彪哥临走前对我说,诺诺到招办来找过我,他那个时候不知道我出了事,还想着我在D寨玩得忘了回来,就如实给她说了,后来,她再没来过。
但都已经过了很久,我还是没回来,他觉得蹊跷,给我打电话,接电话的就是雯子,他才知道我出事了,就赶紧赶来。
“过来一看,那个惨呀。”彪哥一边说,一边摇头。
我说,“怎么了。”
“你头上封了十三针,轻微脑震荡,肋骨断了两根,其中一根还把肺戳穿了,肺出血,肾衰竭,左脚脚踝十字韧带撕裂外加骨折。”彪哥数落着我的伤势,就像是数落功勋奖章,啧啧不已。
“还差什么没伤到。”我问。
“就差没撞死了。”
“哦,看来确实挺严重。”
“那可不是,要不怎么躺这么长时间。”
“你说脑震荡会不会伤及我的智商。”毕竟这才是最重要的呀。
“没事,医生说你智商二百五,就算脑震荡让你损失了一百三,还有一百二,正好是个正常人。”
怪不得,以前总被人骂‘神经’,原来一直都没正常过。
今天也是雯子给彪哥打的电话,说我醒了。
老妈也早知道这事,我进院没几天就来C县住下了,她和雯子轮流照看我,估计她一会儿也要来。
果不其然,母亲大人驾到,还没走进门就敞开怀抱,我以为这是给我的,老费力的起身承接接下来的拥抱,谁知她走近时,却和雯子抱了起来,让我怎么也想不通,甚至想不开。
她们娘俩亲热完,才想起我来。
老妈面向我,把着雯子的肩说,“人家可是你的救命恩人,是她用你的手机通知我的。你要感谢人家,知道不,还有啊,你出来招生怎么也就不说一声呢,妈又不会不同意……”
老太太开始唠叨,苦口婆心的仿佛真是雯子救了我,我听得头大肺疼,不禁咳嗽起来。
“呵呵,阿姨,您就别说了,让小然休息一下吧。”雯子笑着体贴。
“好好好,总之啊,有这丫头在,我放心,我去给你们买点水果。”
“我还要上次您买的那种菠萝。”雯子要求。
“呵呵,记着呢,我的女儿,老妈从没忘,这就去给你买。”
看来老妈对她挺有好感。
老太太走后,雯子洋洋自得起来,“怎么样,好点了吗。”
“好,好得很,从未有过的,前所未有的好。”我说反话。
“嫉妒了。”雯子贴近我问。
“对,嫉妒得不得了。”
“你妈说,等你病好了,让我去你家玩。”
“嗯。”我都没搞清楚这到底是谁的妈,我愤愤不平,这老太太不关心自己儿子,倒关心起人家来。
“你妈还说,她原先就想要个女孩儿,谁知生出来个这玩艺儿。”
“什么玩意儿。”这话听着怎么这么别扭,我气得快要吐血。
“你妈还说了,等你毕业,我们就结婚。”
我倒,我连毕业该干什么都不知道,就要结婚。
“你妈还说了……”
“我说我妈都说什么了,你不能一气儿说完,你这样说来说去,我这血压就忽上忽下,纯心气我是吧。”
“总之呀,由不得你了,你不同意也没法儿。”雯子狂妄的看着我,一反刚才的安静。
“我没说不同意,只是我不明白一个在我生命危急关头压在我的身上得以安然无恙,苟且偷生的人,怎么摇身一变,就成了我的救命恩人。”
“这你别管。”
“对,反正我当时不会说话,你想怎么给我妈说,就怎么说。”我又说,“这我都不介意,反正伤势已定,你就是实话实说,对我也无济不是,还不如给别人留点好印象,只是也该有个表示吧。”
“什么表示。”
“什么表示,你说什么表示。”
“不明白。”
“你说都定了亲的人了,咱不如早把那事儿给办了。”
“结婚嘛,我还在考虑呢。”雯子神气起来。
“我说的是结婚以后的事儿。”
“真不知道呀,到底什么。”雯子急起来。
“你趴近点,我给你说。”
雯子凑过来,我“噌”的一下舔了她的耳朵,就像眼镜蛇吐舌一样迅速。
“洞房花烛夜呀。”我得逞的笑起来。
雯子显然没有料到,气得不行,照着我还缠着绷带的左腿就是一拳。
我歇斯底里的叫起来,我承认这叫却有些夸张的成分。
“叫也没用,现在这儿只有你和我。”这让我想起了在狱中和彪哥对峙的场面,只是现在我已缺乏最基本的自我保护能力,无缚鸡之力,否则,我才不管你同意不同意,来硬的不行,只能施苦肉计。
我哇哇的叫着,叫得眼泪都流了出来。
这泪来得真是时候,真佩服我的演技,怎么说来就来。
雯子见我流泪,不觉慌张起来,直接把她的泪也调动了出来。
我愈加放肆的流泪,哇哈哈哈~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对不起,小然,我不是故意的。”
她现在是被我吓怕了,我不理他,照旧表演着,坚持到底就是胜利。
“小然,别哭了。”她晃着我,晃我就证明这事儿有戏,“小然,求求你,别哭了。”
就哭,哼。
“小然……”她已泣不成声。
哦耶~火候已到,“真的很疼。”我卖乖的说道。
“那怎么办。”
“要不,你给解疼。”
“怎么解。”
嘿嘿,上钩了。
“我那儿痒得慌,你给我挠挠。”说着,我瞅了瞅下面。
“死东西,要吓死我啊,你疼和那里有什么关系。”
“你不给我挠,我还哭,哭到你挠为之。”说着,我又挤眼。
她进退维谷,无所适从。
“有什么好犹豫的,彪哥不是还说你一把屎一把尿的给我……好姐姐,快来吧。”
“死小子,油腔滑调。”她咬牙切齿。
“快呀。”我催。
她手伸出又伸不出的样子,僵在那儿,面露愠色,脸扭一边。
最后,她还是同意了。
夜晚,我又想起曾做的那个梦,那个梦虽不现实,心里却总有莫名,似乎这梦就要实现。
我和雯子的距离一下子近了许多,在我面前,她会毫无顾忌的提胸罩,换衣服,做着女孩子在家都会做的平常事。
如果女孩子在你面前肆无忌惮的崭露她生活的细节,这代表着什么,人的恋爱都会经历萌芽,冲动,再到习以为常的过程,而这习以为常无疑是最稳固的,最牢靠的。
我不敢肯定我们的以后就会照着这样继续下去,但我知道分开我们也不会容易。
我是多情的,但我的多情不是无来由的,泛滥的那种,尽管我对许多女孩子动过心,或者说是一种虚无飘渺的情感,而这种情感注定都是短命,稍纵即逝的,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一个蓦然回首的微笑,一个擦肩而过的侧面,一个黄昏下妙曼的剪影,都会使我春心荡漾,心如鹿撞,我喜欢这种美好的感觉,我喜欢的是这种感觉本身,而不是感觉以外的东西,至于让我有感觉的女子也只能是萍水相逢,惊鸿一瞥的匆匆过客,我不祈求在她们身上能发生什么,或者是发现些什么。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这种情感犹如潺潺流水,涓涓细流,滋润着我的心田,从小到大,都未停过,我迷恋,我陶醉,看到美女,尤其是气质型的美女,我都会静静的欣赏,不忍去打破这易碎易失的美好,而我终将也只是个旁观者的角色。
第二天,彪哥拿来报纸,说我又上报了。
“怎么又上报了。”我很郁闷,一群不解真相的人,围着一个被假定无数次、放大无数次的莫须有的事实瞎编乱造,并且乐此不疲,什么意思。
这回标题改了,叫“传奇少年百天昏迷,奇迹苏醒造就神话。”
接着便是长篇累牍。
“一位记者问及你醒来有何感觉时,我们的莫小然很平淡的说了一句,没什么感觉,就是这一句没‘什么感觉,’让我们看到了一个不同的莫小然,他平静,他率真,他朴实。”
“当另一位记者请他给电视机前的观众说几句话时。他却是这样回答的,‘没什么要说的,我只是一个普通人,做得那些事也难以启齿,我有些……’之后他停顿了一下,接着说‘还好吧,谢谢大家的关心。’又一个‘没什么’,这看似平常的‘没什么’,使得了一个崇高,伟岸的英雄形象栩栩如生,浑身散发着一种濯清涟而不妖,出淤泥而不染的人格魅力。‘我只是一个普通人。’为什么他用了‘只是’,为什么不是‘是’,因为他为人谦和、低调,可在我们心中,他岂止是人。”
我不是人是什么,想着,我接着看下去。
“他是天边一抹绚丽的彩虹,是黑暗中一颗耀眼的明星,是寒冷中一堆火红的薪柴,是困难前一面挺拔的旗帜,他说他做的那些不足挂齿,他认为那是他应该的,份内的事,多么令人感叹而又敬畏啊。一句话,他却断成两句说,就可见他的造诣至深,境界至高。最后还不忘关心大家,令在场的所有人无不感动留下热泪,缅怀我们的英雄,愿他一路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