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宗宝佑二年四月,扬天官拜隆庆府路节度使兼夔门西路经略使,克日起程。杨立官拜剑州都统制兼知剑州,也是即日起程。而且父子同科同道,只是因为杨家近日出了不少乱子,这官衔扬天要高出杨立一截,而且杨立在儿子的手下,这一来可如何是好,到了官场上,老子要给儿子拜礼问安,杨立自是老大不高兴,他们父子俩本来就大不咬弦,这一来杨立回到家就抱着个酒坛子灌了起来。
家里的一切行头都准备好了,扬天正帮颦儿收拾东西,林红樱叫他出来,道:“你去和你爹说会儿话,他现在心里不畅快,快去呀。”扬天道:“只怕见了我更加不畅快,还是过一会儿再吧。”林红樱道:“其实这事是你爹爹决定的,前天晚上你爹去找赵大人,是他说让你当头儿的。他也是为你好,你去和他说会儿话,向他保证以后不会拿官压他,之后两人喝点儿小酒就没事了。”扬天愣了一下,林红樱生气了,道:“你去不去?别以为是节度使了我就不敢打你,我还告诉你,我专打节度使。”说着硬是架着他去了。又将颦儿拉过去当“浇水”的,生怕两人扛上了。
扬天见到父亲坐在一边,叫了声“爹”,杨立应了声就抱着碗灌了起来,扬天干坐了一会儿,突然也拿起个大碗抢过坛子大干了起来,杨立看了一下,也不说话,两人冷一碗热一碗地喝了起来。
颦儿见扬天喝酒,突然想起他失血过多身子虚弱不宜喝酒,忙准备夺下来。林红樱怕颦儿压不住阵老早就躲在一边瞧着,这时两人大喝,她正自高兴,见颦儿欲动,忙将她拉到一边,道:“别掺和。”颦儿急道:“哥哥有伤在身上。”林红樱道:“没事的,男子汉大丈夫,就怕心里有事,这点儿酒没问题的。你就让他们喝个够本。”
这时杨立唤颦儿取酒来,林红樱催道:“快去取去。”颦儿忧心忡忡地去了。
扬天和杨立喝了一阵,都有点儿高了,各自运功镇住,脸上却是一切如常,毫无醉色。颦儿取了第三坛来,杨立尝了一口,眉头一皱,道:“怎么掺水了,酸不酸辣不辣的?”颦儿摇头道:“不是掺水了,是换了花雕来了。”颦儿怕两人喝醉了,便悄悄地将女儿红换了味淡的花雕,两人喝了烈酒再尝花雕自然就觉得像是掺了水一般。
两人又喝了一会儿,杨立突然一把将酒碗扔了,这碗是景德烧的瓷,特别经摔,掉在地上没有摔碎,颦儿悄悄走过去扑上一脚,大碗这才碎了。她踩破了碗心里正自高兴,心道这一下你们喝不成了。
而杨家父子却动起手来了。颦儿这一来可吓着坏了,忙去叫林红樱,林红樱抱手在一边饶有兴致地看着,也不理会颦儿。颦儿叫了一阵,林红樱拉着她道:“我们进去收东西去。”颦儿一脸狐疑,道:“娘,你不管吗?”林红樱笑道:“这样正好,你爹爹要教你哥哥武功呢。”颦儿头一扬,道:“玄冰手。爹爹不是不肯教给哥哥的吗?”林红樱点点头,道:“我们不管这儿了,进去我帮你看看落下什么东西没有。”颦儿仍是不放心,道:“我怎么就没看出来。”林红樱笑道:“你才多大,等你有了个小娃娃时就知道了。”
扬天见父亲要动手,慌忙退开几步,一招“排风摆柳式”将四方一并守住。杨立道:“怎么,不敢吗?”扬天脚下一换,收招道:“不是不敢,是不能。”杨立却不听这一套,喝道:“看准了,化冰手!”说着双掌三分开七分合,向扬天攻来,扬天这才明白父亲是要教自己武功,这是他求了数次而没被允许的事,他碰了几鼻子灰之后便向家人说再也不学了,虽然他现在的武功比之“玄冰手”要厉害得多,杨立早已不是他的对手,可那毕竟是自己祖上的功夫,说什么也要学会,心里还是舍不得。
这时陡然见父亲要教自己,心中反而想起的尽是父亲以前不肯教自己时的模样,心头一横,心道:“我一招不发你也不是我的对手。”当下不闪不避,任其攻来,只是到拳脚及身时才陡然身子一滑将拳劲卸去。杨立本来也没有如此不济,只是身前的是自己儿子,自然是不能趁机将他打伤,可见他如此托大,越打越憋气,索性不与他过招了,一个人将“玄冰手”使了个全之后,喝道:“可看准了。”扬天虽然明着不说不学,可是暗地里招势早就全看会了,只有内功一道没法到手。
杨立刚一问完,扬天也不答,突然在三步之内将玄冰手使了个全,道:“这有何难。”杨立不料他一看就会了,只一愣,便明白是林红樱的功劳,以为林红樱都教他了,停下手来问道:“内功呢?”扬天梗着脖子不语。
杨立见他这般模样,便知他没有学过内功,道:“我只说一遍,你可记准了。”说着将《玄冰手》内功篇一口气背了下来,扬天有意逞能,一遍下来记了个绝大部分,却一口咬定说记住了,心道:“有机会我再旁敲侧打地问娘去。”
这时林红樱过来道:“赵大人来了,你们别打了去迎一下。”两人一听有些慌了,他们还没来得及去谒见赵葵,赵葵却自己来了。忙赶出来。出来时赵葵带着一些人已经进来了,两人拜过,赵葵对扬天道:“你今年多大了?”扬天道:“再过两个月就二十二了。”赵葵点头道:“一晃两年了,你弱冠之时,‘若缺’二字是你爹他让我取的。所谓‘大成若缺’,忌的就是锋芒太露。当年哪吒十八封将,比你还要早上四岁,希望你要不负众望。”扬天想到刚才还和父亲相争,有些过意不去,拱手应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