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火舞天山栈道
栈道北端入天山的断口处,齐眉的浓黑青发下的双眼直直地注视着远处的灯火映出的暗光,暗光在她的眼中蔓延成无限的恐惧,天狼宫的宫户拉木雅已经在这里等好几个时辰了。
尼绝拿军直接将马骑进栈道堂,月光照射在他戴着的银色面具上,他将狼王的马拉近,站到自己的马前,一路赶来,他无时无刻不在担心狼王会醒过来,又希望他快点醒过来,因为他还怕一个人走在这荒寂的栈道之上,一有风吹草动他便觉胆战心惊。
马停在他的面前,他凑近伏在马背上的狼王的眼睛,“啊——”他大叫了一声,猛地直起身,本来就大得戴不稳的面具往地上落去,在木板上摔出声响,他恨不得能退开,可是正在马上,他只能直直地看着那双发着淡绿色光芒异常敏锐的眼睛,狼王看着他,坐起身。
“你……你想怎么样?”拿军见狼王完全处于攻击的状态,在他的眼里,自己不是送他来的人,而是他的猎物,“怎么办?”拿军安静下来,格外地安静,狼王的神情一直都没有变,马被冷凛的气息逼得退了一步,拿军深吸了一口中气,看着狼王,“我……我要和你决战。”
“你?”狼王转了一下眼眸,“和我决斗?”
“没错,”拿军跳下马,摆出一副接招的姿势,“我知道你很厉害,但我也练过几年的功夫,既然你要杀我,那,我就要和你决斗。”
“哼,”狼王嗤之以鼻,转而又严肃道:“果然是老人的弟子。”他向拿军,“上马。”
“啊?”拿军吃惊地看着狼王,想不到狼王竟放了自己。
“不是要和我决斗吗?我给你一个机会,走。”狼王拉起马缰绳。
“你又想干什么?”拿军不解地问道。
“既然是决战,你最起码也得有样像样的兵器吧。”
拿军这才站好,“也是,反正要决战了,我又何必怕你。”和狼王约定的决战,反而令他十分,振奋,拿军迅速上马,他刚提起马缰绳,马才往前走一步,四周突然燃起熊熊大火,两人如置身于火海之中,“什么?”拿军瞪眼愣看着眼前这不可思议的熊熊大火。
包围了栈道堂紫红色的火苗还在向远处蔓延,“这,这火是怎么烧起来的?”拿军吃惊地问道,狼王深眨了一下眼,因为受伤而惨无血色的脸被火光映得更加惨白,他没有回答拿军的问题,因为他也不知道,谁也想不出,也不想信,这熊熊烈焰就在什么都没有的空气中燃烧着,有部分火苗甚至完全浮在半空里,诡异无比,空气里似乎有大量无形的燃料,但大火的确在疯狂地燃着,狼王和拿军已经感觉灼热难受。
看狼王提起马缰绳,向拿军,“冲出去。”拿军死死抓住马缰绳,向狼王点头。
狼王的马刚一起步,一团火突然拦在马的前方,“难道狼王你会认为我来天山栈道是来看风景的吗?”话音一落,一个人负剑立在他的面前,他一身蓝紫长袍衣很醒目,初一看,仿佛那袍衣上的曲条是燃烧着的紫红色的火苗。
“剡木温,你以为自己有猎物天山的本吗?”
听到狼王叫剡木温,拿军看向这个人,他曾听老人说过,塔城的圣火教是除穆斯林外最大的宗教组织,圣火教是一个源自古代波斯宗教祆教的宗教,圣火教最高的统领就是教主剡木温,只见此人较为挺拔,鼻高眼深,眸子呈蓝色,头发微微发黄,他有一半的波斯贵族血统,持有一种迷人的神韵。
剡木温嘴角一弯,欣然之中带着几许诡异,就如四周燃烧着的火苗般的诡谲,“菩提客栈的那些苦行僧和教徒们都拦不下你,你的确比人们想象中的还强大,不过,”他看着四周燃着的大火,眼中流露出无限的柔情,像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一般,“此时此刻,你不觉得自己已经力不从心了吗?你的那些饿狼能冲进这火海吗?”他蓝色的眸子很快变成红色,脸上欣然的笑意陡然消走,“狼可是怕火的,而且,在人们的眼里,你从来都是一只狼。”
狼王抬了一下自然垂落下的目光,淡绿色的目光映着暗红暗紫的火焰透出惨白,连拿军都感觉得到他的无力,他的确已经没有力量了,菩提客栈里的那一战,他几乎被肢解了,但是有一点他却始终没有变,只要他还有一口气在,他依旧是那个流沙上的死神。
栈道的南端处,燕昭雪侧头看向站在自己左边的铁征,铁征看着前方触目惊心的火焰,一脸的冷峻得如剑锋上的冷风,感觉到燕昭雪正看着自己,他侧头看着燕昭雪,眼中浮现出温和的光芒,“这片天地里的每一个人都有不可辩驳的理由杀这个人。”
“你呢?”燕昭雪的眼中浮出流光,如风雪之中的莲花绽开。铁征动了一下嘴角,笑而不答,燕昭雪眼中的浮光消去,神情之中竟有几分忧虑,她看向前方,“如果这一次他不死,你们之间很快就会有一场决战,”铁征只觉眼眶一热,是因为燕昭雪的忧虑,十几年来,这片天地里的人都在渴求着自己与天狼宫的一战,然而,就算是那些最关心自己的人也没有这样的忧虑,身边的这个人却有如此深远的忧虑,他突然觉得,自己被填满了,那久远的空寂被什么东西填充了,燕昭雪突然抬起头看着铁征,肯定地说道:“会结束的。”铁征吃惊地看着燕昭雪,突然有豁然开朗的感觉。
狼王跳下马,捡起自己的面具,将面具戴上,看向剡木温,看着他面具下的双眼,剡木温笑开来,用笑掩饰心中的恐惧,拿军张圆了嘴巴,却没有啊出来,狼王一下子变得神武起来,他内心深处突然很明白,狼王为什么总是戴着面具,因为戴着面具可以变强,即便是只剩下一口气也可以变得很强,这面银光烁射的面具似乎有无穷的魔力。
“锃”的一声,剡木温拔出的剑,只见他的剑上也有跃动着的红色火焰,狼王一移身,剡木温手中的剑向他斩去,狼王侧过身,剑擦着他胸前的衣服切过,剑锋切过,铠甲上顿时游出一道狭长如剑的口子,狼王左手直取剡木温的心口,手指上铠甲套中突然穿出锋利的精钢刺,精钢刺刚刚触到剡木温衣袍上的紫红色袍条,一条火焰陡然烧起,狼王的手一停,剡木温飞跃过身,反插回剑,直向狼王,狼王腾跃到高空里,火苗如灵舌一般向他追去,他回身一掌推出,火苗扑倒开去。
拿军的马突然长嘶跃起两前蹄,拿军只觉一股力量向自己打来,他“啊”了一声,便摔下了马,马嘶呼着向窜跑去,嘶声越来越惨烈,等冲出栈道后,马尾已经被烧着了,被烧着的马很快奔进天山脚下的丛林里,那些本来出来活动的却因为害怕栈道那边传来的火光而藏匿起的狼匹扑出,将马咬死之后很快将马吃得只剩下骨头,几匹饥饿的狼还啃着骨头,啃骨的声音令人毛骨悚然。
拿军正要爬起,一只手突然按在他的肩膀上,他紧闭上嘴巴,怕自己的心跳了出去,当他侧头看到肩上的手时,稍稍平静了一下,因为那一只手并不可怕,不仅不可怕,还非常好看。画得殷红鲜亮的指甲边上镶嵌了雪白的玉粒,除了拇指外的四个指头上都带了造式曼妙的金玉饰物,手腕上带的链物一直铺到手背上,这么多的精美华物并没有遮掩住这只精致得如用玉雕琢出来的手,从手来看,此人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女。
“尼绝拿军。”刚听到这个美妙的声音,拿军的眼前便映出一张漂亮的脸蛋,还有清脆的声音,是少女衣服上的玉石碰撞而发出一声音,拿军直直地看着这个穿着翡翠一般深绿衣裙的少女,少女一脸的无邪就像是在和自己的玩伴打招呼。
“你是……谁?”拿军感觉自己一脸灼热,费了很大的劲才吐出这几个字。
拿军一问,弯腰看着他的少女蹲了下来,凑近他的脸,睁着水灵灵地乌黑大眼看着拿军额头上的新月宝石,“我叫绿珑,你的宝石真好看,”她美丽的手抚在拿军额头上的宝石上,拿军瞪圆着眼,他还从来没有接触过和自己年龄相仿的女孩子,更何况,面前这少女精无比,少女的如兰吐气更令他一阵眩晕,“你长得也很好像,长大了一定和我的教主一样好看。”她直起身,看向正在和狼王打斗的剡木温,拿军也觉得,剡木温是难得一见的美男子,但是他却觉得他身上有一种他说不出的诡异,虽然少女赞他长得好看,但他却希望自己长大不要像剡木温那样,而是像铁征那样。
拿军站起,少女的手突然重重地抓在他的肩上,他忙大声道:“你干什么?”
少女反而睁圆眼睛疑惑地看着他,“我当然是杀你啊。”拿军张大嘴巴,少又却说得很轻松,她像完全不知道何为杀人,像是在对拿军说要请他吃饭一样。
“为什么?”拿军吃惊地问道。
绿珑用抱怨的语气说道:“你的问题真多,别人来杀我的时候我就不问。”说完,她提起拿军就向火海中飞跃身去,拿军不紧吃惊,而且更加疑惑,这个比自己大的少女将所以的话都说得那么简单,简单得他都听不懂,还来不及多想,他已经被带入另一个火圈之中,绿珑一松开手,他便倒在了地上。
“就是这里了。”绿珑满意地看了一下四周,这里是栈道上的一个古烽火台坛,只有一个出口,但是拿军眼中一直都是满目大火,完全不知道这里是哪里,他正要站起反抗,绿珑一伸手,迅速在他身上点了一下,拿军只觉她的玉手所到之处骨实都碎了,瘫倒在木板上。
“你这个坏女人。”拿军恨恨地看着她。
“你的眼睛很讨厌,”绿珑虽然非常不喜欢拿军这样看着她,但却不是很生气,她好像一个永远不会生气的无邪少女,她弯下身,看着拿军额头上的新月宝石,就像她刚出现时的那亲,她的确很喜欢这一枚宝石,从她身上的妆着来看,她很喜欢玉石,宝石之类的东西,绿珑看着拿军的眼睛,“你的眼睛真的很讨厌,不像教主的,他的眼中柔情无限,”她一这么说剡木温,拿军就觉得这剡木温更加的讨厌,“我是不是什么好人,但是你,”她指着拿军,“既然有人要杀你,必也有你的可恨之处。”
拿军气愤得要冲着站起,但全身一阵剧痛,完全动弹不得,他本是尼雅王族的后裔,他的师父苍哲老人大声吐出,“你们是杀手。”
绿珑直起身,摇了摇头,“这个世上不是只有杀手才杀人。”她后退了一步,抬手在火苗上抚了一下,她衣袖上和手上的玉粒撞出清脆悦耳的声音,眼中流出明灵的光芒,“这是我们圣火的圣火,是光明,是希望,”她看向拿军,拿军已经热得额头上直滚汗了,只见绿珑的神情变得有些严肃,仿佛一下子年长了几步,“我要用我们的圣火将你化作灰烬,这是你的荣幸。”绿珑的声音还是那么美妙和无邪,她就像在招待一个比自己小几岁的弟弟一样,拿军只觉毛骨怀然,只见绿珑张开双手,她的手拂过的地方都燃起火苗,拿军脸色铁青,直直地看着绿珑,她的袖子上和手腕上碰撞出的玉石声如一首美妙的曲子,拿军听着听着便耳鸣头晕。
看着火苗又围着拿军围了一圈,绿珑收回手,对着拿军微微一笑,退入熊熊大火之中,滚烫的火焰却伤不了她,她就如会法术的妖人一般,而她施下的那些火焰直逼近拿军,看着绿珑消失在烈焰中,拿军只觉自己被火苗吞噬了,将要被大火烧死,很快便晕伏在地上。
“真的有那么一只雪鹞吗?”依着栈道的山峰上观火的黑衣女子问站在她身边的青衣男子。
“是的,它就是老人的一只眼睛。”
黑衣女子转了一下美目,看向栈堂中正在打斗的狼王和剡木温,“果真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姐姐这次竟然用上剡教主这张牌,不过,”她的目光飘向栈道入口处,可以看到一身素衣的燕昭雪,还有站在她旁边的人影,铁征,“有那些人在,要除掉这只雪鹞似乎没那么简单,”这么说着,她看向青衣人,见青衣人目光如炬,警惕如鹰,皱了一下眉,若有所悟,眼中闪出光芒,“你要亲自出手?”青衣人默不作声,黑衣女子振奋地说道:“我好生期待,”转而颇为感慨地说道:“总算要结束了,应该有个结果了。”说完,她向夜空看去,不由怔了一下,她突然发现,夜空竟是这般的深邃。
剡木温的剑直向狼王胸前被切开的铠甲处刺去,狼王纵起身,一旋身,左手直向剑扣去,同时,右手直向剡木温的心口,见剑被扣住,狼王的右手也已经击以了他的胸口,剡木温惊看向狼王的眼睛,只见狼王的眼中发着狠绝的光芒,他骤然松开握剑的手,急然一退,剑上燃起了火光,剑身遍体通红,看上去能将钢铁在弹指之间熔化。
“唰”的一声,一道黑影破开火焰丛围游到狼王左手中的剑上,剑陡然后走,同时剑锋倒转,直向剡木温刺去,从火焰中走出的绿珑一看到黑鞭,不由“啊”了一声,一道黑影挡在狼王的前面,是天狼宫的宫户拉木雅,看着刺向自己的剑,剡木温大吃一惊,他本想方才一地击已经制住了狼王,却想不到拉木雅竟是如此之快,他避之不及,剑擦着他的肩刺了过去。
“教主!”绿珑惊叫了一声,剡木温面部扭曲,他拔出剑,冷冷地看着拉木雅,拉木雅整个人比他的眼神还冷,剡木温伸出左手,拇指依次从另四个指头上擦过,发出四声清脆的声响,同时在他的上空划出四道绿色火光,瞬间便从火苗中跃出四个暗红色衣着的人,将狼王和拉木雅包围在其中,拉木雅转着目光,她看到了三个人,只觉他们暗红色的衣袍如火种,蠢蠢欲燃,她紧攥着手中的鞭。
剡木温退到边上,与舞动着的火苗依偎在一起,绿珑兴致勃勃地走到他的身边,她身上的玉撞出的声音欢呼雀跃,拉木雅只觉这声音异常刺耳,绿珑无邪地看着拉木雅,拉木雅回看向她,只觉全身一冷,这双无邪的眼睛和四周舞动着的火苗一样鬼魅。突觉察到正前方的暗红衣袍人向自己攻来,她纵跃起身,手中的鞭却从腰间向站在她后面的狼王的后方的人的脖子去,看着拉木雅寒光闪烁的黑鞭如长了眼睛一般,绿珑无邪的眼睛浮出一丝恨意。
被鞭子攻击的人无法避开,只得退隐到火焰中才避过此击,身后的人被击退,狼王退了一步,站在边缘处,拉木雅的鞭从她的头顶上方游向前方攻击自己的人,前方攻击自己的人快要打中自己的手中突然多出三尺多长的赤红长剑,她急退开来,但往后方的这一鞭她用了九成了功力,无法用鞭防守,惊险之下她顺着剑势倒下身,剑锋陡然走到她的腰间,她腰一带,剑从她腰间的衣服上擦过,她紫黑的铠甲上顿时浮起一阵焰,她心里颤,加快了直插向自己的人的后脑的鞭速,同时避开另一把刺向自己的剑,心里油然生起恐慌,她是怕火的,就如狼一样,在她的心里,她也一直把自己当成一只狼。
“雪鹞来了。”山顶上的黑衣女子看到飞进烽火台里的雪鹞,愉悦地说道。
飞进火丛的雪鹞对着拿军的肩用力地啄下去,一阵剧痛,晕厥的拿军动了一下身,雪鹞又继续用力啄,并在他的耳边嘶叫着,“拿军,快醒过来。”
“明玉师姐……”拿军一惊,猛地睁开眼睛,仍是满目烈焰,雪鹞直向他的人中啄去,拿军完全清醒过来,雪鹞跳到他的面前,对着他焦急地直叫,像是在叫他快逃,又见火影之中隐隐约约有一道白影,“师姐……”他叫了一声,动了一下,全身一阵剧痛,绿珑打断了肩上,胸前,背上和腿上的关节骨,他咬紧牙,忍着剧痛爬起身,雪鹞飞到他头上方,为他引路,拿军看着看不到边缘的火焰,心里害怕起来,自己身上有伤,不要说用百步飞身跑出去,连移动一步都难。
“拿军,快。”一个声音催促着,雪鹞也对着他急叫,拿军拉过腮边的头发咬在口中,直往火焰中移去,前飞的雪鹞的翅膀打在打苗上,它惊叫着扑回拿军的怀里,拿军将它拿了放在自己的怀中,向火焰里去。
山峰上的那道青影如突然向陡峭的山峰下去,与此同时,燕昭雪将孩子递给铁征,往前走去,站在栈道的中心处,侧了一下头,用耳朵去听那股寂寥的涌动,青衣人快到栈道上的时候,她的拇指往剑柄按去。
“师姐,我……”火焰中的拿军看着模糊的白影,只觉自己的全身也都烧起了火苗,全向有千金重般直往下坠。
突然,一条白练缠住了他的腰,拿军抓着白练,白练一带,将他带飞离火焰,突然“锃”的一声,白布断开,同时一股力量将他推移开去,拿军“啊”了一声,直往下掉,借着火光才发现自己已经掉到烽火台下,身下是几十丈高空,心想这下死了,雪鹞从他怀里飞出,急向烽火台上去。
“你们?”青衣人看着火苗舞动中的白影,这个女子借着火苗遮掩着自己的身体,雪鹞飞上来停在女人的肩上,又怕火苗烧到自己的羽毛,往女人的耳朵处钻,两只眼睛不停地转着,又想要向烽火台下飞去救拿军,急坏了的雪鹞抱翅伏在女人的肩上,看着青衣人,女人柔弱的目光之中有些惊恐,同时也变得犀利起来,“要杀狼王和罗布泊的少主的人是你?”
青衣人吃惊地看向她,旋了一下手指,一道人影从他的面前掠过,直向火焰中的烽火台去,拿军只觉耳边狂风呼哮,突然一条长索缠住了自己,“救我啊!”拿军嘶声喊道。
燕昭雪正要拉人,只觉一股杀气向自己逼来,她停下手,火焰逼得她透不过气来,按在剑上的拇指弹了一下,剑气向后方的青衣人逼去,青衣人右手十指一张,手中多的一支飞刀,寒光闪到燕昭雪的手中,燕昭雪动了一下拉着长索的手,不敢轻举妄动,火焰在她身边燃烧着,烽火台上石块滚烫,燕昭雪已觉赤热难受,但惧于青衣人手中的飞刀,拉着长索的手静了下来。
铁征看着燕昭雪,向背上的剑拔去,他抓紧剑柄,手上刚一用力,一个黑衣女子走到他的侧面,站在燕昭雪之前站的位置。
“你不是很想知道和氏璧的事吗?姐姐让我告诉你,她在百纳城的弄影馆里等你,她会告诉你和氏璧的来龙去脉,”她看向燕昭雪,“是否跟这个女人的命运有着莫大的关联。”
铁征看向黑衣女子,知道她正是去驿馆里找燕昭雪的那个女子,而且,他在清都府里也见过她,他们之间,远比这个更熟悉,只是铁征不记得了,看出铁征的疑问,黑衣女子语笑嫣然,“少主一定是不记得我了。”黑衣女子说完,看着铁征的眼睛缓缓转移开,低下头,不愿面对着不记得自己的铁征。
看着她的神情,铁征心里一颤,或许,女子自己都没有觉察到,但铁征在她的眼中看到了一股恨意,除了与狼王有一生都在决战的宿命之外,他不知道自己和谁之间还有恩怨,更何况,是从死亡之海里回来的他,从死亡之海出来的那顷刻,他不再记得除了自己所背负的使命之外的一切。
黑女子抬起头,恢复了之前的神情,看向燕昭雪,“难道你喜欢她?”黑衣女子说着又苦笑了一下,“你不喜欢死心塌地爱着你的曼青仙子,却喜欢一个初见的女人?难怪姐姐很在乎这位姑娘。”她又侧头看着铁征,想要看铁征的反应。
铁征松开紧握着剑的手,对她的问话没有作出任何的回应,黑衣女子用力咬了一下嘴唇,在她的心里,铁征没有否认便是默认了,她将手攥成拳头,用一贯的口吻说道:“你要去弄影馆吗?”
“去。”铁征毫不犹豫地答道,向前方栈道上看去,一道人飞掠向烽火台去,那个人正是老人的大弟子哿。
已经看到青衣人,哿拔出他的剑,凌空向青衣人斩去,燕昭雪抬头看向哿,只见青衣人没有动,又一道黑衣人从黑暗里跃出,直向哿拦去,哿的剑斩在对方的精钢刀上,火星四射,对方一拉刀,他借力退向烽火台,燕昭雪弹起剑柄的同时,放身将长索向哿缠去,哿见状,正要向长索拉去,持精钢刀的人又向他斩去,他双手握住剑接砍来的刀,同时飞身退向向自己缠来了长索,拿军感到自己被拉起,长索一缠到哿的腰上,刀正要砍在他的剑上,他快速后退,拿军又迅速向下方掉去,他大声喊道:“救命啊——”退到火焰中的的哿一把抓在腰间的长索上,翻跃起身后向侧方跃了一步,往下掉的拿军被抛向高空里。
飞刀直向燕昭雪的面门刺去,一道剑光破空而出,狼王抬起头,面具折射出剑光,透过火苗,他隐约看到烽火台上火苗中的燕昭雪,拉木雅左脚往后一伸,赤红的剑擦着她的腿刺出,她右脚一提,翻跃起身,从前方收回的鞭锋游蛇一般后插,直入后方刺剑向自己的人的门心,鞭一抽出,血喷射出来。
看着拉木雅如灵活蛇的长鞭,绿珑眼中的无邪渐渐变成恐慌,栈道北端外的森林里,时不时地传来狼只凄凉的悲号声,饥肠辘辘的狼只因为栈道上的熊熊大火而不敢出来猎食。
铁征和黑衣女子直看着燕昭雪,只见一柄飞刀离燕昭雪只有咫尺,只见燕昭雪将剑竖在眼前,迅速后,她的轻功很快,已经到了烽火台上,青衣人弯了一下嘴角,只见燕昭雪握剑的手腕一动,剑身正对着射向自己面门的弯刀,刺耳的声响向夜空穿去。
“啊。”铁征身侧的黑衣女子惊叫道,是在为这惊险的一击,也是为燕昭雪的剑挡下了飞刀,燕昭雪被飞刀的力量推得很退去,她的脚用力地踏在烽火台的台璧上,才停了一下来,谁也看到烽火台上熊熊大火里的她,“叮当——当——”是被剑抵挡住的飞刀落在烽火台上的石板上,顺着这一声响,燕昭雪向地上跪去,被抛在高空里的拿军忘记了要尖叫,他的脑海里还是燕昭雪旋了一下剑挡下飞刀的那一幕。
哿的剑砍向对方的肩,没想到对方直直地迎上他剑,手中的精钢刀却没有慢下来,哿忙抽剑回挡,慢了一步,精钢刀直向他的胸脯砍来,他翻旋起身,刀砍在他左手中的长索上,长索一断,拿军直向火焰中扑去,看到下方的哿,大声叫道:“哿师兄,救我呀……”
再一次感觉到青衣人手中刀锋的冷凛,燕昭雪透过火焰向青衣人看去,火焰太盛,只能看到一个影子,她用左手轻轻擦净嘴角的血,站起,跃出烽火台,站到青衣人前方,她想要看清青衣人的面目,只见青衣人面前起了一阵风,将火苗吹到前方,将他遮掩起来,燕昭雪紧紧地握着手中的剑,拿军直从她后方掉下,青衣人手中的飞刀本是要射向拿军的,有燕昭雪拦在前方,他放松握刀的手。
“哿师兄……”拿军眼见自己就要撞栈道上的石板上,嘶叫着,见石板就撞在自己的眼前,他猛地闭上眼睛,心想非得将头撞得开出花来,哿从黑衣人的精钢刀下滑过,一把抓住拿军的后颈上的衣领,拿军睁开眼睛,一把寒光闪闪地大刀正对着自己的头砍下,自己突然被放到地上,抓在后颈上的将他往一拉,扑在地面上的他沿着地面向后方滑去,刀砍在石板上,砍击出火花。
觉察到青衣人抬起握着飞刀的手,燕昭雪慢慢抬起手中的剑,只听“嗖嗖”的两声,燕昭雪一惊,青衣人手中的剑射向了火焰里的烽火台中,她侧头看去,她不曾发现烽火台里有人,也一直以为,青衣人手中的飞刀是对准拿军的,她回头向飞刀射去的地方看去,雪鹞惊叫着飞向高空。
“明玉师姐——”滑到栈道边上伏着的拿军看着雪鹞大声叫道。
一听到拿军叫明玉师姐,哿突然颤了一下,手中的剑一滑,抵在剑锋上的精钢刀尖直向他胸脯,只见他双眼一红,突增猛力,身体往地面一倒,黑衣人连同刀从他头上边刺去,他松开握剑的手,往剑柄上一绕,反持起剑,斜向上方一拉,一道血光闪过,黑衣人将刀拄在地上,躬身立在火焰前,他腰间的衣布很快被流出的血浸湿。
“拿军,”哿跑向正爬起来的拿军,疯了一样,双手紧紧抓住他的肩,“明玉在哪里?”
“哿师兄,我的肩快碎了……”拿军被哿抓着痛得直咧嘴,见拿军没有说,他向烽火台上一看,往火焰中冲去,燕昭雪侧过头,看着冲向烽火台的哿,张了一下口,想要叫住他,但对他一无所知的她全然不知所措。
“呜——”雪鹞的飞折回来,声音变得嘶哑惨烈,像是在哀号,接着又往远处飞去,哿看到雪鹞,跟着雪鹞飞了去。
“哿师兄!”拿军叫着追着雪鹞往栈道上跑去的哿,哿哪里还听得到他的声音,很快消失在火苗舞动的栈道外。
“西奴,退下。”青衣人传音给受了重伤的黑衣人,看着黑衣人直起身,本来要跑去追哿的拿军蓦地停下,只见黑衣人几个跃身,消失去,燕昭雪看向地上血迹,她的脑海里出奇地宁静,青衣人看了她一眼,又看向烽火台,此时的烽火台,台璧上的石砖已经被烧得通红,他一个跃身,向山峰上去,燕昭雪看着他消失去,又警惕地看向青衣人,看到那张被火光扭曲的脸,燕昭雪突然心惊,向她跃去。
“燕昭雪,看来我们之间终究免不了生死存亡的一战。”青衣人一说完,跃身向后退去,燕昭雪立身到青衣人所站的火光中,心惊胆颤地看着引退去的青衣人。
见青衣人退去,铁征侧头看向站在自己左侧的黑衣女子,女子说道:“走吧,让别人等太久总是不好的。”铁征看了一眼燕昭雪,跟上黑衣女子,他有些期待等候在百纳城里的人。
拿军咬着牙跑到燕昭雪的身边,“那个青衣人是谁?”燕昭雪看了拿军一下,什么都没有说,因数她根本不知道这个人是谁,更不知道此人为什么会说他们之间会有生死存亡的一战,只是很不安,平静且宁静了很久的心又开始不安起来。
看着燕昭雪不答,拿军继续问道:“燕姐姐,你也不知道他是谁吗?”燕昭雪仍然没有说话,她向烽火台上看去,若有所思地眨了一下眼,纵身跃进火焰中,“燕姐姐!”拿军咬牙跑上前去,火焰如墙一般,他无法靠近,只能焦急地看着熊熊大火。
燕昭雪一站到烽火台中心,伏在地上的女子抬头向燕昭雪看去,女子的眼中只有黑白两色,精致玲珑的面孔惨无血色,铺在地上的雪白衣裙已经燃起了火苗,胸前的衣裙上染了一片血迹,殷红得如盛开的红梅,她就像一只受伤的小鹿,伏在地上一动不动,手臂的衣袖上还插着一只飞刀。
燕昭雪扑蹲到她的面前,将剑往地上一放,拉回她被火苗烧着的衣裙,扑灭火,双手抓向她的手臂,要将她扶起,一抓到她的袖子,脱口惊呼道:“什么?”同时猛地看向女子,抓着衣袖的双手用力地紧,指间的关节“咯吱”作响,她的手中只抓着两只空空的袖子,她的手快要将女子的衣袖给捏破了,火光映出她眼中碎裂的泪片。
“呜呜。”雪鹞又飞回来,飞进烽火台中心,直扑向燕昭雪的手臂,两人均未反应过来,便看到溅起的血。
“鹞”女子叫了一声,抱歉地看着燕昭雪,“对不起,它以为你在伤害我。”燕昭雪看向自己的手臂,手臂上已经被雪鹞啄出一个洞,血流出来浸染了她白色的袖子,她抓着衣袖的手没有动,雪鹞才停了一下,鼓起豆子一样的绿眼看着燕昭雪,“咕咕”地叫了一下,确定燕昭雪没有伤害自己的主人,它用头靠在燕昭雪手臂上的伤口上,很快,燕昭雪只觉伤口暖暖的,雪鹞跳到女子的腿上,偏着被血染红了半边的头。
“明玉……”追着雪鹞的哿折回来,看着他疯狂的样子,拿军偷偷地向后移步,哿一看到拿军,便跑过去,“有没有看到明玉师姐?”
拿军摇了一下头,将头低下,“我,我没有看到过明玉师姐。”
“真的吗?”哿认真地看着拿军,拿军抬起头,看着哿的眼睛,筋疲力尽的哿快要崩溃了,拿军头一低,两大粒泪珠打向地面,用力地点头,哿“啊”了一声,无力地向地面跪去,双膝重重地跪在地上,发出沉重的声响,拿军只觉自己脚下的石板颤动了一下,偷偷地抹着脸上的泪。
听完哿和拿军的对话,燕昭雪确定眼前的女子便是他们口中的明玉,问道:“他们是在找你?”
“我不想见到他们。”明玉一说出,两行清泪顺着脸颊流下。
“可是你的伤?”燕昭雪松开抓着她袖子的手,拿下射在她袖子上的飞刀,看向明玉明玉受伤的肩下,拉开被割破的衣裙,虽然伤口不深,但对于这个弱不禁风地女子来说已经致命的一击,“是两把飞刀?”燕昭雪问道,明玉点了一下头,燕昭雪手颤抖起来,她无法想象齐肩断了双臂的明玉是怎么保持平衡站稳的,更不知道她是如何避开青衣人同时射出的两把飞刀。
明玉摇了一下头,示意她没事,说道:“我怀里有药。”燕昭雪取出药,雪鹞在明玉的身上跳上跳下,忙乎着,平日里,就是它给明玉取的药,燕昭雪将药倒出一粒,喂给明玉,又给她的伤口擦了药,明玉说道:“请你扶我站起。”
燕昭雪扶明玉站起,明玉站起之后,燕昭雪试着松开手,却担心明玉又会倒下去,她握紧手,“你要去哪里?”
“我不想见到他们。”看着明玉祈求的样子,燕昭雪点了点头。
拿军向烽火台里看去,看到燕昭雪从火焰里出来,“燕姐姐!”拿军跑上去。
跪在地上的哿突然站起,跑向燕昭雪,在拿军之前跑到燕昭雪的面前,双手抓紧燕昭雪的肩,“明玉在哪里?”燕昭雪怔愣地看着哿,肩膀被他抓得剧痛难忍,她咬着嘴唇,什么都不说,哿的眼中浮起恨意,“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是谁,你若敢打金币主意,伤害明玉,我绝不放过你。”他重重地推了一下燕昭雪,放开手,燕昭雪往后退了两步才站稳,愣愣地看着走远去的拿军,燕昭雪无力地长叹了一口气。
拿军看着哿的背影,张了张口,没有叫出声来,他走到木站着的燕昭雪的面前,“燕姐姐,你没事吧?”
燕昭雪看了一下拿军,拿军擦了一下额头上的汗,又咬了一下嘴唇,他的嘴唇已经被咬破了,更觉得自己已经站不住了,只见燕昭雪手往他的肩上一按,他嘶声叫出来,“啊——”然后坐倒在地上,燕昭雪蹲下,对拿军道:“忍着点。”然后向拿军的腰上和腿上按去,拿军突然一口咬在燕昭雪的肩上,燕昭雪已经停下了手,被拿军这么一咬,手一动也不动,脸色一阵惨白,拿军觉得没那么痛了,他松开嘴巴,愣愣地看着燕昭雪,燕昭雪若无其事眨了一下眼。
“燕姐姐,我……”拿军知道燕昭雪是在给自己接骨,自己又因为疼痛咬伤了她,心里很不是滋味,低着头,眼泪直往下滑。
燕昭雪摇了一下头,站起,“我们走。”
拿军试着站起,虽然很无力,但已经没那么痛了,他问道:“我们去哪里?”
“我要去天狼宫,”燕昭雪想自己已经到了天狼宫的范围,决定去取回自己的那一枚金币,她看着一身是伤的拿军,“在这之前,我可以送你回去。”
拿军说道:“我答应过师父,要送狼王回天狼宫。”燕昭雪有些疑惑,虽不太明白老人为什么要让拿军这么做,但她还是点了一下头。
绿珑看着拉木雅一拉缠在圣火教教徒脖子上的鞭子,人头被鞭割下,直打了一个寒颤,像受惊了一样说道:“拉木雅宫户的鞭好像不是鞭。”
“是天狼宫的鞭,这样想就没什么奇怪的了。”剡木温严肃而警慎地攥着他手中的剑,拉木雅的鞭一抽回,便直向剡木温,绿珑看着拉木雅嘟了一句,“还真不怕死。”拉木雅虽胜出四人的攻击,但已是强弩之末,鞭放了出去再也无力收回。
拉木雅轻“啊”了一声,低头看向刺穿了自己的腰的赤红长剑,苍白的脸上尽堆惊恐,剡木温发现拉木雅完全没有要避开的意思,好像有意要死在自己的剑下,吃惊地向她看去,慢慢地抽出剑,“宫主……”拉木雅轻呼了一声,然后倒下,倒在灼热的地上。
狼王走上去,扶起她,绿珑抬起手,剡木温急抓住她的手腕,“我们走。”
绿珑吃惊地看着剡木温,此时狼王已伤得很严重,又被围困在圣火中,拉木雅也已经不能动了,这是杀狼王的最好机会,也是他们唯一的机会,知道绿珑的疑惑,剡木温又叫了她一声,“走。”绿珑乖巧地跟着剡木温离开。
在临走时,剡木温看了一眼狼王,他没有能够看到狼王的眼睛,只是看到他火光里的面具,那样的光辉即便是最猛烈的火焰也没法企及,“圣火教从来都不是偏安一隅。”
狼王冷冷地说道:“从是从此以后,再也无法偏安一隅。”
绿珑不寒而栗,极不想看狼王的面具,剡木温面如土色地离开。
火焰中,拉木雅紧紧抓住狼王的右臂,“我向你承诺过,要战死,带我回去……”她扶在狼王手臂上的苍白手指突然停了一下,再用力抓紧,她发现,狼王的铠甲已经熔化进他的血肉里,她想要紧紧地抓住,又怕弄疼他,时抓时放,不知如何是好,正如对他的人,只能永远在那个无法跨跃的一步外守候,为他守候一生,只是,他明白吗?拉木雅往他的怀里倒去,眼泪顺着苍白得如雪雕的脸颊上滑下。
天狼宫是孤独的,天目峰是孤独的,天狼宫里所有的人都是孤独的,人生若只如初见多好,他们就如最初在天目峰见面的那样。
“这条鞭送给你,从今往后你就用它来守护天狼宫的宫主,守护天狼宫,当然,天狼宫的宫主会是我,”那一天晚上,他才刚刚成为宫户,她相信了他会成为天狼宫的宫主,她从他手中接过鞭,鞭是温暖的,“因为只有这样,你才能保护得了你自己,记住,天狼宫的人是战死的。”
“会的,我会守护着你,一生一世,直到战死。”是感激他从流沙上的盗匪手中救了自己,是心甘情愿地一头扎进去,守护着他当上宫主,守护着他取妻生子,知道没有宫主的命令不能离开天狼宫,她却违令来救他,心甘情愿地死在赤烈的剑下,只是为了那个战死的承诺,她做到了,如最初所想的那样,然而,她无法靠近他的心,所以,人生只如初见,到底是悲?是喜?
走出被烈焰包围的栈堂,绿珑怜爱地回头看了一眼那些烈焰,又看向面如土色的教主,剡木温在想狼王的话,“从是从此以后,再也无法偏安一隅。”是这样的,因为惧于天狼宫同,所以圣火教几百年来都不曾东进,都不曾南下,就连他最喜欢的于阗的玉都是商队带到北部的,西域是一个自由的国度,对于任何人都一样,所以,他要找出那一条属于他自己的自由道,可以在整个西域自由穿行。
珑儿跟到教主的身边,“教主,我们为什么不杀了狼王?这可是我们唯一的机会啊。”
“不,杀了一个狼王不会有任何意义,反而会激起天狼宫的无休止的杀戮,别忘了,夜杀,”说到夜杀两个字时,珑儿只觉迎面拂来的风会割伤人的肌肤,“除非有彻底铲除天狼宫的力量,否则,任何决斗都只是自取灭亡,就连不灭的主人铁征与苍哲老人都不做到。”
珑儿思索了一番,点了点头,“难道大家都期待着他们之间的决战。”珑儿兴奋的样子表明了她也很期待,珑儿还兴奋着,便见剡木温停了下来,“教主,怎么了?”珑儿问着看向前方。
“你就是那个拥有第二枚金币的人?”剡木温的眼中浮起一些光芒,拥有一半波斯贵族血统的他对中原女子很有好感,所以他的语气中有他特有的温柔,“用三个金币就能买下西域,这意味着,你可以拥有三分之一的西域,换句话说,你想要什么就会有什么。”他看着燕昭雪,想要知道她在想什么,一个城,于阗最好的玉,但一看到燕昭雪的神情,他没有再想这些充满着诱惑的东西,虽然不知道燕昭雪在想什么,但是他知道,燕昭雪想的不是这些东西,而且现在,想什么都已不重要,重要的是,从天狼宫中拿回这第二枚金币。
“玩火难免会自焚,你的火已经烧得太久了。”燕昭雪平静地说道,像是在提醒剡木温,也像是在说一个事实。
剡木温微微一笑,向燕昭雪点头,手往前方火焰上拂去,像猛兽般狂怒的火焰突然变得服服帖帖的,往地上伏去,很快便消失去,紧站在燕昭雪身边的拿军吃惊地看着剡木温,他仿佛看伏在地上消失的那些火苗都爬到了他的衣服上,他衣袍上的暗红条纹越发诡异,他真的相信剡木温会法术。
火焰落下后,燕昭雪看到戴着面具抱着拉木雅站着的狼王,剡木温向燕昭雪,“燕姑娘,后会有期。”燕昭雪看着剡木温,他深邃的蓝色眼睛似乎在说,他们一定还会见面的。
珑儿看着燕昭雪,她眼中的无邪再也浮不上来,她心里在忌妒,这种感觉和她对教主的左护法月珑是一样的,而且,这种感觉更加强烈,她恨不得向燕昭雪放一把火,将她变成灰烬。
“珑儿,走吧。”剡木温叫了一声失神的珑儿。
“是,教主。”她跟着剡木温离开。
看到燕昭雪走到自己的面前,狼王看着她说道:“我说过会给你一个拿回金币的机会,你现在去也可以。”他说完绕过燕昭雪往天山里去,他每走一步,就有大量的血水从他的身上流到地上,他的身上已经发出腐味,他身上大部分肌肤已经溃烂了。
燕昭雪动了动嘴,狼王已经走到十步之外她才说出话来,“你知道她是怎么死的吗?”狼王怔了一下,显然,拉木雅是和圣火教的人战死的,但经燕昭雪这么一问,他突然觉得还有不一样的答案,只是,他想不出,也不愿去想。
拿军严肃地看着一步一步前行的狼王,只觉得他跟传说中的有所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