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也有丧属目睹亲人面容,经不住内心痛苦的折磨,闹出些当场昏厥,发病甚至陪同亲人而去的悲剧。
所以,局办和殡仪馆,都视为行业最大的禁忌。
又是条例又能是会议的,再三告诫全局干部员工,切莫违规。
然而,在市场经济下,冒险吃河豚,毕竟不断发生。
“我记得你还在试用期吧?”见保安无语也不让步,柳所轻轻问:“姓什么,多大啦?”“姓高,就是高大的高,二十一啦。”
一提这事儿,小保安便激动起来。
“柳主任,您给说说,我来了三年多啦,一直不转正,这公平吗?不就是我没钱请部长喝酒K歌蹦迪,妈的,我算看”
“包在我身上。”
局办副主任笑笑,芳芳看见她黑暗中一口整齐白洁的牙齿。
“去拿二张毛毯来,快一些。”“好的!”小保安大喜,转身就跑。
柳所将芳芳领进里间,屋里冷浸浸的,冰棺发出的电流声,嗡嗡嗡的轻响着,冰棺的轮廓在幽暗中,隐隐约约,恍若一个幽灵,格外令人恐怖。
芳芳不由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她抓紧了柳所的胳膊肘。
“姐姐,我怕哩。”“不怕,姐在你身边,那是你亲娘呢。只是,记着我说的话,不能哭出声,也不能开灯。去吧。姐等着你。”
说话间,小保安拎来了毛毯。
柳所递一张给芳芳,自己铺一张在地,顺势坐下休息。
近了近了,芳芳终于爬近了冰棺,又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看见了亲娘美丽的容颜。
对亲娘的渴望和思念,战胜了恐惧,十三岁的女孩儿直直的跪在棺边,泪水直淌。
“娘哩,娘哩,我是芳芳,我来看你了哩。娘哩娘哩,你怎么不说话哩?我有几年没看见你哩,你总是回来住几天就走哩。
鸣,鸣,亲娘哩,我的亲娘哩,你怎么睡在这儿哩?
这儿不冷哩,你不怕哩?起来我们回家哩!
鸣!鸣!娘哩,告诉你我的学习很好哩,每次考试都上了100分哩,鸣鸣,娘哩,我的亲娘哩……”
黑暗中,柳所提心吊胆的听着,伤感不己,泪水横流。
作为局办副主任,这种违规对她来说己不稀罕。
可为丧属的哭诉而流泪,却是绝无仅有的第一次。
同是女孩儿,更知道女孩儿生存的艰难,特别是一个黄土高原上的十三岁小女孩儿;再想想芳芳失去亲娘的心情和以后的生活,柳所是肝肠寸断,不能自禁。
她暗暗发誓,一定要尽自己的能力帮助芳芳,把可怜的芳芳,当做自己的亲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