头,遥遥相望,中间隔着捅泡面!当初谁想买的长方形餐桌了?整得跟谈判似的。
“妈,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睡?”
“你还没回来,我等你啊。担心你,看不见你,我睡不着。”
啧啧啧,啥都不说了,苏染指定有事。有次我和苏染一起看电视,我指着电视里说,人家当妈的真好,孩子不回来都不睡觉,还给热着菜。我边说边用眼睛瞅苏染。她面不改色的说,人家姑娘长得也好看,不担心咋整。我反应了半天才寻思过来!愤怒的对着天空流泪,好不好看不也是你生的!
“说吧,到底啥事。”看看时间泡面差不多好了,头也不抬的就拿起叉子开始吸面条,声音呼呼的。半桶面都快秃噜下去了,也没见苏染吱声,象征性的抬抬眼皮就看见苏染面色羞红的拽着桌布,一副难以启齿的模样。嘴里的面条全都掉回了桶里,还粘着口水。虽然是自己的口水但如果让我继续吃下去,做不到啊!嫌弃的把面桶扒拉到一边,表情庄重却严谨的开始和苏染进行一段深刻极具思想的谈话。
“我是你的小棉袄,有啥都能跟我说,敞开你的心扉,说说那些不为人知的心酸历程”我觉得这番话说的情真意切在配上音乐那就是艺术人生啊!就算没有感动到哭,想要流着泪倾诉,那也犯不上跟我动手吧?我绕着桌子一圈一圈跑着,有话好好说,咱先把那锅铲子放下啊!
“苏白,你别跑,坐这。”苏染拿着锅铲子拍了拍椅子背,看得我小腿直高速打转。
“我我坐,你把把锅铲子放下。”我和苏染掉了个个儿,她坐在我刚才吃泡面的椅子上,我坐在她刚把拽桌布的椅子上。
“老娘告诉你,下周会亲家,你打扮打扮,别给老娘丢人。”她坐在那里翘着二郎腿,就差拿把刀剔牙了。哪还有之前的样?合着之前是想委婉娇羞的跟我说这事啊?
等等,会亲家?斜着眼睛瞅苏染,我也翘起了二郎腿,瞬间有了底气。“会啥?”我一没结婚二没孩子的,我上哪整亲家?
“会你向叔叔的儿子!”苏染一副你不去我拿锅铲子拍死你的样。
“我会他干什么!”我也是有骨气宁死不屈的,红梅赞也没少听,小萝卜头的故事伴随着我长大。
“我和你向叔叔结婚,没有长辈,你们两个做小辈的总得把把关,见个面吃个饭,定个日子,谈谈交换意见”苏染掰着锅铲子,头低的都快看不见了。
“你向叔叔家的孩子听说和你一般大性格很好,以前一直和他妈妈住在一起,我也没见过”苏染还在低低的说着,声音里的雀跃明显的我都恨不得现在赶紧把她和向叔叔的婚事办了。这么多年,终于重新开始了。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这是苏染的重生。
我平静的微笑,苏染放心,即使那个孩子性格不好,为了你,我也会努力和他处好关系的。
“哪天见面?”
“下周三。”
“好,我知道了,你早点睡。”
我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下周三,还有五天,好好准备吧,迎接苏染的新生。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了好多事,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只是早上起来后觉得很累,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似乎做了一夜的梦,却一点也想不起来,只是感觉很不好心里像是有事压着,总觉得会发生什么。起来洗了个澡,整个人清爽了点,喝点温水压了压那种心慌的感觉。苏染不在家,和向叔叔今天去看家具。我站在窗户前用力的像两边拉开窗帘,天色阴沉的像会随时砸下来。快下雨了!
正想的出神时,门被拍的砰砰作响,听见门外大声喊着开门开门。门刚打开明月就挤了进来,鞋子一甩光着脚就奔沙发去,整个人跟没骨头似的窝在里面,脚丫子在茶几上直晃荡。吊儿郎当的哼唧着“你赶紧的换衣服,说好了陪我见南方的,怎么这么不积极。”
一脚把她从沙发上踹到地上,“是见你男人,又不是我的,我积极的着吗。”明月眼神黯淡了些,没有刚进门的时候亮,以为把她踹疼了,赶紧把她扶起来。“你在这等着,我这就去糟蹋自个儿,衬托你的美丽陪你去见那个妖孽。”我翻箱倒柜的找衣服的时候,明月声音闷闷的问我“你和林然怎么样了?”
“还好吧,就那样呗。”
“你还不知道他在做什么?”
我停下找衣服的手,叹了口气,“知不知道又怎么样?他不想说,我又何必多余问?”
“真的?”明月小心翼翼的试探着,似乎不相信。好了以后怎么变得这么神经?白了她一眼继续找衣服。终于翻出了一套可以媲美校服的运动套装,走在路上所有人的眼光都在我和明月身上流转,防止下雨我手里还攥着一把彩虹色的长柄大雨伞。
明月嫌弃的都不愿多看我一眼,“你干嘛穿成这样?”
我自豪的挺起胸,拽了拽身上天蓝色的运动服,“衬托你的美。”
明月一脸风中萧瑟
可能由于天气不好的原因吧,排骨小包子店里零零散散的坐着几个吃早饭的人,没有往常的红火。
一个雪白无暇的小包子被我在醋和辣椒油混合的小碟子里粘的黑红黑红后塞进了嘴巴里,骨头咬的嘎嘣嘎嘣响。
“妞儿,这个包子咱们一吃就是三年,时间过得真快。”
“嗯。”我头也不抬的继续吃包子,半屉快下去了,天知道我有多饿,昨晚的泡面压根就没饱。
“还记得那时候你骨折,本着吃啥补啥的原则,天天给你吃排骨包子。”
“嗯嗯。”一屉包子快下去了。
“你还记得吗,我说你要多吸收天地精华腿脚才好的快,其实,我是为了借着推你散步的缘由多去看看他打篮球”
“嗯嗯嗯老板再来一屉。”又往小碟子里倒了些辣椒油。
我愤怒的抬起头揉着脑袋,她跟谁学的拿筷子打头啊,怎么跟我奶似的。“你干啥。”
“你能不能听我说话,我说的这么感人你也能吃的下去。”
“不吃了,你说。”我也是有脾气的,把筷子使劲的往桌子上一拍。明月满意的继续酝酿情绪,我回过头大吼一声“老板,两屉,打包!”
明月又是一脸的萧瑟
“苏!白!你够了!”这已经是明月第三次大吼,第八次斜着眼睛瞪我了。其实我也不容易啊,耳边吹风机的声音此起彼伏,呼呼的,吃个包子都容易消化不良。
“你能不能不吃了!”
我眨巴眨巴眼睛,把剩下的包子咽了下去,太大,噎住了,脸憋的通红,使劲的锤自己胸口挠着屁股下的沙发。明月顶着一头卷棒像个炸毛狮子全身喷着火焰奔我而来,伸手使劲照我后背给我一巴掌,差点没给我打的背过气去,不过好歹把那口包子咽下去了。
“谢谢啊有水吗?”
“洗发水你喝吗?噎死你也活该,少个祸害。”
明月恨恨的瞪了我一眼,又气冲冲的回到椅子上,对着无辜的美发帅哥吼着“看你妹啊,卷头发!”
我对着全身颤抖的跟得了帕金森似的美发帅哥深表歉意,其实这样我也不想的,谁让她不等我吃饱了就非要来做头发?好不容易长到了齐肩长发,非得嘚瑟的要剪回短发,要不怕南方不认识。合着她这话是南方就没看清过她的脸就认识发型?
从镜子里看到她脸色臭的跟玩屎的阿拉蕾不小心把屎砸脸上了似的,我狗腿的跑到她5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没话找话的来表达我的歉意和我真挚的情感。
“明月啊”
“说。”
“这次见完他,你就打算放弃了?”
“我不知道。”
“不如,我让林然来陪我们去吧?”我不敢自己带着明月去那里,已经出过一次事了,我再也经不起第二次了。
“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见南方,他怎么见?呵”她的面色瞬间阴暗了下来,低着头看不到她的眼睛。
“什么?”
“没什么,不麻烦他了。”抬起头又是那副不着四六的样。我呆呆的坐在一旁看着她做头发,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她好了以后,的确像之前一样,可又有什么不一样。她太安静了,安静的亦如那些事从来都没有发生过,哪怕她哭她闹也好,如今这样反倒让我担心。
天气回温,春暖花开的季节,酒吧街的大姑娘小媳妇儿都露胳膊露腿的一点都不抠,我还裹着长衣长袖。
站在暗涌门口,明月又问了我一遍,有没有告诉林然,我白了她一眼,就要往暗涌里走,她突然伸手拽住了我,“我”
“你怎么了?要见南方紧张啊?”我以为她很久没见,忽然间离得这么近,“近吧情怯”呢。拖着她的手雄赳赳气昂昂的就往里闯。很久后我才知道我这种做法叫做不作不会死!
叶姐看到我们脸色忽然有点尴尬,台中央那个男人正在唱着,“如果没有遇见你,我将会是在哪里”嗓音暗哑低沉,怀中一把木吉他,一束淡淡的追光打在他身上,细碎的发挡住了眼。真没想到,再次听到这首歌是这样的情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