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公主见二人已到,朝行刑官高喝道:“曾公子自己前来,放了钱府一府之人。”
钱老爷听罢,跪伏在地,慌忙谢恩。曾老爷在曾府内听得钱府被放,心里闷闷不乐。二老爷见曾老爷不乐,忙问他为何?曾老爷却说刚听到消息,钱府一府开恩特赦无罪,真正气死人。二老爷暗自叹了一口气,心想大哥一定是和钱老爷对上了。两人斗了那么多年,难道还没有斗够吗?大家相安无事,那样多好?
二老爷见曾老爷神色不对,寻思着是否将家眷转回钱塘,免得在此受祸?前些日子回钱塘时,对大娘礼待有加,她一定不会为难家小。二老爷忖罢,便将此事,告诉娘子。娘子朝他道:“你如今在府里,也没有多少大事,我和孩子去便可,免得众人疑心。”
二老爷沉吟道:“你和孩子离开这里,我心里怎放心得下?还是命几个可靠的人,送你们回去。到了那里,见了大娘,就当是自己的亲娘一样对待。”
娘子微微一笑,朝二老爷道:“我的为人,难道你还不相信吗?你在京中,能回钱塘,最好就辞官回去,不要在这跟随大哥胡作非为。”
二老爷嗯了一声,次日便将娘子和孩子,送往钱塘。二老爷将两人送走,心里稍安。曾老爷不知二老爷也把家眷送走,以为二老爷府中,一家人都在。心想要是出了什么事,你府里的人,也得顶着。我要是有事,你也会想法救我的。
曾老爷想到此节,做起事来,也毫不犹豫。二老爷不敢劝曾老爷,索性让他自己做去。眼见得钱府里的人都回到了钱府,曾老爷却又上了一本,说钱府里的人个个都反叛之辈,该当诛杀。
圣上见此奏折,心想曾老爷要赶尽杀绝,朕若如此行去,恐怕不得民心。为了三公主的私事,也将钱府闹腾得够了。钱府的势力,足以和曾府抗衡,钱府一去,朕的江山,也将不保。圣上看罢,将奏折搁到一边。曾老爷派人打探消息,听得圣上不理,才不敢再上奏折。
曾老爷心里暗叹,要是此时不绊倒钱府,以后再无机会。便联合不少大臣,同时联名上书,要将钱府去除。圣上拿着奏折,甚是棘手。听得曾可光在三公主殿中,又怕曾可光不喜欢三公主,闹出笑话,便传执事太监,去将曾可光请来。
三公主听得圣上要召见曾可光,阻住执事太监道:“公公,我好不容易,才将曾公子弄到这里来,你要是将他带走,父皇再放他出去,那我日后怎么办?”
执事太监不敢违拗,慌忙回到金銮殿,将此言告诉圣上。圣上心想如今只有三公主在朕身边,其余皇子,都被遣送出宫,要是再让她不快,那将再无人与朕亲厚了。圣上沉吟半晌,朝执事太监道:“朕派你着人去请钱爱卿来大殿,朕有要事相商。”
执事太监慌忙道:“圣上,钱府里的钱老爷,现在也害怕呆在京城里,刚上奏折,要辞官回乡养老。看他语气生悲,不禁催人泪下。”
圣上一愣,朝执事太监喝道:“有奏折,怎么不呈上来?”
执事太监匍匐跪地道:“咱家怕圣上见了,龙颜大怒,才……。”
圣上大喝一声,拍着龙椅喝道:“大胆奴才,还不给朕呈上来?”
执事太监慌忙袖出奏折,递给圣上,圣上心里暗叹,此次朕之做事,也太过了。嘴里却喝道:“钱爱卿竟敢如此大胆,去宣他上殿,他要是不来,满门抄斩。”
执事太监吓得慌忙去了,过不多时,只见钱老爷走上大殿,朝圣上跪地道:“小臣向圣上请安,祝圣上龙体安康,万事如意。”
圣上一拍龙椅,朝钱老爷喝道:“朕万事不如意,还祝朕万事如意?你们一个个的,都想离我而去。今晨曾爱卿的弟弟来向朕辞行,朕准许他回钱塘养老。而今你又来辞行,你是想置朕于不顾?”
钱老爷慌忙道:“圣上息怒,小臣在京城,也算竭尽心力,为圣上办事。如今身体欠安,还望圣上准小臣回乡养病,感激不尽。”
圣上叹息一声,朝执事太监望了一眼道:“你可知钱爱卿所为何事,要离开京城?不就因为曾公子和舞娘的事吗?”
执事太监跪伏地上启道:“圣上,钱老爷真抱病在身。自上次捉妖之后,便得了一种畏寒之症。太医诊断,说唯有钱塘的水土,才能让他恢复过来。圣上不如准钱老爷回乡养病,等病一好,再行征用。”
圣上听罢,微微叹息道:“钱府之中,有何人有钱爱卿之才?”
执事太监忖了忖,朝圣上道:“如钱世友、荛三通之辈,都是除妖的能手。京城虽再无妖孽,但留二人在京中,想必京城能安。钱老爷心里记挂舞娘和曾公子,圣上开恩,让两人一同随行,钱老爷的病,想必也会好得快些。”
圣上大喜,朝执事太监道:“派人去传钱世友、荛三通,对了,把曾爱卿也传上殿来。”
执事太监听罢,将此言朝几个小太监说了,便着人去传三人。圣上见钱老爷跪在地上,命他起来道:“钱爱卿,别的事朕都能答应你,但要放曾公子和舞娘与你们随行,朕却办不到。”
钱老爷一听,慌忙又跪了下去道:“圣上,曾公子和舞娘,千辛万苦才相聚在一起,难道圣上忍心让他们分散?”
圣上闭紧双目,心里暗想,难道朕又忍心让三公主心里不快吗?三公主刁蛮任性,想要留住的人,就不会让他离去。圣上暗自忖了半晌,却不答钱老爷的话。他不能答应钱老爷,更不能欺骗钱老爷。他要留住曾可光,也是想以此为人质,让曾老爷不敢轻举妄动。
曾老爷哪管曾可光的死活,只要他想做的事,就算曾可光人头落地,都与他无关。
不多时,曾老爷走上殿来,参拜了圣上。却听执事太监道:“钱世友、荛三通等人,也连夜出城,云游四海去了。”
圣上叹息道:“如此人才,却不愿为官,朕之江山,又失了一臂助。”
曾老爷匍匐跪地,朝圣上道:“小臣当竭尽心力,为圣上办事,永保圣上基业。”
圣上摇摇头,望着曾老爷,冷笑一声道:“曾老爷,你可知今日朕为何宣你上殿?”
曾老爷摇摇头道:“小臣不知,还请圣上名言。”
圣上拍着龙椅,怒喝一声,从龙椅之后,扔出几封书信,指着曾老爷道:“大胆奴才,竟敢暗中调兵,云集京城。”
曾老爷听罢,颤颤兢兢,双腿发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道:“臣……,臣……。”
圣上不言,朝执事太监示意。执事太监怒喝一声,朝殿外的勇士喝道:“将曾老爷带下殿去,宣齐王进殿。”
曾老爷此时,才如梦初醒。原来自己所书书信,乃齐王告密。曾老爷见齐王到了大殿,朝圣上跪下道:“参见圣上,圣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圣上走下龙椅,扶起齐王,大笑道:“齐王派兵来此勤王,可谓劳苦功高。要不是齐王,朕之江山,险些不保。姓曾的以为将朕困于宫中,便不知宫外之事。”
圣上命执事太监搬椅子让齐王坐,齐王却不敢坐,朝圣上道:“圣上的江山,臣不许任何乱臣贼子动。”
圣上拍着齐王的肩膀道:“齐王乃朕之股肱大臣,有你在外,万事无忧。此次能让姓曾的授首,全仗齐王出力。”
众人刚一听罢,便听门外执事太监报道:“圣上,各路叛军,也被消除,求圣上下旨,诛除曾府一府,株连九族。”
钱老爷一听,慌忙道:“圣上息怒,曾府一府,唯曾老爷不法,还请圣上开恩,留住曾府其余人等性命,才体现圣上仁治天下,为民造福。”
齐王也跪地道:“圣上息怒,曾府唯曾老爷曾受狐妖蛊惑,才至于此。要是株连九族,恐怕人心不服,与圣上的仁治相悖。”
圣上迟疑半晌,朝众人道:“既然二位求情,朕就网开一面,诛杀姓曾的一人,其余不问。曾姓一族,永世不得为官。”
众人听完,慌忙谢恩。
过不须臾,便听殿外有人求见。圣上沉吟道:“难道是他?”
忖了半晌,才道:“宣他进殿。”
圣上见来人肩上搭着布袋,沉声道:“果然是他,为了曾公子和舞娘,不惜辛劳,来此见驾。朕于心何忍?”
圣上说罢,朝执事太监喝道:“宣舞娘和曾可光进殿。”
齐王朝殿外走来的人望了一眼,认识他便是钱捕头,朝钱捕头拱手道:“钱老爷子,原来是你。”
圣上微微一笑道:“能自由出入宫庭的人,当今世上,外姓唯有一人,便是他钱老爷子。朕对他礼敬三分,他却对朕毕恭毕敬。”
钱捕头拱手笑道:“多谢圣上谬赞,圣上既知来意,就让老臣,将曾可光和舞娘带走,让两人白头偕老,从此自由自在,不受任何世俗的限制。”
圣上伸手朝外一指,微微一笑道:“两人来了。”
钱捕头肩上的布袋一松,猛觉得一股风吹来,但见布袋一松,狐妖弹出,一只狐妖,朝曾可光扑去,另一只,却朝舞娘扑去。
钱捕头大骇,慌忙驰救,将布袋一收,狐妖入了布袋,再看曾可光和舞娘时,却不省人事,地上有一滩淤血。钱捕头叹息一声,匍匐地上,朝圣上道:“老臣该死,老臣该死。”
圣上朝齐王望了一眼,心里犹惊。齐王摆手示意圣上不要发怒,圣上遂扶起钱捕头道:“两人既能同时归去,也算是上天的恩德,让两人在一起。”
圣上随即下了一道旨意,两人合葬,永世不再分离。三公主听得曾可光死在大殿,急忙跑来观望,大哭一场,也不省人事。等救活过来,不到一月,恹恹成病,一条香魂,也随着曾可光而去。
钱捕头得了旨意,将两人的尸骨入殓,送往钱塘老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