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我的银子叫了满桌吃食,那对默契的爷孙吃甚欢快,只可怜我在一旁心惊胆战,想着芜苡就一个连一个的打冷战。
并且这预感一点都没有错,当我感觉腾腾杀气转过身去,果不其然看到暖暖日光下,芜苡暧mei的唇角,更未错过他眼底的冰霜。
傻傻笑了笑,我心虚的撇开眼,因为读出芜苡那笑容背后的准确信息:芜芩,你死定了!!!
“那个,你们慢慢吃,我先走了。”
纯粹出于礼貌才说了这句,此刻那对爷孙早已迷失在食物的海洋里,又或者只是在比试谁的食量更大,总之他们早已是忘我的境界,当然更不会在意另一个‘我’。
“他就是你说的那个人?”可惜,自己显然错估了他们。人家虽然没抬头,继续吃得欢快,却还是很有礼貌的给了回应,并且那小屁孩还送了个额外惊喜:“这么亲密,你们什么关系?”
“呵呵,这个你就不用关心了,好好吃啊,我先走了。”
虚弱的笑笑,我想自己大概真的很怕芜苡,起个身竟会如此胆战心惊,只是那小孩显然不愿轻易放弃,竟然暂时中止了吃饭大计,再次扯住我的衣角。甚至那老先生也意气的陪着孙儿停了下来,亮着眸子甚是好奇的看着我。
被这对莫名其妙的爷孙莫名其妙的折腾了近半个时辰,我感慨自己的眼力之差。接触过才知道,那老先生,根本不似自己原想的那般超凡脱俗,性情反倒如老顽童般。更甚者,最初那个撼动我的眼神,很无语的竟然只是因为他还未睡醒,又是真的没银子,正恼着不知这一顿如何是好。
当然,这样的他看我只能如桌子板凳一般,毕竟我又不是白花花的银子!
忍住吐血的yu望,我低头摸了摸小屁孩细软的头发,心中怅然若失的想着,长得好真有用。譬如说,在弹尽粮绝时,很可能遇着我这样的二愣子自动买单。
“看他也长得这么漂亮,难道是你哥哥?”
孩子终究还是孩子,他丝毫没有领会到我此刻愁肠百结的哀怨心情,反倒继续纠结在那个问题上。倒是歪打正着的,他这句话让我立刻跳到另一个心境里去。
回头认真看了看立在日光下的芜苡,距离这么远,我竟也分辨出他的气息,现在想来也是神奇。目光上移盯着那张熟悉的脸看了看,我知道他好看,却也许看得多了,脑子里竟没有他清晰的样子。可只要是他,不论如何乔装打扮,我都一定能认出。
心里突然被什么刺了一下,我迅速回转头,知道再不能继续看下去。
定了定神恢复冷静,我握住小人儿白胖的手,盯着他圆润的眸子,一字一顿说得分外清晰:“他是我哥哥,更是我的良人。”
许是被我认真的神色吓到,小孩儿怔了怔,而后撇撇嘴角继续埋头苦吃。我也就笑笑,转身向着芜苡走去。
那句话,是他问的,需要回答的,却从来只是自己。
芜苡,苡哥哥,不弃,芜王……
为了不同的目的,我曾给过他太多名号,但是在心底,他从来都只有一个身份。
良人如玉,而我握着属于自己的绝世好玉,犹豫徘徊了那么久!
“肚子饿了吧,我们回家。”
握住我的手,芜苡只浅笑着说了这句,便带着我阔步向前走去。我跟在他身后,安心垂了眼帘,为自己的迟钝苦笑不跌。
第一次瑟蜜之行,芜苡能说出狠话,能冷下脸对待那些太过热情的女子,为何三年之后变得仁慈,自己猜到大部分太琐碎的原因,却独独忽视了最主要那个……
之后几天依然无风无雨,芜苡也未舍得狠下心来整我,总体说起来,日子过得很是逍遥。仰头笑得绚烂,我看着白云悠悠,知道有些事该了解了。
得了个空一个人再次来到那家小店,我对小二点点头:“带我去见你们掌柜吧。”
看不出那个女子还挺有胆量,把店面换了换便继续糊弄起我来。只是若想把我单独约出来,倒也是个好法子,而那跨时代的菜单,与上面如此熟悉的名词。
我只能说,镜,看不出不声不响的,你也偷学了很多东西嘛!
“掌柜请姑娘去里间面谈,不知……?”不多时复完命再次来到我面前,小二依然一副小二的市井精明样,我却不会再把他当普通小二,于是含笑盯着他淡淡答道:“好,还请阁下带路。”
对方微不可闻叹了口气,我也终于听到熟悉的声音:“果然还是骗不过你,走吧。”
笑笑亦叹口气,我跟着镜来到里间,不意外见着抱了孩子一脸慈母光辉的某人,有些意外再见着那对怪异的爷孙,很是意外的见着嘻嘻笑着的朱雀。
看来可以不用纠结了,这个套就是为自己量身订做的,真不怪自己傻傻跌进去。
“医圣,今日芜芩可没有带银子,看来您得找别的冤大头了。”
说完静了静,我扬唇,看着室内众人最原始的反应,唇角愈挑愈高,心里却有些失望。看来人生还是很需要惊喜的,轻松猜到全部,果然有些无聊。
医圣两个字出口,朱雀很明显的吃了一惊。抱孩子的抱着孩子,当然动作不能太大,所以只是瞬间瞪大了眼。小屁孩的表情虽也在意料之中,却稚气得很有看头。至于镜,惊异还未完全显现便已消失。
所有人中,唯一猜到这个开端的只有医圣。老头从我进屋便笑得很是清冽,孩童般的眼漫不经心扫了扫我,却未因我说的任何表露出诧异。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只是也算半斤八两,他没有瞒著我,我亦没有瞒着他。
其实本不敢如此确信这个判断,直到进屋看着众星捧月般的他,我才无奈接受了这个事实。难怪那时朱雀让我猜她去干嘛了,寻常我确实猜不到这里。她虽是医圣唯有的两个徒弟之一,我却也知道医圣在民间被神化定有很好的原因。
毕竟是自己的命,我更算不得洒脱,即便只为芜苡,若能活下来我都愿意承受一切。所以你们都能想到的人,我可能不去想吗。只是大落调查一番,我虽对医圣的大名更加如雷贯耳,却也放弃了这个念想。
不说其他,即使亲密如朱雀,也没什么可能寻着他。这般居无定所率性而为的人,也许藏在内海某个小岛上,也许藏在民间某处深山,甚至这世界在这块大陆之外还有没有文明存在,我都没办法确定。
退一步,即使找着他了,能不能让他应下这件事,又是更大的问题。据我所知,他虽是医圣,在起死回生的同时也做过很多让人活着下地狱的事情。自己如此奇特的病例,送到他手里,即使不怕被他当小白鼠倒弄,我也怕他什么时候兴起了来个活体解剖。
现在,似乎第一重麻烦不要想了,毕竟不论过程怎样,人家终究替你找着这个人。只是到了这个时候我实在没办法再保持乐观,此刻房中这般局面排布,即使尽量往好的方面猜,我也只能想到是众人还未说服他。
而且我想他们似乎都漏了一点,到现在他们觉得只要说服医圣便好,却没有想过,即使说服他,我这个当事人,又会不会同意把这破烂身子交给他折腾。
这么说也许会让人心凉,走到这一步,我依然很在乎生命中浓墨重彩经过的人们,只是任如何在乎,都比不了一个芜苡。
既然千辛万苦终于找来医圣,却要这般隐晦的通知我,只能是芜苡知晓,却因为什么原因拒绝了。这一生辜负他这么多,最后一次,我不想再自私。如果他觉得好,我便这么做,反正自己唯一害怕的事他也已经许下允诺。
简而言之一句话,来见他们,我只是叙叙旧,完全没有别的目的。
“你果真是个很好玩的人,既然知道我是医圣,也很有可能救你一命,却仍是满不在乎的样子,”与宝贝孙儿交换了一个狡黠的眼神,医圣摸了摸银白的胡须开口。故弄玄虚的顿了顿,他笑眯眯说出症结所在:“看样子,你真的很在乎那个人。”
“当然在乎,医圣不是已经知道我们的关系了吗?”
“幸好你不是真的那么傻,不然多可惜了这身皮相啊,而且问儿不喜欢傻傻的人!”我才说完便莫名其妙插了这一句,问儿晃着圆滚滚的小身子奔到我面前,稚气的脸庞全是更加莫名其妙的喜悦。
“爷爷,问儿喜欢她,我们把她带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