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C县呆不几天,愈加不耐烦起来。
整日跟这肥头大耳,一脱鞋就奇臭无比,睡觉时鼾声如雷的主任住在一起实在令人难忍。
我说,能不能回去,回到那个书声琅琅的学校,我好想念书,我渴望学习。
主任说,没门,现在晚了,没有卖后悔药的。
大多出来招生的都是为了逃避不堪的教室和期末考。
过几天,他要回校开招生动员会,我再走,这儿就没人了。
也好,他走了,我可以清净几天,虽说这抠门学校给我的补贴还不够吃早饭,至于招一个学生所给的提成那是后来事儿,给不给也不一定。
谁让我喜欢逃呢,我从小学逃到大学,越是管教严的地方,我越喜欢逃。
逃,似乎是我的天性。
记得有一次,作业没做完,被一个有虐待倾向的男老师抓去扫厕所,我找理由不去。
他说,“没门,在我的眼皮子底下,休想当逃兵。”
我说,“老师,我这不是逃兵,是逃命,再不逃,我非得累死在厕所里面。”
干完男厕所,又被拉去干女厕所,我抡起搅粪池的大铲,挥汗如雨,所相匹敌,真想一铲子拍死那王八蛋。
不时有女老师进来方便,看到我,总会怜悯似的摸摸我的头,再落下一句,“真乖。”
看来,自小招女人喜欢也是我的天性。
也就是在那个时候,我知道了什么叫卫生巾,那长得白白长长,有些还带着斑驳的血迹的纸片。
这个知识的普及,我比同龄人要早上好几年。
当我兴高采烈的把劳动所得告诉小伙伴们的时候,他们一个个眼都睁得老大,还说下回再被罚一定要叫上他们。
霎时间,学校里突然多了好些个不写作业的孩子。
霎时间,学校里突然多了好些个打扫厕所的孩子。
那段时间,女厕所里的男孩子比女老师与女孩子加起来的总和都多。
一下子,女厕所人满为患,交通堵塞。
那个虐待狂,就像是一个交通警一样,张牙舞爪的指挥着,干这儿,干那儿,快闪开,给人家让道……
有老师问起,我们就说是被虐待狂所罚。
于是乎,就有那么一个漂亮年轻的女老师扯着我们的小手,来到虐待狂的办公室。
“你瞅瞅,我们这些孩子多么可爱动人,你怎么忍心让他们去打扫厕所。”
“他们自找的,谁叫他们不完成作业。”
“作业不完成可以补呀,一个孩子有几个童年呢,你就这样让他们的童年在厕所里度过。”女老师说到动情处,面部微微紧绷,嘴起抿来。
真好看。
那时,我才及她腰际,女老师的手就搭在我的肩上。
她的手葱白无暇,手指冰凉,但却给人温润的感觉,我不禁仰起头,心目中一个女神的形象油然而生,怎一个光辉的形象啊。
以至于影响到我的一生,直到现在我都觉得女孩子潸然,生气的时候最好看。
所以,无论小学,中学,还是大学,只要我身旁有女人,我总会有意无意气的她们,习惯使然。
C县也有酒吧,大多外人所开。
他们原先是毛毛虫,来到C县,看中C县,然后就背着全部家当来了。
我和彪哥来到一家名为黑豆的酒吧。
之所以来这家,是因为这家比较静,且离住地近,靠江边。
店主别出心裁的将临江的那面墙打通,伸出一个平台来,一直到江边上。
彪哥要了啤酒,问我喝点什么。
“喝点什么,我也不知道,来杯咖啡吧。”我想了半天。
“喝什么咖啡呢。”店主走过来问。
这下倒把我难住了,我只喝过瓶装的那种,很便宜,买回去,自己沏,并且我对喝咖啡没什么品味和研究,只是为了提神。
“随便吧。”我挠挠头。
店主心领神会的笑了笑,让我的尴尬顿时化解。
主任走了,彪哥搬进我的隔壁。
上门咨询学校的人很多。
也有成绩很好为求保险报我们学校的,遇此我总会极力劝他们不要上这学校,尽管少一个,就少几百块。
听我说到此,他们总会一脸茫然。
那茫然,是一种未经世的茫然,充满了稚嫩和纯真。
我不是什么好人,有好多次我都向钱低头,我为五斗米折腰,我非圣人,但这钱赚得昧良心,明明不好的学校,干嘛要吹得天花乱坠,即便他们现在感觉不出,以后总归还是要骂我的。
就为了这骂,我才不让他们上这垃圾学校。
我为的是不挨骂,而不是良心,可见我好不到哪儿去。
我的手机尽管也办了个本地号,但电话多,花费也就多,要按平时我只交个座机费,尽管学校也会固定的往卡里存些钱,但远水救不了近火,还是要自己垫。
这县上只有一个交话费的地方,这地方盖得比县政府大楼都气派,可见暴利。
建筑很别致,是个圆形,从外面看就像蒙古包。
我进入大厅。
一个接待从正前方的办公室里出来,沿圆墙边走到前台坐下,她们在交接班。
那长长的腿下蹬着一双高跟鞋,咯噔,咯噔,这蒙古包仿佛也就跟着旋转起来。
我走过去。
“请坐,先生,请问您办理什么业务。”那接待头也不抬,收拾着上一个客户的资料。
这使我想起了诺诺,我和诺诺第一次见面的情形大体也是这样吧。
“缴费。”
“好的,您稍等。”她调出电脑的缴费程序。
“请问您交多少。”
“一毛。”
接待终于肯抬头看看我。
干服务业的,说话最起码要看着主顾才对,但我也无意为难她们,只是老毛病又犯了。
那接待被我的一毛噎得半天说不出话来,小脸红扑扑的。
我拿出一毛钱递到她面前。
“对不起,先生,您确定只交一毛吗。”
“没有什么对起对不起,我就交一毛,怎么,你不乐意。”
她忙说,“不,不,我马上给您办。”
我准备着她要是说不行,我就拿出两毛来。
交完一毛,我又买了几张缴费卡,留作以后用。
还没出门,天就下起雨来,我在门口等着雨停,等到人家都要下班了,这雨还没停,不过这正是我想要的。
那接待,缓缓走来,看看我,递给我一把伞,一把印有她们店标的伞,什么也没说就走了。
按常理,男女在雨中邂逅应该是件很浪漫的事,随着镜头的推进,细到一个雨点激起的涟漪都会变得那么富有诗意。
紧接着,镜头切到另一幅画面,男女手挽手,来一个雨中漫步。
这时,伞已不重要,伞只是桥梁,他们干脆不要伞,让身上淋个湿透,之后,便会发生诸如还伞还到女子家中的事情,再之后,来个干chai烈火,翻云覆雨,老汉推车,观音坐莲,降龙十八,打狗棍法,青春言情演变为床上武侠。
但这伞,我没还,留着自己用了,还了多可惜,再说,打这伞也是为她们做广告,互不相欠。
回到住地,还在回想着和那接待的种种。
这时候,故事已经发展到结婚生子的地步。
哦,不对,准确的说是已经发展到婚外情的地步,想想那女子真是可怜,被我的想法肆意强暴。
只一把伞而已,怎么会想那么多。
就一把伞而已啊,一把伞就受精了。
若真是如此,我一定要做一下亲子鉴定,伞都能吐精,我倒要看看这精到底是谁的。
想着想着,觉得自己挺没意思,不干正经。
突然响起敲门声。
我去开门,一个母亲模样的,领着孩子进来。
见面便扑通跪下。
我忙上前搀扶,“阿姨,怎么了,有话好好说,您先起来。”
“你不答应,我就不起来。”说着,她开始哭诉,她前一阵子来过,但自己儿子分数不够,连我们这垃圾学校都上不了,她四处无助,便找我来。
在她眼里,我是掌握招生大权的人,是可以决定谁可以上,谁不可以上的人。
我听得落泪,“阿姨,你的心情我能理解,但这并不是我说了算的,现在都网上录取,分数不够,我们连档案都提不出来,我也是个打工的,实在没这权利。”
可是那母亲却怎么都不起来,我只好说,“您稍等,我打电话帮您问问。”
我拨通主任的电话,把这情况给主任说了一遍,主任说,老板姓一个,铁板钉钉的事,他帮不了。
我又问有没有其他的办法,主任说,不妨叫他报自考,我们学校有。
于是,我就把这个自考和那位母亲介绍了一下,详述其优劣。
那母亲竟不知有自考这一说,大喜过望,当即答应,再怎么也比没学上强。
这也难怪,他们的消息如此闭塞,闭塞到一个招生的她们都会以为是能掌握生杀的阎王。
我不禁伤怀,不公平的事情永远都存在啊。
我一边安慰那位母亲,一边对比我小不到哪里的学弟说,“好好努力,尽管是自考,但人的一生,在人,不在文凭。”
“我要考博士。”那个学弟直直的盯着我放出一句话。
“呵呵,有希望就好,努力吧,加油。”我鼓励他。
看来,他是没有理解我的意思。
母子走后,一个女子尾随进来。
“什么事。”我问。
“主任在不。”
原来是那个鸡。
“他回去了。”
“要服务吗。”
我看看她,这女子虽有几分姿色,但远不是我要的那种,浓妆艳抹下是太过世俗的肤浅。
“等主任来了,你找他吧。”
“没事,只要付钱,谁都可以。”
“我不可以,我怕染病。”
“不会,我很干净,不信你看。”说着,她便要脱衣服。
我赶紧哄她出去。
说实在的,我真有些动心,我怕再脱下去,我就真要和她做了,如果不要钱还可以考虑,要钱,我怕付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