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终于牵起了姜南的手,在那样浪漫温馨的夜里,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世界,仿佛宁静了下来,只剩下我们两个。
那时我的心里就如同一团棉花,柔软到极限,就像承载着一叶轻舟,然后荡在无边的夜色里,漫过灯火阑珊。那种感觉真好,很安稳很幸福。有种叫甜蜜的东西在心里摇撼着我,让我想在下一刻想躺在他的臂弯里不愿醒来,终于,我又找到了似曾相识的年月,仿佛回到了白衣白裙的年代,相见一个木讷的男孩,上天给了我再爱一次的机会,仿佛一切都可以从新开始。他站在充满阳光的走廊,举止拘谨,语言吞吐,明知是爱,却不敢表达,而我愿意让这种疼爱包裹着,陷在其中的幸福里。姜南就这样的一个男子,明明爱了,却不敢说出口。
什么时候,我开始喜欢他?或许并不是一瞥一笑,并不是言行举止,仿佛一开始就爱上了他,一个从来都是那么帅气,那么温柔的男人。我轻轻的说:“姜南,你喜欢我吗。”那时我的心跳在加速,我生怕他逃避,逃避我那样一颗脆弱而又焦急等待的心。
终于,我听见他吞吐的说了声喜欢,那两个字直接闯入我的心里,将原本便加速跳动的心,猛的震了一下,之后变成似水温柔,甜蜜便决堤得不可阻拦。我真希望他下一刻能抱住我,甚至他亲吻我,但是他却说,漫漫,我送你回家吧。
我如同刚刚恋爱的女孩一般不敢看他的眼神,只知道很乖很乖的点头,因为,我知道,从这一刻起,他,切实的走进了我的生命里,我要听他的话,乖乖的。
其实,我多想再陪陪他,在这样一个寂静的夜里,不知为什么,我总觉得和他在一起让我感到安全,而没有任何出轨时该有的风险,我任他牵着手,竟然有了一种小女儿的羞涩,忍不住在车门处频频回望,他怎么那么好看啊。可是他还是倔强的上了他的车,像傻瓜一样,我的傻瓜。他一直在后面送我,即使我把车开得很慢他也不会跟上来。我想,他是在保护我吧,保护一个深陷在甜蜜中的女子。
我在车里想,吃饭的时候,当他把椅子靠过来时,他在想什么?他真的那么急于靠近我吗?我和他挨得那么近,几乎心跳得让我无法呼吸,几乎就想那么的轻轻的靠在他的怀里,姜南,我想我是真的跑不掉了。如果我是只注定要飞过沧海的蝴蝶,请,带我走吧。
我回到家,看到他的车子消失在夜晚的车水马龙中,那道车灯织出的光影带走了我的思绪和一颗随着他跳动的心。我相信此刻他已把我的心带到了他的家里,我们能枕着一份久违的甜蜜安然的入睡了,我的,姜南。
洗了澡躺在床上,用被子紧紧裹住身体,想了想,实在熬不过心里的想念,就抽出了被子的一角枕在脸下,就当它是姜南的脸颊吧,与我紧紧的挨在一起,拥着我入睡,那感觉那样幸福。
我在这样一个沉眠而漫长的梦里醒来,是因为收到了吴秋凉的短信。
这个调皮的大男孩,一大早就发来了信息,问我吃饭了没有。我想这才几点啊,下意识的看了看窗子,看见阳光已经透过窗帘,才知道时候不早了,这一觉,竟然睡了这么长时间。
起身,伸个懒腰,感觉浑身顺畅,心情好了,看什么都高兴。
给姜南发去短信,问他起床没,他应该和我一样吧,很累很累却很幸福很幸福。
很快便收到了短信,他说,快吃饭吧,懒虫。
他已经开始工作了。
我也不能落后啊,于是我便迅速的奔到洗手间,洗漱,穿好衣服。
想了想,今天该去哪呢?总不能现在就去找姜南吧,尽管心里很想念,但我一直以为有事业的男人是不希望女人经常打扰的,那样会遭到一个人的厌烦,他要是厌烦了我可怎么办,想到这里自己竟然也会惊慌失措,我在心里不断的念叨着,孟漫漫不会让姜南厌烦的。
我照旧是去了父母家,本来路上想多给姜南发几条短信,但是一直腾不出空闲来,因为吴秋凉的短信总是频频的进入我的信箱。这个顽皮的弟弟,晚回一会,就会不停的催促。还是老样子,撒着娇说,姐姐,你平常都会去哪里呢?要是有一天我来找你,见不到你怎么办呢?
我一一回复,姐姐不会走远啊,你工作怎么样了,忙吗?都是几乎相同的言语。我想吴秋凉大概是个有着娃娃脸的男孩子吧,永远长不大的样子。心里,他的模样忽然与马斌不相干了,不过我笃信他不会是个胖子,因为某漫漫的感觉一向灵验。
我向他问起姜南,他说,原来姜南也在他的城市里生活,是个很有名的律师,师傅也是个知名的律师,那几年办了不少大案。
我忽然开始好奇姜南在另一座城的生活,原来这座城远远不是他的故乡,他该是走过不少城市的男子吧,这里会是他最终停留的地方吗?不过我希望是,而且希望是一辈子。
我回到的父母家,妈妈又开始唠叨我不打招呼就走了。爸爸坐在沙发里说妈妈,孩子都大了,也不能像小时候一样,有事总要和你打招呼吧。
妈妈就开始埋怨我说,你不知道做家长的有多惦记着你们,这么大了还为你操心。我搂着妈妈,不停的陪不是,电话的短信声就参杂在里面没有停过。
这个小凉,今天的业务看来不是很忙,怎么发来这么多信息?妈妈问我说:“谁啊。”
我答,楚平。然后就进入自己的房间开始翻看短信。远远没想到他竟然会说,姐姐,你在哪儿呢?我到达你所在的城市了。姐姐,你怎么不说话啊,不是说好了吗,我来的时候你请我吃东西,可是现在都中午了。
我的头瞬间麻木,他怎么突然间就来我这儿了?来时也不打招呼。再说,我与他并不算真正意义上的熟悉,不过通过几次电话,发过几天短信,以及聊了不到一小时的QQ罢了。现在的这些大孩子,都这么轻易的相信一个人吗?
想了想也不能怪他,或许他只是抱着试试看的心理吧,毕竟在这座城市他认识的,不仅是我一个人,还有姜南呢,可是我要去么?如果我不去,仿佛有种失信于人的感觉,况且如果他和姜南是好朋友,我们总会相见,到时不知该有多尴尬。
想了想,还是极不情愿的去了,感觉这人很不靠谱,有点小孩子惯有的脾气,想到什么做什么。
妈妈问,去哪啊。
我说,去轩泉那,她请我吃饭,我不回来啦,你们先吃吧。
我开车出门的时候忽然想起个问题,我什么时候开始变成了说谎不打草稿的女子了?现在无论对谁说谎话总是一套一套的,不管怎样都是一种欺骗,而欺骗往往都有着一些不能直接面对的理由。或者是怕麻烦,或者是根本不能让别人知道。
我想,可能我的生活里突然涌入了太多新的事物了吧。打电话给吴秋凉,问他现在在哪呢,他说在西站。我问,姜南去了吗?他说他给姜南打过电话了,他正在一个客户那,暂时走不开。我想姜南大概一定也把他当成弟弟了吧,反正不是寻常意义上的朋友,要不,他就不会把他介绍给我,要不,是普通朋友的话,出于面子姜南这个人也会放下生意来接他的,而不可能那么的不见外,任他一个人在车站游荡。
我问,你穿什么颜色的衣服?
他说,穿黑色羽绒服。
我到了西站的时候,才发现那么多人穿着黑色的羽绒服,拥挤的进进出出。我在仔细寻找着,偏偏不知他长的什么样子,又没有和有些人一样举着牌子,真是难以辨认,一时有些晕头转向的感觉。
正在这时,他打来电话,说,姐姐你来了吗?
我说来了,你在哪呢?
那边就没有了声音了,任凭我如何的说话,只听到人群的嘈杂声音,却听不到他在讲话,我以为是信号不好,只能不断的和他说话想在那样繁乱的声音里分辨出他的。
猛地,我感觉肩膀被人拍了一下,惊愕的回头,看见一个阳光的大男孩正冲我微笑,浓浓的眉毛,略带稚气的大眼睛,好看的嘴角,胸前挂着一个看似沉重的相机,果然不是我原来想象的马斌的样子,也不是我想象的娃娃脸,而是一个虽有些稚气却又英气勃发的男孩,他晃动着手里的手机,开心的说,姐姐,我找到你了。
我说,你吓死我了。
他做了一个鬼脸,说,姐姐,走吧,你答应我的事要实现了,糖就不吃了,吃午餐吧。
他那样顽皮、阳光的笑着,天生一副自来熟的样子,让人忽然感觉距离就拉近了不少,甚至没有距离,感觉就像很熟悉的人一样,抑或者像自己的亲弟弟一样。
我说好吧,吃什么?
他拉着我的手说,姐姐,快走吧,太冷了,到了顺眼的地方再说。
他拽着我直接奔向停了一片的公车,我连忙说,等等,我的车在那边!
终于,他安静的坐在了我的车里,静静的观看着周围的景致。我笑说,小凉,你那相机总是戴在脖子上不累啊,放下来吧。
他慢慢的把相机对准我,说,别动,专心开车哦?
我有点不自然,说,干什么呀?
却看见他浓浓的剑眉与右边的眼睛凝在一起,那样专著的看着镜头,我只好转过头专心的开车,他按下快门,灯光闪过我的视线,然后开心的说,姐姐,你真漂亮。
我笑说,小凉,这是哪跟哪啊?
他收起相机说:“我呀,看到好看的东西就想拍下来,就比如说姐姐,所以相机嘛,就一直挂着了。”
我说,你这小嘴儿真会说话,一会儿满街的美女,你还不得累着啊。
他很认真的说,那可不一样,你是我姐啊。然后他又连忙指着前面说,姐姐、姐姐,就这里吧。我赶忙顺着他指的地方,在不远的一家餐厅前停下。
餐桌上,他的吃相优雅,一看就知道是受过很好教育的孩子,并且并不像姜南那么拘谨,就像和自己的姐姐在吃一顿寻常的午餐。
我问他,小凉,你姜哥在原来的城有什么亲人吗?
其实我是想从他的口中问出一些有价值的东西,比如姜南的家里有些什么家人啊,比如他的家究竟在哪个城市啊,最主要的,我是想知道他在那边有没有恋爱史。虽然这么大的一个男人不可能没有谈过恋爱,但是作为女人,总是有私心的,我希望他交往过的女人越少越好,我虽然已经结婚了,但我和楚平的婚姻是一次就结成的,在此之前我也并没有和谁谈过恋爱。
可小凉却抬起头说,今天是我来你们这边好不好,又不是来接姜哥,姐姐应该多关心我。
我一时语塞,想想也是,只好问他的工作状况,问他的生活。
他抬头想了想,做思考状,说,现在都还好,好像就缺个女朋友吧。
我笑说,这个不急,你还年轻呢,机会多得是。
用完午餐,小凉率先抢过去埋单,好像早已做好了准备。我说,不是说好了,姐姐请你吃午饭的吗?他却说,哪有男孩子和女孩子出来让女孩子埋单的啊。
今天不知为什么,姜南总是出奇的忙,连我给他发的短信他都很少回复,我说小凉来了,他那边也不说话,我想他该是正在忙一笔比较重要的生意吧。
出了餐厅我忽然不知道带小凉去哪儿,在我的印象里,仿佛两个人坐在一起聊天的地方就只有餐厅或者咖啡店茶馆这一些地方了,我说小凉,姐姐带你去打保龄球好不好?可小凉却说他不做那种无聊的运动。
哎!真是个有个性的大孩子,可究竟什么样的事在他看来是有意义的呢?
他忽然说,姐姐,我给你拍照吧,你实在是太好看了。
这话听着让人心里舒服,我本来就是个长相上层的女子,甚至有点小小的自恋,但是要明目张胆的炫耀,还是缺乏勇气的。我说,小凉,姐姐也算好看啊,等一会儿姐姐给你找个美女多的地方,让你拍个够。
他说,好啊。
我开着车又去了父母所在的城市,我生怕在这座城会有谁撞见我和小凉,造成不必要的麻烦,我把车停在商场,然后下了车,这里应该是美女频繁进出的地方吧。
可我在满意的看着来往的各种俊男靓女时,却听到那咔嚓咔嚓的声音不断在我的身旁频繁的响起,扭头看小凉,他正以不同的角度在拍摄我,我又生气又无奈的说,干什么啊。
他却无比专注的要我换个地方,可能是那一刻女子虚荣心的作怪吧,他拍了一会儿,我就习惯了起来,只是自然的看着周围的人群,当做自己一个人在逛街,就任他那么一直的拍了,反正对于这个不熟的弟弟,怎么管也管不了。
正在我扭头的时候,却看见轩泉从商场的门口出来,我说,轩泉!
轩泉看到了我,欣喜的说,漫漫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又看到了在她身后尾随的恶心男人,此刻也正随着他走了过来,我对他没有什么好眼色,轩泉看见他跟了过来也不说话了。
可男人却肆无忌惮的开始打量我,目光像毒瘤一样在我身上游走,让人感觉恶心和不自在。他说,呦,美女也在呢,改天有空一起玩玩儿?说完又用手抚了抚自己刮得幽青的下巴。
我愤怒的瞪他,一字一顿的说,真恶心。
他说,不错,有滋味,我最喜欢。说完又无耻的笑了。
轩泉也狠狠的看他,却终究不能把这种人怎样。小凉不知什么时候冲过来,站在我的身前,我看不见他的表情,却感觉他如同一座小山一样挡住了我。然后那男人便无趣的走了,走的时候一双不安分的脏手还在轩泉的臀部游走。
我忽然想哭,却不能在这个时候哭出来,我真的不知道我最好的朋友轩泉能在他这样的蹂躏下熬过多久,那种日子真是如置身地狱一样,我想作为朋友我是不合格的,作为最好的朋友我更是自惭形秽的,我不知该如何帮她,我真的希望她在这场噩梦中摆脱,却怎么一点力气都用不上。
小凉愤怒的看着那个男人,说,这谁?
我说,不认识,一个流氓。
小凉说,怎么还有这种人,可怜那女孩了。
我说,小凉,我有时觉得我特没用,真的,我的朋友我都没法帮她。
小凉忽然抱住我轻轻的拍打着我的后背说,姐姐不难过,不难过。
此时的我,忽然成了孩子,而这个阳光的大男孩,却充当的了大人的角色,我想这就是男人和女人的差别吧,在遇到问题时,他们像座山,而我们却脆弱得不堪一击。
小凉说他要走了,只有四天的假期,再不回去,后天就上不成班了。我去车站送他,他背着那个大相机,为我照了最后一张照,然后挥手和我告别,他说姐姐记得上网啊,我拍了好多你的照片呢。
我说好。
我终究还是没有等到姜南,他说,他出差了,去了南方的一座城市,可能要过两天才会回来。
我在这样的夜里,在今天经历了那一场恶心的事件之后忽然觉得空虚,害怕,我仍旧记得那个男人的眼神,仍旧记得他暴露在阳光下的丑态。可是,楚平偏偏也不在家,就算他在家又能怎样呢?那样柔弱的他,优柔寡断的他,根本不能分担我的任何恐惧,他之所以能够有今天的生活,完全是依靠不错的家业,他甚至连挺身而出的小凉都不如,况且,这些事情根本不能和他说。
我在这个时候收到了小凉的短信,他说,姐姐睡了吗?
我说,没,睡不着。
他说姐姐,我也睡不着,我在坐火车呢,还在想你。
我说,小凉乖。
他说,姐姐,我喜欢你。
我说,嗯,小凉最乖了,姐姐也喜欢你。
他说,姐姐,我说的不是那种喜欢,你知道么,如果可能,我想,保护你一辈子。
我说小凉,你还不懂事呢,不知道什么叫那种喜欢,乖乖的睡觉,听话。
他说,嗯,小凉最听姐姐的话了。
我放下手机,还是感觉很温暖,在这样惶惶无眠的夜里,有个男孩说要保护我一辈子,尽管我知道这只是一句安慰,但我真的希望有个男人能一辈子的呵护我、照顾我、保护我,只是,命运不是一场天真的玩笑,它把我带到了一个无法轻易改变的宿命里,我在这里挣扎,向一个叫幸福的地方窥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