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顿饭吃的相安无事,从安不免怅惘,说好的情敌相见,血溅当场呢?徐总裁生受不住女友那及其哀怨的眼神,拿起餐巾印了印嘴角的同时打趣道:“我开玩笑那么一说,你还真信了?”言下之意,稍有判断力的人,都该知道那是权宜之策,呆瓜才会信以为真。
高翊麟伸出去的筷子就那么定格在了半空,久久没能下去,这明摆着是大哥给自家小女友讨公道来着,瞧这指桑骂槐的,他不就表情稍明显的鄙视了夏从安的智商吗?别的也没敢说什么啊?恋爱中的人,果然都是惹不得的。
高二哥默默无语的吃,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以免招致更多的无妄之灾。只是中间狗胆了那么一两次,筷子夹了菜,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进了一沫的碗。
一沫果断以一副不食嗟来之饭的坚贞模样给扒拉出来,高二哥再夹,一沫继续扒,当高二哥举箸不前,一脸阴郁,正不知是继续夹菜呢,还是化竹筷为凶器,狠狠敲向某人的脑袋时,手机适时响了。
众人俱眼尖地发现高翊麟大有一副终于找到台阶下的轻松,然后,不到一分钟,三人又赞叹的看着那张脸一点点由白转灰再转黑,最终和他身上的墨黑西装相得益彰。
徐子尧收起一脸的闲适,盯着高翊麟的瞳眸暗暗深了几许。挂断电话的人,神色同样沉晦如海:大哥,三儿出事了!
徐子尧眼里那份暗霎时飞沙走砾起来!
四人赶到医院时,抢救室的灯还惊悚地亮着,里三层外三层的保镖中屹立着的宋立行脸隐晦戾燃,那来自修罗地狱般的杀气硬是看愣了从安,拥有如此可怕气势的宋立行,她以前是哪根神经线搭错,敢那么不知死活撩拨他的?
徐子尧搭在女友肩上的手收了收,从安抬头,发现自家男友的脸色也没好看到哪里去。那眸子里的气恼和担忧一览无遗。
从安惶然无措地看向始终紧闭地急救室大门,心痛的难以自持,那根墙头草,他千万不要有事啊。
感应到众人的视线,宋立行凌厉的眸子轻抬,看清来人,那瞳眸里的戾气一刻间散去,只剩紧抿的唇线扯着一个冷的度。
他向前几步,随从的保镖自发地让出一条道,徐子尧和高翊麟迎了上去。
宋立言是在回家的路上出的事,宋宅在大城郊,白天人车都鲜少有成群结队的阵容,更遑论午夜时分。宋立行接到自家弟弟求救电话时,带了管家取了车,车门一踩到底到达案发现场时,已经为时已晚。
“等到我们赶到时,早已不见凶手的踪影。立言他,身中两枪”
高翊麟倒吸一口冷气,要知道,立言那辆骚包到极致的爱车装的可都是防弹玻璃,是什么样的人敢下这么重的狠手?
徐子尧眉眼间狠厉乍现,想象着三儿血染当场的惨景,瞳眸下意识地闭上:“案发现场可有蛛丝马迹?”想必能对宋二少爷动手的人,怕都是些亡命之徒吧,徐子尧脑中飞转,急切搜寻可能得幕后黑手。
宋立行摇摇头,除了满地纠缠杂乱的车胎痕迹,连弹壳都没有留下,凶手反侦察能力之强,绝对不是一般的草包杀手“现在唯一的线索就是立言体内那两颗弹头了。”
徐子尧缓缓睁开眼,神色冷寂,两颗弹头吗?这已然足够了。
急求室的灯终于灭了,从安第一个冲上去拉住医生:“病人怎么样了?要不要紧?”
三人也快步冲了过来,医生疲惫地轻扯下面罩,眼向着宋立行无比庆幸地说:“二少爷福大命大,子弹险险擦着心脏的位置,已经取出来了。大少爷可以放心了。”
众人提到嗓子眼的心终于归位,夏从安甚至控制不住地喜极而泣:“我就说宋二哪这么容易死去,祸害遗千年,就是对他的真实写照啊”
众人:“……”
为了防止凶手二次作案,整个医院被宋家的保镖围了个水泄不通,徐子尧仍不放心,送了从安她俩回家后,打给洛北辰要来了三十多个弟兄才稍稍安心地离了医院。
高翊麟则替换宋立行当了陪护,毕竟宋家二老那边需暂时瞒着,宋立行回家也好有个安抚。
一夜相安无事,宋立言也命大地脱离了危险期,翌日清晨便转去了普通病房。说是普通病房,是针对加护病房而言,绝对不等同于一般意义上的普通。
大大的高级病房里卧室客厅一应俱全,众人窝在客厅里,在朝阳金灿的流光里大快朵颐着一沫的手艺。从安没算到男友也赫然在列,只拿了三人份的早餐,眼下正不遗余力地从高二哥碗里抢饭菜。高翊麟躲得头冒火光,瞪着大哥一派闲适,贵胄无双,优雅十足的吃着本该属于自己的饭菜,怒的牙痒痒。
索性拉了宋家大公子当挡箭牌:“我说从安,你也太厚此薄彼了吧,那宋立行碗里的菜堆的给小山似的,你怎么就眼瞎的看不到呢?非得和我抢,偏袒了宋哥又巴结了大哥,你这一石二鸟的我心里着实感到很受冷落啊.”
小山似的?可不就是嘛,他宋立行面无表情地抬头看夏从安,打从她开始给徐总裁开抢饭菜的那一刻,就注定了他的食不下咽。至于绕过自己的饭碗不抢的缘由,宋大眸光微暗,她心里可是在内疚?
夏从安早在高二哥的调侃下怒红了脸颊,抓起手边的抱枕径直扔过去,恨不得砸他个脑神经错乱。这么没脑子的话是可以胡乱说的吗?怪不得一沫不愿意要他。
高翊麟松松躲着未来大嫂的追杀,一边不忘端着饭碗往门外逃,当他再次成功躲过飞来的最后一只抱枕,人已经在门外了。临了还不知死活地再放一把火:“现在你们三个可以吃一碗饭了。”
“高翊麟!”从安石破天惊的一吼,没吓着早已逃之夭夭的高二哥,到惹来身后两人异口同声的一声:从安!
那语气带着浓浓的提示,并未含一丝的责怪。从安后知后觉地知道这是医院,不能大声喧哗的,然后愧疚地转过身呐呐着道歉,她一着急,就给忘了嘛。
徐子尧默默收了碗筷,没办法,不是他不给一沫面子。实在是此情此景下,饶是他再好的胃口,也食难下咽。瞥了瞥宋立行的碗,徐总裁幽幽叹气,高翊麟果然夸张的恰到好处,那高度,也称得上是山了。
气氛如此沉闷,吃没吃的心里都给堵了三个大石似的,从安甚至苦中作乐地想着:不知划着一根火柴,这空气会不会哗的一下就能烧起来?
三人表情莫衷一是,径自沉默,显然早就忘记他们聚在这里的根本原因。然后那根本原因不乐意了,哼哼唧唧地嚷着,瞬间让胶着的三只争相跳脚地奔进了内卧。
宋立言在昏迷了近十二小时后得以重见天日,实乃普天同庆的大喜事。是以,当宋妈妈和宋父哭的泪哒哒语不成句,甚至动手打病人时,宋二少生生有一种“醒来就是一种错误”的赶脚,而且,妈的,那伤口,真不是一般的疼啊。
宋立行及时拉住自家没轻重的母亲,轻声责怪:“妈,立言伤成这样,你哪能动手?”
赵欣蓉女士一张绝世容颜梨花带雨,杏眼怒瞪下更是光芒大盛,但仍大不过被欺骗的怒火就是了:“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你们竟然瞒着我?宋立行,你本事了啊!还有没有把我这个妈妈放在眼里?”说着,雨点般的拳头全招呼在宋大身上,这一拳一拳的,绝对货真价实的使了力气,全不同于落在二儿子身上的花拳。
宋立行生受着,任妈妈发泄着心里的恐惧和心疼,还是宋爸爸给拦了下来,揽着老婆的肩低声抚慰:“孩子们还不是怕你担心,好在立言福大命大,只是这身上的枪眼,怕是要几天受喽。唉。”
丈夫那痛惜的一唉,再次令宋夫人热泪盈眶,她可怜的娃儿,明明是矜贵翩然,不知疾苦病痛的世家公子,现在竟然差点就被打成了马蜂窝,赵欣蓉泪眼朦胧地望着小儿子苍白的面容,心疼怒火齐升腾,扭头对宋立行吼:“给我查,我倒要看看是哪个王八蛋吃了雄心豹子胆敢如此罔顾别人性命的!”
宋夫人威武,宋立言有母撑腰万事足地望着大哥点头应和,害他这么痛,他非得扒了那小毛贼的皮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