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醒来的时候又听见爸爸争吵的声音,从他们的房间里隐隐的传出来。我猜想他可能在很早的时候就开始训斥妈妈了,我不知道妈妈又做错了什么事,这么多年来一如既往的只有爸爸的唠叨。妈妈是可怜的,这辈子没在这个家庭享受过什么,却一直隐忍的照顾他。我从房间里出来,照例是插不上嘴的,因为刚到他们房门前,就被他们发现,然后爸爸打开房门,看见我愣愣的站在那里,如同小时候一样。
妈妈说,漫漫,怎么起来得这么早?饿了吧,妈妈给你做饭去。我看到爸爸坐在床上,只当什么事都没发生,但我看见他的胸一起一伏的,显然是气还没消。我站在门前,气冲冲对爸爸说,爸爸,你怎么又在说妈妈了,我从小到大就没见你消停过。
爸爸依旧和过去一样,摊了摊手,闷不吭声。
妈妈过来拉着我去厨房,问,漫漫,想吃什么?
我嘟囔着嘴,什么也不想吃,也什么都吃不下。我问妈妈,怎么了,爸爸又发脾气。
这个家仿佛总是一种规律,妈妈说:“没怎么啊?你爸就是那幅老毛病,漫漫乖,一会儿吃完饭陪妈妈在家呆着。”
妈妈从来不说争吵的事,从我小时候开始,每次的争吵她都很少提,我觉得妈妈真是大度,换作我,我可受不了。我爸爸就是个小心眼儿的人,无论是妈妈打破了一个盘子还是弄坏了一样东西,甚至是裤线熨烫歪了一点点这样的小事,爸爸都会动怒,然后一个人从最初的愤怒,到怒不可遏,再到平息,都是一个人的独角戏。
我坐在沙发里看电视,没有帮妈妈做饭,感觉全身没有力气,而妈妈也似乎是个不值得人疼爱的人,受了委屈什么都不说。我小时候曾和妈妈商量过,我说妈妈,咱们家两个女人一个男人,只要我们两个联合起来爸爸就再不敢欺负你了。妈妈只是疼爱的抚摸着我的头发,并没有和我达成某种契约,因此,我想帮忙都帮不上,以至于让爸爸一个人不停的发怒到今天。
爸爸出房间里出来,坐在我边上,说漫漫,听京剧吧,爸爸昨天听到了个很好的段子,放给你听听?
我说不,我要看马斌读报。
爸爸就只好随着我。
电视上那个胖乎乎的男人,说话风趣,带着一个眼镜,眼睛不大,笑起来的时候几乎能挤在一起,挺可爱的,这让我想起了另一个新闻工作者,昨天打电话给我的吴秋凉。他是个挺可爱的男孩,又不让人厌烦,一个电话见好就收,之后就不打了,让你想再听都听不到。现实中的他,是高是矮、是胖是痩呢?不会是和马斌一样吧,风趣幽默得如同一只笨笨的熊猫。
我在心里想着这些,想到有趣时就想笑。爸爸说,这个胖子整天叽叽咕咕的,说话倒也实在。
我说,什么叫叽叽咕咕的啊,人家马斌赶时间。
爸爸说,他语速太快,不如京剧好听。
我说爸,那要是每个人上来都唱一段戏,电视台还不得破产啊。
爸爸就说,你多看看吧,其实新闻也有好处。
爸爸每到和我意见有分歧的时候,总是让着我,到不如和妈妈在一起的时候那样斤斤计较。
不一会儿,我听到妈妈喊我:“漫漫,给我递个盘子!”
我正以为爸爸又要发牢骚,因为每每妈妈让我做事,爸爸总是说,孩子一年也不回来几趟,你就不能自己一个人做啊,孩子没回来的时候你怎么做的?
扭头看爸爸,今天出奇的是爸爸没有吭声,认真的看马斌读报纸。见我看他,他又说,你妈叫你呢,快去。
我觉得今天怪了,爸爸的脾气怎么不像原来了?于是满心怀疑的去了厨房,还没进到厨房就听见电视里响起了“破锣”声:“君候啊…”接着又是一连串的点子、二胡声,三个字唱了好几个节拍。愤怒的看向爸爸,原来他早就把影碟塞了进去,换了频道,此时的他全然不顾我从厨房里看过来的目光,正悠然自得的用手在腿上打着拍子。我才知道我上当了,“老小孩小小孩”这句话果然不假,爸爸到了这个年纪竟然和自己的女儿耍起了小聪明。
厨房的油烟真大,有点呛鼻子,可能是炉灶和锅不好了,或者是吸油烟机堵了,当领导干部的就是这点不好,什么都不会,以往家里的某个线路出毛病了,或者是吸油烟机不好用了,爸爸总是打电话叫人来,自己不会弄,也不弄,然后总要耽误上好长时间。难怪妈妈手忙脚乱的看着锅里的菜,不停的翻来覆去。
我把菜端上餐桌。说爸爸,你怎么又听京剧了,我还要听读报呢!
爸爸说,他都说了,“到这里吧,就到这里吧。”还听什么?
我不信,抢过爸爸手里的遥控器,然后换台,果然,读报还没有结束,可是刚看见马斌胖胖的脸就听见他说:“到这里吧,就到这里。”
这下真的结束了。
我爸从我手里接过遥控器,说,这小子说了那么多,就这句话最经典。
我气恼着,不过没办法,爸爸这么大的年纪了,某漫漫正当青春年少,得让着他点不是?
于是等着妈妈把饭菜全都端上来,我以“老年人吃得太多了消化不好”为名,掳走了爸爸所有爱吃的东西,我爸爸最是挑剔,一道菜里,什么最少吃什么,就拿一道普通的菜来说,葱花少他就吃葱花,我都知道的。结果这一顿饱餐,把我撑坏了。
打电话给轩泉,关机。
这个死女人会在哪呢?一天到晚不见影子不说,联系也费劲,我的心里猛然一紧,她不会是出了什么事情吧!自从她被那个男人要挟,我就一天到晚总是心神不宁的,生怕她出什么意外。
吃过饭我就和妈妈说出去找轩泉,然后出了门。
这冬天真是难熬,坐在车里感觉就像一下子扎进了冰里,冷冷的,车窗上甚至还结了冰,得发动车子等上一会儿才能出发。
恰在这个时候,吴秋凉打来电话,第一句就说,姐姐,起床没?
我说,别装作很熟似的,你老姐起床了。
那边就笑了,顽皮的说今天去哪里?不如上网?
我说,我又不是小孩子,你乖乖的玩儿就好了,我还要忙。
我在这样一边说着,一边焦急的等待着车窗上的霜化掉,然后再用车里的布将那些水擦去。
我说,小凉,你上班忙不?
他说,上班很好啊,很多人在一起,要是一个人在家该多无聊。
我忽然想起轩泉,她找一份工作,可能就是因为无聊吧,改天我也想去找一份差事。
车窗的上的水终于被我擦干净了,我出了小区,直奔轩泉工作的那家银行,我希望,能在那里见到她。小凉又说了很多有趣的事,逗得我几乎开不好车,这孩子好像天生的自来熟,大概和谁都能打成一片,在我印象里他是孩子,尽管我不过比他大四岁,不过他的语气和说话的模式给人的感觉就像四五岁的小男孩。
我说小凉你吃糖不,吃糖的话姐姐给你买糖吃。
我竟没想到,他会说,吃。而且还有板有眼的说,姐姐,我要吃阿尔卑斯。
我说好,姐姐就给你买一大盒阿尔卑斯,然后给你发过去,用EMS好不好?
他说好啊,然后竟然给了我地址。
我在车上,哪里有笔来记,就凭孟漫漫这副记性,又怎么能记得下那么长的地址呢?但还是装模作样的和小凉说记下了,然后又聊了很长时间,直到我快到了轩泉工作的银行,直到那边有人找他,我才挂了电话。我想他大概也是刚刚上班,趁业务不算很忙的时候给我打来电话。生活里有这样的一个弟弟是不是好事?我觉得挺好的,起码日子里多了些话题,多了一个人说话,多了一个能沟通和记挂的人。
到了轩泉工作的银行时,我的心里突然就没底了,因为她的车子不在。
进去问,果然她的同事说她生病了。
我问,在哪家医院?什么病?
她同事茫然的摇头。
我知道,这样的病情只不过是个幌子,可能她现在正在做什么事,有什么事需要处理吧,我尽量不敢向坏处想,我怕想到那个恶心的男人,想到轩泉痩若无骨身子惨遭蹂躏,我真搞不明白,轩泉当初做换妻时怎么也不看看人呢?就这样的人和他在一起一分钟都觉得恶心,她竟然能和他做出那样的事,是婚姻里滋味匮乏到一定的程度了吗?但是轩泉,你千万不要出事。
我在心里祈祷着,上了车准备向回开的时候,收到小凉的短信,他说姐姐上网吧,这样我就能经常讲故事给你听了...剩余内容请长按扫描二维码或下载丁香书院APP继续免费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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