昙花。柳树忽然为自己兴起的这个念头吓了一跳,昙花固然美丽的无与伦比,但它却是奉献出了自己的一生。用一生去换取瞬间的美丽,这可行么?但,她怎么又似昙花一般了?柳树叫声你真该死,真想打自己几个耳光,这想法真是太古怪,太不敬了。柳树自在胡思乱想,段伊二人犹在紧逼。
这女子忽然的笑了一笑,道,段当家的何必如此咄咄逼人,怕是有些难以告人的秘密吧。又是一笑,这时她脸转了过来,虽然还是看不清面容,但笑容却有说不出的蛊惑。伊阳雪暗暗起了疑心,想道,原来我是不赞成出手的,可是他偏偏要来,他向来是听我话的,这一次,这样想着就觉得越来越不是滋味。
段如风见他妻子脸色渐变,怒气渐起,却还是耐着性子说道,我们阁主想请姑娘一续,希望姑娘给这个面子。薛姑娘道,我很想给这个面子,可白玉京不想给。又道,我真搞不懂你们男人,幽然一叹,眼光却鸽子样的飞了出来,扑棱棱的,煞是风情。段如风顿时面红耳赤,伊阳雪见状,冷哼一声。
段如风实有说不出的苦衷,但又不能跟伊阳雪明说,见她百般用言语挑拨,心里大恨,却终究无计可施。转念良久,却忽然伸出手,向薛姑娘抓去,薛姑娘竟然把身子迎了上来,巧笑道,也不该这般急切。伊阳雪又气又怒,眼睛狠狠的盯着段如风,似要把他吞下肚去,段如风哭笑不得。只好退下。
伊阳雪却没什么顾虑,心里恨她,出手毫不留情,招招辛辣,全往薛姑娘要害处招呼,薛姑娘左右挪闪,全仗着身法灵便,才不为所乘。伊阳雪打的兴起,招数更见精妙,薛姑娘眼看是避不开了,却总能在关键时刻打出一颗小石子来,借此逼迫伊阳雪回救,饶是如此,薛姑娘却一步步的被逼向船边。
柳树关切的看着她,也不知如何是好,按说与这两帮人都是萍水相逢,而且自己看着也都有好感,本不该插手的,可眼看着这两人对付一个弱女子,而且据那薛姑娘说,这男子似乎还别有想法,柳树头脑乱糟糟的想了许久,忽然决定,要帮助那薛姑娘。同情弱者是江湖人的潜性。
薛姑娘一直在观看柳树,这时也有意无意的叫了一声,哎呀,柳树以为他出了什么事情,身子已贴了上去,接下伊阳雪一掌道,你先退下。薛姑娘似笑非笑的退了下去。伊阳雪杏目圆睁,骂道,早知道你这贼子不是什么好人,柳树又觉莫名其妙,我怎么不是好人了,你们欺负一个弱女子就是好人么?这话只在肚里转了几遍。
伊阳雪见他不出口,又道,被我说中了心思?不敢开口了么?你们男的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段如风面色一变,他们夫妻多年,感情甚笃,全不想今日她竟说出这种话来,段如风气怒相加,心里说不出的烦躁,对薛姑娘这个女人他自不敢怎地,但对柳树,他居然把一腔的怨怒转移到了柳树身上。
柳树也是心里震怒,但他带着人皮面具,表情看的就不那么明显,伊阳雪还以为他是在笑,心里就更瞧他不起。柳树说道,久闻你们伉俪大名,今日一见果然非同小可。柳树被伊阳雪说出几分气来,这话就带点讽刺的意味了,说你们夫妇欺负弱女子,这名头可确实不小啊。
其实这薛姑娘并不是弱女子,但柳树哪里知道,还只以为这天一阁的阁主要抢妇人,而这夫妇两是帮凶,话这么说也不为过,尽管有些偏颇。段如风脸上挂不住了,心里念头却转了几转,觉得这文士装束的人似乎颇有来头,现下居然敢对自己夫妇无礼,没有两下是不敢的,犯不着为了点小事跟他闹翻。
就笑道,江湖上的虚名,当不得真的,我们夫妇本就是无名之人。伊阳雪看他息事宁人的模样,觉得事情可真蹊跷,一想,道,是了,他不愿在薛姑娘面前失去气度,所以才这般好说话,这样想着,本来已经几欲消失的怒气又涌了上来,向柳树叫道,我们夫妇就是有名头了,你待怎的?
段如风暗自着急,连连向她使脸色,可伊阳雪恍若未见,还一力的向柳树责问。柳树静下心来,不急不恼,未战前先针锋相对的辩驳了一番,伊阳雪本不善言辞,被柳树说的羞怒交加,终于忍耐不住,就拔出剑来,道,口说何益,我与你兵器上见真章。柳树一笑,道,如此甚好,正要向贤伉俪讨教。
段如风却是一阵惊愕,他本已经高看他了,以为能与自己妻子一战,却不曾想,这人如此胆大,居然要同战自己夫妇两人,心里一阵恼怒,嘴上却淡淡的道,这位兄台口气不小。
柳树道,口气倒没什么紧要,只要心里不存在什么想法。自然是指段如风意欲强抢薛姑娘一事。伊阳雪本有心结,被他这么一说,又不禁闷哼一声。段如风几次三番的被人诬陷,脾气再好也有些吃不消,当下冷冷说道,那好,我来领教阁下的高招,言外之意是让伊阳雪退下。这一方面是他自重身份,另一方面也不想占柳树的便宜。
柳树心里一动,只淡淡的笑。伊阳雪却好像眼里再没这人一般,兀自站着不动,段如风急了,又不好怎样他,自己在一边打转,伊阳雪暗暗好笑,也不说破,只自己站着。柳树笑道,不是我托大,你们一起上吧,只是切磋武艺,输赢可没多大的关系。段如风却还在犹豫。
柳树道,莫非贤伉俪不给我这个面子?段如风道,比武艺可要找个合适的地方,要有切合的环境,不如我们改天吧,请阁下到所以山庄小叙,不知你意下如何?柳树本意并不是为了比武,比武只是个幌子,哪里会上当,淡淡道,我觉得江面广阔,时近薄暮,正是比武的好时分,不知你们以为如何,莫非……?
莫非含义万千,伊阳雪段如风二人齐齐想起了最不好的那一种,都是微怒,当下再不客气,两人都抢了上来。柳树打了几招,微微摇头,想道,这夫妇两盛名之下,其实难副。却不知这两人因为心里有了芥蒂,平日的默契却没了,各自为战,不但达不到相辅相成的功效,倒是制约了彼此的剑势。
柳树却是越打越顺手,这夫妇两公里颇高,虽然不成一统,各自的应变能力却是上层,柳树尽管把招数使出,畅快淋漓,到最后居然有些不管不顾了,非意识所能指挥,只觉得这世间到处是剑,剑光,剑影,剑气,剑声,剑无处不在。夫妇两人初时还能抵挡,到得最后却力不能使,有些招数明明想出了解法,可柳树出招太快,有些招数慢是慢了,可过于精奇,是无法破解,这样,勉强撑到百十招,柳树一剑射出两道剑气,一取伊阳雪咽喉,一取段如风胸口。
两人眼看是不能活了,段如风拿眼看伊阳雪,觉得妻子这些年来真是大受委屈了,眼里慢慢的蓄起情意,又是一叹,想终究是性命难保,想之何益。伊阳雪听到这一声叹,再不顾袭来的剑气,转头向段如风看,见他两眼直勾勾的看着自己,心里不由得砰砰乱跳,觉得方才自己猜忌他简直毫无道理,这丈夫,别人不知,自己还不知么,向来老师本分的,也想起死期将至,也是叹息。两人就这般相望,眼看着剑气逼近……
柳树使出那两道剑气就有些后悔,这就是剑法中比较高明的一个境界,一剑二气。柳树这还算低级的,他曾亲眼见他师父使出过五道剑气,那简直有些骇人听闻了。这剑气使出,力量大,速度快,收回不易,因此柳树后悔也是不及的了。心里稍有不忍,就要转过头去,却忽然感到一阵奇怪的反击之力。
柳树看去,伊阳雪与段如风二人居然破去了他那两道剑气。段如风意气风发,叫声,兄台小心了,刷刷两剑,伊阳雪一笑,也是几剑补上。原来这二人不知觉中动了情念,彼此熟悉的剑法就不自觉的使了出来,里面有一招叫作龙凤呈祥,最是难练,此次他们心意相通,居然使了出来,破了那要命的剑气。
柳树看这几剑来,叫声好,剑出如风,竟是遮拦不开,又使了绝妙轻功,这才勉强后退几步,让开气势,站好,暗想,真正的战斗来了。他们二人这夫妻同使的剑法看合练两人的相通程度如何,越是默契,发挥的威力越大,这两人方经历了生死,彼此间的隔阂又少了一层,把这剑法使的如龙在天,如鱼在水,可谓尽得奥妙了。
柳树这边顿时吃力,心里暗暗吃惊,想武林中真是能人不少,这几人虽说名头比不上宫子修,可功力可真是叫人没话说。柳树奋起全力,才堪堪抵敌。眼看着他二人剑光大盛,就要伤及柳树,却变了。这剑法最后一招叫做美玉无暇。要童男童女使用才能威力十足,现在他们二人使出就差了点火候,被柳树抓住间隙,一阵反击。两人无奈,只好把这剑法再使一遍,柳树因为经历过一次,倒也不急,等他们使完后,轻松两剑,把他们长剑削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