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知道个什么？”
不知如何是好的刘山，突然冲着女儿发起了火。
“芳芳，你，你才多大？睡觉去，反了你啦？”自己一侧身向里，捺灭了床头灯。
芳芳呆呆的坐一会儿，习惯的找出书本，准备复习和做家庭作业，可她看看寂静雪白的房间，悻悻的停了手。
晚饭后写房时，迟局说：“二单间，带三餐。”
“好的，迟局。”
年轻的女所长，温顺的取下墙头上二把钥匙递过来，迟局回身又递给父女俩一人一把：“三楼，走吧，我送你们上去。”
上了三楼，打开二间房看，芳芳胆怯的靠近爹爹。
“不哩，我要和爹住在一起。”
迟局嘴唇张张：“住在一间？”“在家就这样哩，我不和爹爹分开住。”
重新下楼，换钥匙，那标致的女所长也张张嘴巴，匪夷所思的瞅着高挑漂亮的芳芳：“住一间？”
现在，爹爹被自己气睡了，可我的作业还没做，功课也没复习，这可怎么办哩？
在家里，芳芳都是等爹爹吃过药睡下后，自己才拉开电灯开始学习作业的。
可这是在城里哩。
再说，那床头上的灯是咋弄亮的，晃晃荡荡的灯绳又在哪儿，我咋不知道哩？真是急死人哩。
芳芳呆坐会儿，突然想起走廊上的路灯，喜得一捂嘴巴，拿起书本课本，悄悄开门蹑手蹑脚的出去，再轻轻拉上了房门。
芳芳刚关上房门，刘山就转过身。
他一直竖着耳朵，细听着女儿的动静。
芳芳的质问，让他第一次感到了心悸和羞愧，也提醒着他，女儿真是长大了，远远比自己想像要懂得多。
不然，一个仅仅十三岁多点儿的小女孩儿，怎么连怀孕生产这些事都知道呢？
是的，自己因腰尖盘严重移位而回到小山村，痛苦的躺了五年。
可远在三千里之外的花花，却因难产而逝世？
难产，难什么产，怎样产起来的？唉，真是撞你妈的鬼哟！一时，刘山真想揪着自己头发，怒喝一声，跳将起来，直奔迟局算帐去。
然而，然而……
瞪着雪白的墙壁，刘山提心吊胆地捕捉着女儿的响动。
当他听到包袱蟋蟋蟀蟀直响，然后房门轻轻一关，这才松了口气。
他知道爱学习的芳芳，一准是到走廊借着路灯看书和做作业，因为有时在家里，她也是这样做的。
刘山溜下床，轻轻踱到窗口，小心撩起窗帘瞅瞅。
果然，明亮的路灯下，芳芳正靠着宽敞的栏杆面，捧着书本默读着呢，钢笔和整洁的作业本，整齐的迭在一边。
放下窗帘，刘山捶捶自己的腰，慢腾腾挪回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