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正浓,这个城市最不缺少的就是落寞的繁华,我不知道走了多久,就是一直在走,从白天走到黑夜,从热闹走到孤寂,夜风吹的胳膊上起了细小的疙瘩,发丝随着泪水黏在了脸上,看着车来车往,我像个戏外人,呆滞麻木的抱着双肩坐在路边,很冷,很饿,却想不到要去哪,回家吗?家在哪呢?苏染和他都有了自己的新家,那我的家呢?
“丫头……”会这样叫我只有那个男人和林然,我不会可笑到以为会是林然来找我。
一件外衣带着温热的体温披到我身上,那个男人蹲在我面前,有些许心疼的摸着我的脸,“丫头,怎么还不回家?你妈妈找不到你给我打了电话,以为你在我这里。挂了电话我就匆匆出来找你了,跟我回家好不好?”
我就像是个植物人以为自己会开花一样,不跟他说话,也没有眼神的交流,专心的培育我的小花朵。
“你的鞋呢?”他忽然低下头发现我裸露在外的双脚,马路很凉,冻得都有些青色了。没有犹豫的伸手握住,他的手温暖干燥,突如其来的温暖让我变得不再那么麻木。“怎么都流血了?疼不疼?”光着脚游荡了一天,刮伤了哪里也没有了知觉,就算流血了到现在也该结痂了,本来不疼的,经他这么一问不知道是疼还是委屈的,终于恢复了正常人的样子,嚎啕大哭了起来。再坚强的人,也抵挡不住一句嘘寒问暖。
“爸,我想回家,带我回家……”我抱住他搂着他的脖子,像小时候每次哭的时候一样,我恨他吗?其实我就没恨过吧!
“好……好,回家,我们回家。”过了好久他才回抱住我,鼻音比我还重。把我整个抱起来送到车里,小时候一只手就能举起我的男人已经老了,现在两只手抱着我站起来都要晃了几晃。就这样吧,此刻的我才懂得珍惜原谅,最珍贵的就是还陪伴在你身边的人,你永远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趁着还有时间,想做的事都做了,别后悔。
“你好好照顾她,我先回去了,有事……就给我打电话。”把爸爸送走后,苏染推开卧室门来看我,我转过身去装睡,我不想再说一句话,我也不知道要怎么面对她。苏染微不可闻的叹口气后,给我盖好被子就出去了。
是的,我回了苏染的家,没有去他那里。自从明月病好以后我就在也没有去过那里。明月和她妈妈的关系已经缓和了,我怕去到那里的时候正好和明月撞见,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是不希望她知道我们是这样的关系,我也请求了爸爸和明月妈妈不要告诉她。事情发展到现在这个样子都已经够混乱的了,我不希望再有什么意外发生了。
有时候太过期待好结果,反而不如意。自这天之后我再也没有见过他们任何人,好似凭空消失般,从未出现在我的青春中。我也回到了正常的高中生生活,在快要毕业前,认真的感受了一次高三的日子。每天三点一线的生活,教室,食堂,寝室。苏染他们也来学校看过我好多次,像其他父母一样,隔着大门给我送些日常用品,水果零食什么的。很久没有过这么平静的感觉了,什么都不想,内心平静的激不起一丝涟漪。
果然高三倒计时的日子是最快的,我以为所有事情还只是昨天发生的时候,明天就已经是高考的日子了。苏染像每个父母一样,晚上在我卧室里碎碎叨的念叨很多事情,一直到我睡觉前还在问我准考证什么的有没有放好。爸爸也不停地打电话过来问情况,犹豫了很久还是问出了口,想知道明月最近怎么样,他们几个就像是有默契一般都换掉了手机号。爸爸说,明月也很久没有和他们联系了,没有回去过,他们盼着这次考试能看见她出现。这么多年来对她的了解,我知道她不会来的。了解?想到这个词的时候我又自嘲的笑了,笑自己的不自量,我真的了解过她吗?我总是自以为的对她好,真的考虑过她的感受吗?苏白,其实你才是最自私的那一个。
似乎每年高考都出奇的热,早餐苏染能准备的都准备了,都是各种补营养的。再去考场的路上,苏染还硬塞给我一袋核桃让我吃,我捧着核桃嘴角直抽抽,现在就是把核桃仁塞我脑袋里都没用吧!
校门外早有家长找好树荫地带席地而坐,开始漫长的等待了,我告诉苏染回去,她这样在外面等着,我会考的不安心。她嘴里答应的好好的,能不能回去就不知道了。从进考场一直到响起考试铃,我都在发呆,果然明月没有来,就连海洋,姚远我都没有见到,也许他们来考试了,只是没有碰到罢了,我这样告诉自己。考试开始很久了我都还没有动笔,监考老师敲了敲我桌子,我才恍恍惚惚的拿起笔。这两天考试我都不在状态,直到最后一场考试铃响起,用了十几年的青春汗水,换来的这场考试,我知道我玩完了。有人说高考的魅力不在于它圆了你的梦,而在于意外的美丽!你不知道将会去到哪里遇到哪个人。
考试结束后苏染没有问我考得怎么样,只是告诉我,尽力了就好,总要参加一次高考感受一下人生第一次拼搏。而我想了很久也终于明白,我和海洋是我和他的事,怎可波及到苏染呢?饭桌上苏染正夹菜的时候我说,“妈,你和向叔叔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啪的一声,一大块排骨掉在了桌子上,苏染姿势僵硬的看着我,我左手用力的捏住桌角,可惜一块排骨了。
“我……我们……”
“一会我再看看哪家婚纱店好,总要再拍一套婚纱照才正式。嗯……还有什么呢?对了,婚宴也是要的,怎么说你也是正室……一会再给向叔叔打电话,讨论婚期这种事,我们来就好了……”
我正自顾自的说着苏染跑回卧室关上了门,我站在门外,轻声的说着,“妈,对不起……”对不起这些年来我的任性,对不起这些年来我是你的累赘,对不起我浪费了那么多的时间把你隔绝在心门外,对不起我的自私差点又耽误了你的幸福……
拍婚纱照的那天,他们两个非要拽着我一起照,说是全家福,拍照的时候我身旁空荡荡的,少了一个笑起来很好看的男生。就连婚礼那天,他也没有出现。但是姚远来了,姚远只是想过来告诉我海洋的最近,填报志愿他选择了南方的一所大学,姚远跟着他放弃了自己的梦。也许,这是最好的结局吧。送她走的时候,她回头对我说,“苏白,他心里有的只是你,我永远比不过你,但是我不会放弃的。”她还告诉我了他们明天走的时间,如果我想去便去。最后我还是呆在了家里看着天空发呆,就算去了,说什么呢?以后还会再见的,不管怎么说,海洋都是我弟弟,这里是他的家。
我则是选择了本地的一所大学,不是不想出去看看,只是他们都走了,剩下苏染他们没人照顾。偶尔也会去爸爸那里看看他们,明月现在也不在身边。高考过后我第一次去看他们的时候,明月妈妈给了我一封信,是明月写给我的,回到家里躺在床上,平复了好久才敢打开。
姐姐:
老娘这么称呼你对劲儿吧?!别把你那参差不齐的牙口露出来了,把嘴闭上,别惊讶,我早就知道这事儿了。嘿,你别说,这还真邪了门了,你爹我妈竟然还能在一起。好吧,其实老娘要说的不是这个,是……对不起。我他妈不是人,因为一个男人把咱俩关系搞这德行。我……我去了,字太多了老娘不写了,过程等我游遍祖国大好河山爽够了后,回来跟你说。你赶紧去找他吧。
明月
信得最下面还有一只丑不拉几的猪,明月也不算一点用没有,高中三年,至少学会了画画。我们的故事终于开始峰回路转了吗?
也没有很久的时间,在踏入暗涌却是物是人非。叶姐给了我一个地址,林然现在所在的城市。告诉我后悔了就去找他。
小的时候我最喜欢的就是看下雪,那个时候的林然说,以后会带我去一个下雪很漂亮的城市,现在他就在那里,我还有什么理由不去找他呢?
坐上火车后,看着窗外后退的景色,林然,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