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惯不？”
“习惯，就是太油腻。老师说，现代人吃得太油腻不好，容易得病哩。”芳芳瞅着爹爹，认真回答：“老师说，细粮其实没有粗粮好，多吃粗粮，有利于消化和营养均衡。”
刘山右胳膊肘儿枕在头颈下，挺挺自个儿身子。
“师说老师说，老师还说她是吃不到葡萄嫌葡萄酸呢。芳芳，你看这字签是不签？”
芳芳捂着自己的脸孔：“签了，娘就没哩，不签！”
半晌，刘山大声的叹口气：“芳芳，我知道你舍不得娘，可是人死如灯灭，也不能光是靠冰棺存放着啊。”“那我们把娘运回去，埋在家的后山上哩。”
良久，刘山缓缓摇头。
“芳芳，你要吃十四岁的饭啦，是懂事的大女孩儿了。你娘十七岁就跟着我，我们一起吃过多少苦，受过多少难啊！
相信我，爹的心情和你一样，这人己经死啦，可我们父女俩还得活下去啊。签了吧，啊？”
其实，芳芳心里明白。
这字签不签，爹爹完全可以自己做主，用不着问自己咋样哩？
不过，既然要问我的意见，我当然要说说自己掏心话哩。老师说过，一个好女孩儿，就应该认真听讲，努力学习，给老师和家人说掏心话哩。
“爹，那个胡伯伯怎么对我娘这么伤心哩？”
芳芳脱口而出，自己也暗暗吃惊，天爷，芳芳你这是怎么哩？
刘山楞住了。
在他的印象里，芳芳还只是一个不暗人事的小姑娘，对这世上的男女之事，根本就不明白。可现在女儿的问话？
分明是透露出了清晰的信息，女儿已经长大，已经对此开始了怀疑。
刘山这才发现了自己的粗心和疏忽。
他尴尬的看看女儿，低头想想，说：“你娘在胡伯伯手下打工，胡伯伯是个对人有感情的好老板，不止对你娘，对手下任何人都这样。芳芳，休息了吧，坐了这么久的”
“那娘难产是咋会事哩？”
没想到芳芳跌坐在对面的床沿上，直直的瞧着爹爹：“你生病都回家五年哩。”
这更不蒂于在刘山头上响了个惊雷，他目瞪口呆的像瞅陌生人一样，怔怔的瞅着女儿。
闯荡江湖多年，自诩为见多识广的前万元户，思绪被沧浪之水浇灌得早熟活跃，文化却还停留小学二年级水平。
事实上，刘山也只读到小学二年级，就因家庭的贫困掇学，和父亲哥姐一起为活下去而挣扎奋斗。
不久，刘山赶上了改革开放的后十五年。
被生活逼得走头无路的刘山，从此走上了另一条人生之路。
当他在命运的漩涡里颠簸起伏时，一场空前的科技革命席卷全球，冲击和摇憾着古老的中国。
网络时代的到来，电脑的迅速普及，犹如十八世纪的蒸汽机，引起工业革命改变了世界一样，曾经多么闭塞时间空间，突然间被全部打碎。
新讯息和新世界，迅雷不及掩耳的呼啸着，来到了几乎每个中国人的面前。
刘山哪里知道，在自己的审美和习惯中，被认为不可言说的男女之事，早就不是什么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