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有盗贼,莫尤会青月
莫尤一惊而起:“项其琰?”
项其琰抚掌笑道:“姑娘终于想起小生来了。”
莫尤强压住心头的震惊,细将他打量,没错,就是他,五官面容一点半变,但是气质却是完全不同,莫尤想起颜如玉醉酒时,项其琰在旁,口出轻薄之言,被自己骂叱,看来,这个书生,非同一般啊。
莫尤从颜如玉口中得知,他是刘特的亲戚,故而冷冷的道:“项公子,本姑娘没兴趣和你说话。”扭头就走。
恰在这时,一间雅间走出一人,一身红衣如火,看见项其琰,快步迎上,道:“项兄,小弟已等候多时。”话刚落音,又认出一脸漠然的莫尤,怪异的低笑道:“姑娘,想不到我们又见面了。”
莫尤也认出他是那天大街之上一脸娇纵让莫尤道歉的少年,也就是花婆婆与八不中秀才的少主,不知为何,这次他身后没有那两个怪人跟着,莫尤淡然道:“幸会,告辞。”大步离去,留下两人惊愕相顾。
寻人不遇人,欲静不得静,莫尤只得又转回街上,忽见前方一个淡黄身影很是面前,紧步几步上前细看,喜声唤道:“区姑娘!”
区兰瑛寻声回望,见是莫尤,也很高兴,上前笑着打个招呼,关切的问那银发老妪有没有再欺侮她,莫尤微微一笑,想起采华轩一幕,道:“她有要求在你手里,自然要信守承诺。”又道,“她另有要事,现已离开京城,未知两个月后是否回来,不过她临走之时,我曾答许过她,再见到你,就帮她再定一个约定之期。”
区兰瑛“哦”了一声,道:“我因还有些事没有办完,至今没有回师门禀报师父,不过当初既然约定,就不能失言,这事还是等我回禀师父再回这里,如此那银发前辈仍未回来,我就与你再定时间。”
莫尤点头称好,问:“区姑娘神色匆匆,有甚急事?”
区兰瑛实言道:“实不相瞒,我在寻找一个人。”
莫尤好奇的问:“不知是什么样的人,兴许我能帮上忙。”
区兰瑛将石璇的容貌与穿着细细描述,莫尤乐道:“原来你要找的人,竟是他么?”
区兰瑛一听这话,心里顿然欢喜,问:“难道莫姑娘曾经见过她?”
莫尤笑道:“正是,就是翰林院前街的烟雨酒楼,兴许现在还在。”
区兰瑛大喜,辞别莫尤,直奔烟雨酒楼,莫尤知她必是要事,也不相留,两人拱手而别。
这里多说一句,石璇那日在巷子被师姐区兰瑛逮个正着,要带她回去见师父,石璇才下山,花花世界还未多看,哪里肯走,一边纠缠一边伺机逃走,恰巧项其琰走过,石璇就利用了这个陌路相逢的书生,脚工抹油,溜之大吉了。
逃过区兰瑛的石璇再次在街头遇上项其琰,笑嘻嘻的上前招呼,两人由此相熟,石璇看项其琰相貌俊朗、谈吐风趣,央他陪自己游玩,项其琰很爽快的答应了,踏青游湖,石璇很是高兴,约他来烟雨酒楼,请他排席海吃,项其琰也不客气,应约前来,不想恰遇莫尤,莫尤很是冷漠,拂袖而别,石璇大为恼火,怏怏不快,项其琰则巧语劝解,几句话哄得石璇欢笑开怀,两人刚刚入席,匆匆上来一人,淡黄衫子,正是区兰瑛。
石璇坐在窗前,眼见师姐在小二的带领下大步上楼,就知道是寻自己而来,慌忙向项其琰丢下一句话“千万别说见过我”,竟从后窗跳下逃了,项其琰含笑不语,示意她走罢,一人闲吃细品,等小二和区兰瑛推门看时,满桌佳肴旁只坐有项其琰一人,早就没了石璇的身影。
再说莫尤别了区兰瑛,寻个角落,直等到天黑,看着差不多时候,身形如飘,悠悠进了王曾的内府,第二次登门,熟门熟路,莫尤直奔书房,却扑了个空,王曾并不在书房,莫尤微探口气,为避人嫌,又折回退出,正要启门,忽觉气息不对,忙摒气四察,文案椅座端正不歪、书架卷文井然未倒,画屏竖立、垂帘纹丝不颤,分明无人景象,但是莫尤心疑甚重,缓缓挪步,往里察看,绕看四下,并无一人,心念一动,突然纵身而起,摇身直上,同在这时,房梁之上飞下一人,轻袅袅无声无息。
莫尤冷笑一声,抬腿就是一脚,迅疾无比,踢向那人面门,那人也是反应敏捷,拧身一旋,轻巧巧躲开这一击,与莫尤同时落地。
两人相视一眼,都愣住了。
“阿尤!”
“青月!”
莫尤冷冷的看着丁青月,眼中尽是伤悲,丁青月低叹一声,无需言语,聪明的阿尤早已猜出自己来此的目的。
“阿尤,对不起。”
莫尤冷面不语,青月,我不想与你正面为敌,才将卷帛交给王曾,朝中事朝中处理,可是,你还是打听到这个消息,要亲自来偷走,你该知道,如果这条路走不通,我就只能亲手杀了他,那么,我就必须与你兵刃相见。
莫尤心疼难忍,扭头就走,丁青月低声唤道:“阿尤,谢谢你先选择了这条途径,可是,我没有办法,保护爹爹是做儿子的责任。”
莫尤深吸一口气,淡然道:“不错,命中注定的事情是避不开的,告诉我,你拿到手了吗?”
丁青月亦痛苦的摇头:“没有,我翻遍了书房,也没有找到。”
莫尤放下心,冷笑道:“青月好身手,房内一切物什井然有序,丝毫未乱,你却翻了个遍。”丁青月闷声道:“阿尤,你也不弱,尽管我已闭息,你都能发现我的藏身之处。”
莫尤道:“因为你忽略了一点,今天的天气很好,虽然天黑,窗外的光线却没有昏沉到不见五指。”
丁青月奇问:“那又如何?窗外进来的光是照不到房梁的。”
莫尤道:“虽然照不到房梁,却可以看到从房梁上落下的灰尘。”
丁青月暗暗吃惊,阿尤好眼力,殊不知莫尤长常居住在墓穴,墓门紧闭,田婆婆为了煅炼她的眼力,故意常常不点灯,长年累月,才练就这黑夜中善察细辨的本事。
莫尤又问:“丁谓是何时知道这事的?”
丁青月叹道:“他早就知道了。”
莫尤心一紧,早就知道了?那应该在放榜之前了?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用如玉的官冕来换?他希望我到时候给他什么?再者,有青月这样一个忠心耿耿武艺高强的儿子,自认为卷帛难逃手心,又何必非得通过我才能得到?
如今,他已实现诺言,为如玉谋得一职,接下来,就是坐等我将卷帛送上门去,可是,以丁谓的聪明,他应该猜得出来,我不可能老老实实的交给他。
莫尤转身正视着他,缓缓的道:“青月,你帮我选择一条路,是我先杀你,再杀丁谓,还是上书朝廷交小皇帝裁决?”
丁青月痛苦的闭上眼,良久,道:“阿尤,我不愿选择。”
莫尤叹口气:“你快走吧,丁府的少爷潜入王府,恐授人以柄。”丁青月点点头,举步向前,却在这时,门外传来轻稳的脚步声,莫尤使个眼色,丁青月转身滑入画屏之后,莫尤亦藏身门后。
门被推开,王曾看了看渐渐暗下的天色,自语道:“春花百般妍,夜来成一色”,信步而入,莫尤从门外转出,吟吟笑道:“王大人,小女子莫尤失礼了。”
王曾回身一看,略是一怔,微笑道:“有劳莫姑娘久等了。”
莫尤笑道:“夜下虽一色,花香千万缕。我看王大人这园子里竹青杏白,十分雅致,黄昏游园是人生一大乐事,王大人可愿漫步闻香?”
王曾赞道:“好,好,姑娘说得好。”说着折身外行,与莫尤一前一后出门往园中去,丁青月趁机闪出门外,跃身上瓦,隐入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