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模糊的醒过一次,闻得到浓重的消毒水味儿。好像有很多穿白大褂的人在我身边走来走去,意识变得很慢,像是看戏一样。很难想起这里是什么地方,为什么在这里。
等到有点清楚的时候,只听得他们说什么时间到了。眼前明亮的天花板模糊的变暗,有人抓住我的手小声说我在这。
我转不了头,那穿白大褂的纸片人朝我的身上扎了一针。我过了好久才觉得尖锐的刺痛,但是没一会儿就动不了了。
“颅内血肿。准备除去污染源。”有人说。
然后我的头发簌簌的落了。有人上前在我眼睛周围涂了什么东西,还有人叫我闭眼。我想了很久才明白他说的什么,但我还是抗拒的没有闭眼。
很杂乱,头顶的灯很刺眼。我什么都难以感觉,只觉着手心被人握着传来的摩挲感。
我睁大眼睛努力的想去看,一个很好看的青年。他笑着看我,问我看什么呢。
我说我是不是要死了。
他摇摇头,还是对我笑,笑得很好看。我问他你是不是来带我走的,他咧了一下嘴说:“我是带你走的,但是你要活下去我才能带你走。”
我还想说什么,突然有人说患者不能说太多话。
他就对我比了一个嘘的手势:“别出声,给我挺过去。”
我没再说话,切割般的疼痛细细密密的从头顶传过来。旁边的显示屏滴度滴度的响,我想吼,却记得他说不能出声。
身体越来越冷,我努力的不闭上眼睛,视线也变得模糊。那些人吵吵嚷嚷的说什么心率骤变,心跳缓慢。
呼吸都变得疼痛,我努力的呼吸,眼前更是模糊。
“不要,不要!”
有人猛地在我耳边喊,“林北月!给老子活过来!老子不准你死!”
真霸道。
我脑子似乎能用了,一下子就冒出这个词。很使劲的眨了眨眼睛,那涣散的景物又清晰起来。
那叫我的人,我记起来了。
是顾昌生,顾昌生啊。
我撑完了全程,他攥着我的手满满当当全是汗渍。到最后推出手术室之后,他还没放开跟着床跑。后来我睡去了,所有的一切都很缓慢的记起。
我脑部受了多次撞击,得了颅内血肿。慢性血肿,潜伏了三个星期以上吧,要不是那天被昌生弄晕带去医院,我甚至不知道自己都成这样了。
做手术剃掉了我所有的头发,光秃秃的脑袋绑着一层又一层的绷带,我醒过来两天后意识才灵活起来。野帮的几个人换着来照顾我,但是守夜的一直是昌生。
许慕好像并不知道我住院的事,还打了好几个电话问我怎么样。我自然不能告诉他让他担心,就说我出去旅游了。他半信半疑,但好歹也没有继续追问。
林南阳我再没见过他,或许我昏迷的时候他也来看过我,但是我确实再没见过他。
昌生一直笑我跟个尼姑似的,我说尼姑也长得比你好看。他挑眉说不见得,还说改天让我戴顶假发。
我说去死又拿水杯砸他,他说你这小妞欠收拾了啊,作势就要来打我。
我仰着脸说你来啊来啊。他举着手闷了半天,也没有打下来,嘟囔着等我好了就玩死我。
住了半个多月,医生说可以出院了。老五老四就来医院接我,由于脑袋光秃秃的,我也没让取绷带。他们想笑我像阿拉提,被我一个眼神瞪了回去。
哪知道回去的时候那群不要脸的还举办了欢迎party,说是怎么着也不能独立出去住了。他们好像不再是因为林南阳才对我如此好,甚至可以说,他们一个字都没有提到他。
哪知道昌生还真的殷勤的递给我一个礼盒,里面他妈的还真是一顶假发,真的内心是醉的。
一群人高高兴兴的样子,但是我还是没见到老大,林南阳也不在。倒是一直没来得及接触的老六主动攀上来:“林北月,听说你一个人干掉了六条人命?”
我这次想起来那留在别墅里的尸体,老三只是拍着我的肩膀让我别担心:“那屋子不知道怎么的起火了,连着那片林子都烧了,渣都不剩。”
我一惊:“怎么会?!”
“好像是那祭台,”昌生接了话,“我去那里的时候,祭台那边的烛火倒了。”
这解释也说得通,火烧的大引燃了整个屋子也不是没可能。加上那别墅本来建得就很偏,也很难有人发现着火了。
“那个女人呢?”我冷不丁的问。他们都是一怔,像是没有料到我会主动提起。
“死了,失血过多没抢救过来。”老二接口,“然后被老八送去葬了。”
老五猛地用手肘碰了碰老二的胳膊。老二眼神一闪,又别开脸不说话了。
果然还是孝子。我弯起嘴,笑不起来。
气氛一下子尴尬了。
老五一把搂过我的脖子:“阿九,等你修养一阵继续训练吧。大家都愿意教你了,你可别晾我们。”
我心道好,却猛地一愣:“你叫我什么?”
她咧开嘴笑得灿烂:“阿九啊,从今以后你就是野帮的一员了!”
我懵逼的反应不过来,老三接着说:“我们商量很久,你有自己的坚持和坚持自己的主见,就算能力不够,能够在生死边上和我们转悠几圈的人,够格了。”
“那那老大呢。”我吭哧着问。
老五笑起来:“老大说他今年过年的时候会回来,会考察你。”
我又丧气:“那不是还没肯定我嘛。”
老五骂我蠢,说老大愿意考察就是一半同意了,而且有这么多高手教,还怕不过就是怂逼了。
老六白了老五一眼:“你的话我不反对,但是阿九这个称呼能换下不,北月是姑娘,不是舅舅。”
所有人都哄笑起来,老三提议以后叫九姑娘好了。大家都赞成,我也没有反对的理由,毕竟野帮就是这样,不喜欢叫真名、
我成了野帮的半个成员叫九姑娘,脑袋也变得光秃秃的。
那九姑娘,一定得配得上这个外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