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他们离去的身影,贺永南心道:“像这样的穷苦百姓被逼无奈而走上斜路的人天底下不知还有多少。蒙古人只图享乐,不管汉人的死活,看来他们灭亡的时候不久了。”猛听得身后一个声音道:“多谢贺大侠救命之恩!”贺永南料想是那个被救的人,转头向那人道:“不敢当,请起,这兵荒马乱的年代,到处是流寇,以后你出门可要小心了,多带些人,最好是请人保镖。”那人道:“请问大侠真的是叫贺永南吗?”贺永南心想:“他问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他还知道我的名字?”随口道:“是啊,我就叫贺永南。”
那人从地上站起来道:“贺永南,真的的是你,你不认识我啦。”贺永南听他口音的似乎在哪里听过,又看了看他的相貌,只觉有一点熟悉。但在哪见过,对方的姓名,却又想不起了。他摇了摇头道:“我也觉得你的口音相貌很熟悉,但在哪见过,我真是想不起来了。”那人道:“我是苏子明呀,怎么,你忘了?”贺永南登时明白,不禁满心羞愧,连自己第一个好朋友都忘了,真是该死。于是道:“你瞧我这脑子,连这事也都忘了。请你多多包涵,多多包涵。”苏子明道:“我若不是听到你的声音,也认不出你来了。刚听到他们说贺永南,我心下一惊,后来再一想,还道是同名同姓之人。直听了你的声音,才知道是你。但还是心有疑虑,故而又问了问你。”贺永南道:“一别几年,你现在怎么样了?”苏子明道:“还好当初听了你的话,去读书了。读了几年,爹爹看到到处都是义军,而且声势浩大。看来元朝不久就要灭亡了,觉得即便考中了状元也没什么希望,也就让我从商了。还不错,赚了一些钱。”贺永南道:“那恭喜你了,终于实现了自己愿望。”苏子明道:“那你呢?”贺永南道:“我,浪迹江湖,四海为家。”苏子明道:“唉,当初你也是,为了一时之气就离家出走,难道你就忘了你给我讲得道理了。”贺永南苦笑道:“道理谁都会讲,就看你能不能做出来了。我是做不出来了。”说到这里,摇了摇头。
苏子明道:“你知道你出走后,贺大人气得个半死,贺夫人大病一场。”贺永南叹了一口气道:“我就是不知,想也能想得到。我累得爹爹妈妈这样伤心,我真是不孝。”苏子明道:“我每一回出门,伯父伯母都嘱咐我,要我见到你了,劝劝你回去,说再也不逼你了。”贺永南想起父母从前对自己的百般疼爱,一行泪水,不禁脸颊滑落。苏子明道:“现在可该跟我回京了吧!”贺永南心道:“反正我也要去京城救衫儿,况且父母已经原谅了自己,我也很想念父亲、母亲。”想到这里,就答应了苏子明。
两人骑上马,一并前行,马车跟在后面。贺永南几次想问马车中的那个女子是谁,但转念一想,他虽是我好朋友,但若冒然去问那车中的女子,未免唐突,有失礼节。苏子明道:“永南,你这几年在外面闯荡,肯定结识了不少漂亮女子,哪一个是我未来的弟妹,领来让我见见。”贺永南被他说得脸上通红,他虽和慕容衫有过成亲的打算,慕容瑞都已答应,却也没有正式定下来。于是微微一笑,道:“我这样一个江湖浪子,四海为家,哪家的姑娘会看上我呀!”讲到这里,暗道:“我贺永南一个浪子,无财无名,没相没貌,却得到了衫妹的垂青。衫妹爱我,盛于爱已。我贺永南何德何能,得到衫妹这样的对我。无论衫妹怎样,我一定要把衫妹救出来。”
苏子明靠近贺永南道:“实话告诉你吧,后面的那位女子就是我的内人。”贺永南虽然早就猜想到了,但此番听得他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不免还是大吃一惊。贺永南看了看苏子明道:“你又大不了我几岁,为啥这么早结婚?”苏子明道:“没法子,这是我父亲和她父亲,就是我岳父定下的,他们是好朋友,我小时候他们俩就给我们定下了。”贺永南道:“哦,原来如此。”
一行人到得京城,贺永南看着熟悉的街景和人群,心想:“一别几年,想不到我又回来了,当初离开这的时候,想不到我今天又回来了。”到得巷子口,苏子明说道:“你先在这等着,等我向你摆手的时候你再进去。”贺永南问道:“什么意思?”苏子明道:“给两位一个惊喜呀。”贺永南道:“我离家出走已属不孝,现下终于回来了。肯定应去直接面见爹娘请罪,纵使他们将我打死,也是理所应当,又何必再向二老说慌呢?”苏子明道:“唉!这你可就不懂了,给二老一个惊喜,胜过千万次的请罪,说不定他们见到你一高兴,便继往不咎,把你的罪过都给忘到脑后了。”贺永南正待说话,苏子明抢先道:“我在商场上混了这么多年,这点还不知道。你就听我的,什么也别说了。”贺永南正待说话,苏子明已然走入巷子中。
不过一会,巷子里面传出大叫:“贺永南,你快点过来,来看看这是怎么了?快点。”贺永南听出那说话之人正是苏子明,他这番大叫,定然我们家出了大事。贺永南一个箭步,可到得苏子明面前。贺永南看到苏子明呆立在那里,顺着苏子明的眼睛看过去。只见贺府大红朱门上面贴着封条。贺永南心道:“不知道那些蒙古狗又发什么神经,爹爹一心为公,为蒙古人的江山。为此背负了多少骂名,得罪了多少昔日的朋友,没想到到头来竟落得如此下场。”赵想越怒,伸手想将封条撕下。苏子明道:“贺永南,万万不可,这里是京师重地,若是撕去了封条,恐怕一会就有人来抓你。”
贺永南道:“我还巴不得他们来的,他们就算是不来,我一会也要去找他们,我要问问他,问问那狗日的皇帝,我父亲到底犯了什么罪?”苏子明听到他这样说,赶忙把他的嘴巴捂上,然后四下看了看,怒道:“你不想要命了!”贺永南心道:“区区几百蒙古兵,我根本就不放在眼里。但若真动起手,打完以后,我逃走就行了。可苏子明呢?还有苏子明他全家呢?如果我动起手来,势必会连累苏子明和他一家。”想到这里,就恢复了平静。贺永南道:“唉,我先进去看看。”苏子明奇道:“院子已经封了,你怎么进去?撕封条也是死罪呀?”贺永南道:“放心吧!”说完纵身一跃,便跳过围墙,飞进院子。苏子明心道:“唉,我怎么把这茬给忘了,贺永南一身本事,这几道围墙怎能拦得住他。”
时至深秋,天空阴沉沉的,看来一会就有一场大雨。贺永南来到院子里,见到满地黄叶,一棵大槐树已只剩下了光秃秃的树干。贺永南走近房间,看见房门上贴着封条,伸出手在上面捣了个洞,向里面看去。见到里面的桌椅,家俱东倒西歪,上面落满了灰尘。贺永南来到昔日自己的房间里,见依是如此。推门进去,突然从地看见一个信封,贺永南认出那信所用的信封,信的旁边还有一张写了字的纸。贺永南一见便认出那是自己离家出走时给父亲写的信。当下拿了起来,念了一遍。贺永南叹道:“事情已过去这么多年了,父亲还没有把我信给扔了。”想起自己在这房子中渡过的岁月,暗自叹息。
贺永南来到父亲的书房,推门进去,见里面只剩下一张桌子,和一把椅子。地上、桌子上满是纸张,猛然间在角落里发现一个小本。贺永南好奇,拿过来一看,上面写着“贺永南”三个字。贺永南心中疑惑:“父亲的本子上怎地写着我的名字。”贺永南翻开来看,第一篇写道:“南儿离家已一月零三天,汝曾多方派人去查找,均无所获。夫人已病了三场,甚为担忧。望南儿早日归来,共享团圆。”第二篇写道:“今天又派人多方找寻,仍无所获。汝在心里向天保证,只要南儿回来,无论让我干什么都行。”第三篇写道:“南儿,你在哪里,父母好生牵挂。只要你回来,我再也不逼你学蒙古话了。”……贺永南看到最后,已经热泪盈眶,心想:“贺永南,你竟如此不孝,累得父母为你如此担心,累得母亲为你大病一场。”想到这里,心下发誓,我一定见到父母,要把二老迎回来,好好伺候父母,再也不让他们为我担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