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人走了就没有再回来过,我从床底下爬出来,又扯了周围的布带绑了伤口止了血。整个人都是昏昏沉沉的,天色渐渐的亮起来,我想着艾元良到底有没有出事,又觉得自身难保。
我在那里呆到当天的深夜,饥饿和失血过多已经快要把我折磨到失去意识。伤口也开始发炎,我也隐约的觉得自己发起了高烧。
真好笑,那么多人都打不死我,现在却要发烧烧死了?
我想着,昏昏沉沉的蹲在房间一个蛮隐蔽的角落里。这时候,突然响起了脚步声,由远到近,有点缓慢的。可是我已经没有力气再去躲藏了,或许我这次真的得挂了。
然后我模模糊糊的感觉有人站在我的身前,努力的睁眼,才看到艾元良一脸抱歉的站在我的面前:“我来晚了。”
我没有答他,只觉得眼前有着重重的重影。他看我不对劲,又伸手来揽我的后颈,哪知道一摸到我的体温就缩了缩手:“怎么这么烫?”
艾元良把我扶起来,他试了试我的体温,又讶然的喊了一声:“完了,竟然感染了!”
之后我只是模模糊糊的感觉到他把我扶了出去,好像楼下就有车来接我们。但是并没有开向医院或者是陈宅,我们在火车站下了车。
艾元良没有和我解释,只是喂我吃了药,又把我搬上火车。我不知道他想带我去哪里,只是浑身都没有力气我只能随他。但是直觉告诉我艾元良不会害我,至少现在不会。
吃了药我的烧退了一些,但还是持续着高烧。脑袋昏昏沉沉的,整个人都是丧失意识的感觉。艾元良守在我边上,一遍又一遍的说:“你撑住啊,我们很快就到了,你撑住啊。”
我就意识沉沉浮浮的,高烧也反反复复。我只觉得浑身都是疼痛的,也不知道疼痛在哪里来。好在最后被抬下车,然后又终于被送到医院。
醒来的时候,我早就被清理好了伤口。也许是因为感染太严重导致我昏迷的太死,毫无知觉。子弹从伤口里取出去,又缠上了好几圈纱布。
艾元良看见我醒过来,一时间高兴的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只是一遍又一遍的重复:“你活了,你活了!”
然后我才知道,艾元良那天引开人之后,就直觉回到艾元夏的住处。艾元夏又直接跟我和他定了两张火车票,她说我们现在绝对不能再呆在北方了,就算我是陈家小姐也没有用。
然后艾元良回来找我,就发现我已经是昏迷状态了,一天一夜没有休息过,又一直高烧,他说当时看到我的时候都以为我已经死掉了。然后把我送到火车站还和人干了一架,差点所有人都死掉。
“谢谢”我张了张口,他只是很颓丧的看我骂道:“谢谢你麻痹啊,我跟你谁跟谁?!”
我醒之后,艾元良也没有让我多休息,就又催着我赶快走。他说因为我住院的事情需要注册真是信息,那边想着抓我的人肯定已经得到消息了。
他说的有道理我自然也没有异议,于是当天就走。虽然腿部还是很像累赘一样,但是我的速度还是不差。
我问他我们要去哪里,他只是装着逼的看着天空,说要去看一下未来。到最后他才说他要去峨眉山找他师父,先带我去那里避一避。他说峨眉山倒是很厉害的地方,那些人绝对追不上去。
他这一说,我倒是忽然想起来易友说过的他的师父也能帮我。但是我甚至不知道易友师父在哪里,这样就可像无头苍蝇那样乱窜起来。
我和艾元良坐了两天的车到了峨眉,又下车徒步上山,到现在已经是第四天。我觉得我和艾元良完全都在玩野外逃生什么的了,带着帐篷,甚至连吃的都没有。完全靠在野外拽些野物烤着,生活都很艰难。
不过奇怪的事,我往山里越走,伤口愈合的越快。用艾元良的话来说,这地儿是风水宝地,汇气集精,空气清新,对人体有好处。
虽然我觉得他说的是废话,但是还是没有办法不承认这里的环境真的很好。但是路也是很泥泞的破烂的,我们几乎是在爬山一样。
大概是第五天下午的时候,我几乎全身都快散架来。浑身都像是在泥里滚了一圈,乱糟糟的。然而我坚决的呆在原地喊着:“妈的打死我都不走了,不走了!”
“这次是真的要到了啊,就翻过这个山坡就到了!”艾元良很认真的说,我一听就要炸了:“你他妈这路上说了二十一个快到了,你想怎么样?!”
“你信我嘛,这回是真的!”艾元良显然也知道自己有点坑了,带着祈求的意味。我白他一眼,还是坚持的坐在地上:“劳资坚决不走,坚决不走!”
艾元良对我实在是没办法,又在我边上站了一会儿,才说:“再不走就真的赶不上村子里的篝火节了,听说还有好多吃的呢”
这时候我的肚子碰巧就发出饥饿的抗议,我抿抿嘴,假装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的样子。艾元良倒是笑了起来,又推搡了我一下:“走吧,真的要到了!”
我没办法,毕竟真的饿,就只好又站起来走。
最终真的只走了半个小时就到了这个村子,在山坳里,很潮湿的感觉。但是烟雾缭绕,一片翠绿色的。还有不少的瓦房,看起来非常复古。
我又被艾元良拖去给他师父道安,左拐右拐才走到在村子中心的一栋小楼。艾元良的师父是村子上的长老级人物,我虽然不是很懂,但是也觉得身份不会太轻。
上楼之后,还没有见到他师父的人,就听见有人突然说:“你们来了?”
艾元良立马毕恭毕敬的答:“是的,师父。”
然后我才看到一个人坐在里面的竹椅上,是一个很老的老人,头发已经花白掉。穿着粗布衣服,端着茶杯,也没有转过脸。
“避难来的吧,”他这时候才搁下茶杯,转过脸来,“你们这些小年轻,就知道惹麻烦。”
我这时候才看到一张完全黑了一大片的脸。怎么说呢,一张脸原本是肉色的,但是他的是三分之二都是碳黑色的。我吓了一跳,又不好意思露出恐惧的表情,只好不自然的往后退了退。
“她是陈家失踪的那个女孩儿吧。”老人转过脸看我一眼,“长得和她娘真像。”
我没有说话,那老人只是看着我突然笑起来,然后一挥手就对着艾元良说:“你带她找间屋子休息吧,她娘对我有恩,我怎么着也会帮她的。”
我不是很明白这是什么意思,按道理说我那没见过面的母亲不应该会认识在这么远的地方的人,又怎么会有恩于这个老人的?
艾元良应了一声,然后就拽着我的袖口把我往后拉了拉,我识趣的就跟着他屁股后面下了楼,觉得十分慌张。
“怎么这老爷子怎么知道我母亲的?”
我不是很懂,就拉着艾元良问。他看了我一眼,也只是摇头:“好像是你母亲小时候救过我师父,具体的我师父也没有告诉过我。”
救过吗!?
我越来越不明白。艾元良看我想不通,又一巴掌拍在我的肩膀上:“走啦,带去吃饭去!”
我笑起来:“好!”
之后我才知道,艾元良之所以不带我回陈家,是因为陈家也完全不能保我。我回去的话,只能连累陈家,毕竟对方是很残暴的。
而艾元良能够第一时间知道联系艾元夏,也可以说是非常机智,他也说他已经让艾元夏联系过陈凌兰,所以陈家这段时间会加强警戒。
他带我去看了村子里的篝火晚会,火堆上还烤着羊。艾元良替我撕了一块羊肉,又在我边上坐下来。
“艾元良。”我叫他。
他就侧过脸来看我:“什么?”
“你有没有想过,万一你救我被我牵连怎么办?万一那群人追上你怎么办?”
“没有万一,现在不是都过来了嘛。”
“我是说,艾元良,你为什么不自己走?!”
我这话一问,他倒是愣住了。又转过脸不看我,过了好半晌才答我:“咱俩都是经历过好几场生死的人了,你还帮我找到了我姐,我怎么可能丢下你。”
“谢了,这辈子兄弟了哈哈”我笑起来,又猛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估计是我用力太大,我这么一拍倒是把他拍的咳嗽起来。他皱起眉头苦巴巴的看我:“姐姐,用力不要这么大啊!”
他把我安置在一个比较好的房间里,他住在我的隔壁。我靠在床上,这里的空气是很潮湿的。晚上能听得见一声一声的狗叫,也不知道是哪家的进贼了还是怎样。
但是又突然想起,艾元良说过这里不会有贼。所以狗叫的话,多半是山上的野兽下来了觅食了,但也不会攻击人类。
我突然觉得在这里生活也算不错,远离外面的争斗和权势,又想起来进村的时候个个村民都对我和善的笑,看起来这里真的没有什么争斗。
我翻来覆去还是有些睡不着,只好趴在窗台上,我看了眼外面湿漉漉的月亮,无端的觉得自己名字里的月带着很深的含义。
也不知道陈凌兰会不会担心我,陈攸宁会不会哭鼻子,还有杨凯于婷会不会又骂我不告而别。我担心很多事情,但是从没有明白自己到底要怎样做才好,例如在艾元良引开那群人的时候那样不知所措,觉得自己简直是太弱了。
所以谁能救救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