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人折剑惊魂
唐采华辗转不眠,恨一回唐伶,又骂一回莫尤,忽又想起春薇,更是气得牙根痒痒的,擂一拳床沿,恨声骂道:“奶奶的,本少爷想宠幸你,那是你的荣幸,你竟不识抬举,哼,竟连一个人尽可夫的青楼女子也敢羞辱本少爷,岂有此理!”当时就唤了郭管事进来,低声嘱咐。
那郭管事笑道:“唐少爷这事儿交给小的去办,那是最为合适不过了,说声不该说的,这等事儿,叶总管未必办得妥贴。”
这正是唐采华的意思,嘿嘿一笑,令他速去办理。
郭管事果然办事老到,一连几夜,俱悄悄儿领了个绝色女子到唐采华房中侍寝,那些女子都是他寻摸来的姿色出众的窑姐儿,惯知风月,把个唐采华侍候得如坠云雾,妙不可言,重重打赏了郭管事。
几日之后,唐采华渐觉无趣,意兴阑珊,郭管事是个何等聪明之人,立刻有了主意,为了讨主子的欢心,竟然昧着良心打起了良家女子的主意,使人潜入到那贫苦人家,劫了那容颜娟秀的小家碧玉送来,唐采华初看到也傻了眼,他虽然好色,却绝没有胆子敢做这强抢民女的事,最多也就是逛个青楼罢了。
郭管事低声笑道:“唐少爷,人不风liu枉少年,唐少爷生得这般风liu英俊,难道连采花的勇气也没有么?”
唐采华心思挑动,惴惴道:“此事,若是传出去,只怕要吃官司,还是罢了。”
郭管事道:“那女子来时,都是被蒙了面,哪里知道这是什么地方,莫非说,唐少爷竟是有色心没色胆?”
唐采华被他说得气血上涌,竟将那胆怯抛在脑后,扭身回房,关门解衣,可怜床边那女子眼蒙黑纱,被制了穴道,身不能动口不能言,唯有吓骇得双泪直流,被唐采华抱住,惊羞得全身直颤。
唐采华被郭管事言语相激,色胆包天,顾不得后事如何,只图一时欢娱,将那女子抱住细看,果然面似桃花、泪痕两道,比起那烟花女子,另有一番风情,按捺不住就要裉其衣裳。
忽闻门外传来轻叩之声,唐采华只当是郭管事,低恼道:“郭管事,这里没你什么事了,你快退下罢。”
哪知门声叩门之声停住,却又传来轻哼:“唐少爷,你可知道强抢民女,是何罪行啊?”
唐采华闻声一怔,他自然听出来这不是郭管事的声音,顿时将那女子推在一旁,立起身来,喝道:“哪里来的小毛贼,在此胡言乱语。”从墙上取下一柄华贵长剑,拔剑出鞘,启门跃出。
廊前站着一青衣人,长身伫立、青巾蒙面,长剑抱在胸前,甚是倨傲轻漫,脚边躺着一人,不省人事,正是郭管事,唐采华怒道:“你是何人,竟敢夜入采华轩,伤我管事。”
那青衣人轻笑道:“听闻唐少爷不但得其家传绝学、毒艺非凡,剑术也是卓越超群,在下特来领教,不想竟惊扰了唐少爷的好事,实在罪过,哈哈。”
唐采华听到对方称赞自己“毒艺非凡,剑术卓越超群”时很是洋洋自得,又听他说起自己欲强行好事,又羞又怒,喝道:“那本少爷就好好教训教训你。看剑!”话语未毕,剑已刺出,剑身如练,其迅如电,笔直的扑向青衣人面门,剑坛上宝玉之光华烁烁,流光溢彩,随着剑之舞动,光采四溢,竟如一张五彩流莹巨网,璀灿夺目。
青衣人赞道:“唐少爷用的剑,果然富贵万象。”眼见剑锋逼近,身稳如磐,丝毫未动,直至寒风扑面,身形微晃,如幻影千变,又如老僧入定,分明未曾动弹,却又错过寸许,唐采华之剑锋从他青巾前穿过。
唐采华见他如此轻视自己,剑不出鞘、身不跳转就轻易避开,恼恨不己,手腕一拧,剑势忽变,如彩虹贯日,光芒万丈,青衣人冷冷一笑,连剑带鞘往前一推,两金相触,铮铮有声,哗啦一响中,身形又如鬼魅般飘在丈外。
一连两招失利,唐采华越发不肯作罢,滑身追上,又是一剑,疾出如箭、其速愈迅,青衣人身形一凝,青巾下双眸清冷,陡然射出两道精光,双腕一动,寒剑出鞘,一道寒光,凝满天月华于身剑,湛湛光华令人不可逼视,唐采华一怔之时,忽觉一条青龙腾空,鳞光皎皎四射,“铮”的一声脆响,但觉虎口一震,神回魂归,垂首一看,半截钢剑跌落在地,自己手上唯剩半柄,一股寒流从胸口喷出,瞬间贯注四肢百骸,他骇然瞪着青衣人,张了张嘴,半晌讷道:“折剑手。”
青衣人青巾微动,面目凝肃隐于巾后,他早已收剑入鞘,轻轻念道:“以己之剑,折彼之刃,借彼之柔,还彼之刚,所谓以力借力,以柔克刚,是折剑手也。”
唐采华面色惨白,猛然回神,大声呼道:“叶策!”一语惊动沉夜,月华敛彩。
人影闪至,叶策闻讯赶来,只一眼见到地上的半截钢剑,心中顿明如镜,一声长啸,数十人从四周围上,“亲血”荧光幽幽。
青衣人缓缓四顾,神色清淡,缓言问:“唐少爷,因何害怕折剑手?”
唐采华看了看叶策,无语,关于折剑手,他知之甚少,幼时曾问爹爹,唐岐之只是回答道:折剑手已失传,无妨,余言不多说,自己见爹爹面目沉肃凝重,放心不下,又问总管叶策,叶策也不多言,自己追问之下,才说道:老爷有令,谁也不能说,时日久之,自己也几乎忘记,可是,农家围杀唐伶时,莫尤一剑折断叶策刚刀,令叶策魂飞魄散,凝思不语,唐采华亦感心中疑虑如麻。
叶策按刀在手,沉声问:“敢问阁下尊姓大名?”
青衣人冷冷一笑,不答。
叶策又问:“不何阁下师承何人,这折剑手……”
青衣人仍是冷冷一笑,不答反问:“不知,叶总管在唐家多少年了?”
叶策略一沉略,答道:“二十余载。”
青衣人面色渐冷,缓缓抬手,五指松开,月光下可见手心一枚碧玉戒指,流动着碧幽幽的光泽,缓言道:“既然如此,叶总管应该清楚,十七年前,唐岐之干的一件灭绝人性的事情吧。”
叶策脸色顿变,如见鬼怪,失声呼问:“你是她什么人!”温和的月色下,叶策已冷汗如流。
青衣人淡声反问:“叶总管,你以为呢?”
叶策不由自主的后退半步,摇头如拨浪鼓,道:“不可能,不可能,都死了,都死了。”
青衣人冷声道:“叶总管,你该去向唐岐之报个信,省得他晚上睡得太安稳了。”声音冷似千年寒冰,说罢,如飞掠去,叶策与唐采华在他身边喝道:“抓住他!”待众人追赶之时,那青影早已消失茫茫夜色之中。
唐采华恼恨不已,将叶策叱了一通,拂袖回房,却见那女子不见了,她分明被封了穴道,自己走动不得,定是被那青衣人救走,急得又冲到门口,向着渐渐远去的叶策跳脚道:“叶总管,安排行装,我们回唐家堡。”
莫尤在聚花住了两日,与夏妈妈闲看春花、饿时点心,昨夜醉语不曾再提,只是莫尤有时会趁夏妈妈不在时,凝神打量那柄长剑,那应该是夏妈妈“表哥”的剑,或为留恋,或为弃物,总之夏妈妈视为珍宝,悬于卧房,日夜长伴,见剑如见君,聊表思念慰寂心吧。
聚花楼夜夜笙歌,长灯通宵,这几日益发的爆满,只因杏榜公示,名次俱晓,有那高中了的举子欣喜若狂,约上三五同伴,踏青赏玩过后,自然就想到这灯红酒绿、美人云集的地方来显摆自己的才子风liu气派,也有那名落孙山的学生,以酒消愁,酒醉无归处,来此消遣愁绪,以求安慰。
莫尤笑问:“那个送糕点的合肥书生,怎么样了?”
夏姐姐嗤笑道:“可惜了,这翰林院的考题啊,不是比谁家的糕点好。”
莫尤笑道:“如此说,也是委屈了他身边那个做糕点的师傅了,一路风尘跟来,非但没有为少爷挣个功名,也没有获取美人芳心,只怕回去要挨老爷的板子了。”
浮生百相,莫尤与夏姐姐云淡烟轻的侃调,聊为笑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