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所微笑着,倒上二杯酸奶,端来点心。
放在芳芳手边,然后自己端上一杯。
“芳芳,边喝边吃边玩电脑,吃得惯大城市的饭菜吗?”
芳芳也不客气,端过酸奶就喝,拈起点心就吃,一面兴致勃勃的盯着电脑屏幕,一面哼哼叽叽的咕嘟:“惯哩,习惯。”
其实,芳芳的性格,也就是其母性格的延续。
警戒心一放松,话茬儿一打开,就人来熟,自然热,天真率真的心性,卓然而现,一揽无遗。
大凡女孩儿在一起,特别是双方都放松的女孩儿,无话不说,无密可保。
反正,个多钟头后,芳芳扑在桌面上,哭红了眼睛。
柳所这才惊觉自己这祸事儿闯大啦,弄不好,芳芳真会出什么意外的。她暗恨自己包不住话,后悔得直揪自个儿头发。
“芳芳,我也是听别人说的,别人的话,不一定真。你娘和迟局的关系是正常的,一准是别人妒忌你娘乱说的。”
“鸣,娘哩,娘哩!”
“唉芳芳芳芳,听姐姐说,你娘是急病抢救无效死的,不是难产。真的不是难产,唉,她和谁难产啊,你不想想,你爹在千里之外,这怎么可能啊?”
结果是欲盖弥彰,越描越黑。
她哪里知道,芳芳早己对娘因难产致亡,在心里产生了深深的怀疑?
“鸣,娘哩,娘哩!”
“唉唉,芳芳芳芳莫哭了,夜深人静的,哭得我心乱蓬蓬的。都怪姐不好,都怪姐姐道听途说。鸣,我这是干了些什么啊?”又急又怕的年轻女所长,居然一蒙脸,也开始鸣咽。
一只手,轻轻碰碰她。
柳所松开双手,芳芳正拈着几张柔纸,举在她眼前。
“姐,擦擦,我不哭哩,你也不哭行哩?”,柳所再也忍不住了,一把抱住芳芳:“芳芳啊,你啊你啊!鸣!”
二女孩儿安静后,芳芳就毅然站起来,收拾着自己的课本。
“不管怎样,娘到底是我亲娘,我相信她不会做丢人现眼的丑事哩。姐,你肯帮我哩?”
“帮你,怎样帮啊?”柳所心虚虚的,看看外面墨黑的夜空,听听呼呼摇滚的松涛:“芳芳,你说吧。”
“我想最后去陪陪亲娘,我知道明天爹一签字,娘就没哩,我就成了无娘的孩子了哩。”
“可怜的孩子啊!”
柳所大恸,又一把抱住了芳芳,将她婴儿般偎在自己胸口:“可怜的孩子,鸣,好好,姐陪你一起,我们一起去。”
身在民政局,耳濡目染,她当然明芳芳的意思,满口答应。
于是,二女孩子出了门,朝山前的陈尸室奔去。
保安开门后,见是局办副主任兼招待所所长,有些吃惊。
“柳主任,哎柳所,你这是?”“这是芳芳,认识吧?”柳所拍拍芳芳肩头:“花花的女儿,和她爹一起来的。”
“认识!她这是?”
“最后陪陪。”
保安无话,犹豫不决。
尽管这事儿在殡葬馆是严厉禁止的,可总有抵不住丧属哀求和金钱的人。一些与亡者情深的丧属,总是想方设法说动值班保安。
然后进到亡者的棺边,自带被盖花束,摆上酒菜水果,伴着死去的亲人,不闭眼的坐上一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