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暗的房内,模糊的可以见到两个人,他躺在床上,早已睡着。
不知何时,郁鸥拉起了窗帘。
房内无声。
房门被打开,竟没有发出一丝响动。
这开门之人,脚步极轻柔,像是一只猫,走在软毯上。
叶风仍在沉睡。
“什么人?!”
郁鸥却没睡,窜向那人。
叶风听到他的喊声,见到一个人影夺门而出。
他用尽全力也无法拉近距离,紧跟着那人跑过了三条长街,周边的店面如飞,他感到呼呼风声在耳边如裂帛一般。
那人似鬼影般在墙角一闪而逝。
叶风转过墙角,前面是一所正在拆迁的破屋。他飞起一脚将挡住的歪斜的木门踹飞。
屋内迎面射来一道急锐的风劲袭向眉心,叶风敏捷的一撇脖子,脸庞已被这看不见的东西划伤,裂了道薄薄的口子。
他心里一惊,突然见着一道细微的光闪过,他第六感察觉出这道光非常危险,可能会刺穿自己的肺叶。如果换作别人,有可能还会考虑,或是等待再有什么变化,但是他不会,世界上再也没有比他更相信自己感觉的人了。
他就地一滚,俯身时突然感到胸前被刺了一下——
这一俯身所表现的速度与反应是何等的快!可是眼前的这道光却比他更快,只是这一瞬间那道本来离自己有三十公分的光就一闪而逝刺到前胸,这三十公分的距离那道光一直没有出现,整个过程只是闪动了一下,他好象是被虚幻的东西刺了。
人通常会被看不见的事物所迷惑,感受到惊惧害怕。
叶风也是人,而且感官比普通的人更敏锐,更细致。
身处在这所不见五指的破屋内,似乎有种失去了眼睛的感觉,他所幸闭住了眼睛,因为睁着眼睛却什么也看不见,是非常耗费精神的。
闭上双眼,反倒会感到一丝宁静。
就在他闭上双眼之后,听见了一种熟细的声音。
这是利剑划破长空,百无聊赖的声音。只有心灵空虚寂寞,对杀敌争斗感到厌倦的人才会发出这样的剑声。
他似乎感觉到这一剑又会刺向自己前胸,而且是同一个位置!
后面是什么地方,他并不知道,如果是堵墙,那么今天他注定要死在此处,可是他丝毫没有犹豫,足尖一用力,腰如折了一般往后平弯而下,使的是人界流传极广的“铁板桥”。
这一招是用来闪避上半身的攻击,可是一般不到紧要关头,是不会用这招的,因为这招后半部分是整个人都往后平倒下去,这样对方的二次进攻就很难回避。
可是这里不是人界。
叶风也已不是人界的人了。
他足尖用劲使得将倒下去的身子又立直起来。这一倒一直,一般人绝对不做不到,但他做来却是如此轻松。
当站直了身子,他才发现,自己前胸又中一剑,刚好是前面的伤口上,这次只不过深了几许。
好快的剑!
这柄剑将他所有的攻势都封的死死,从一开始就根本不给他出手的机会。
手上连火球都不及运起,耳边又传来剑声,这次的声音却突然尖锐起来,好似满满的被烧沸的油锅中突然落下了几滴清水,一下子在非常小的范围内爆炸,随着爆炸之点的游移,整个锅子变的异常兴奋。兴奋是由这一点一点的小范围的移动的爆炸而引起的!
这慢慢游移的兴奋点已将这使剑之人全身的血液变成奔流的怒浪。
他感到对方已因为三剑未曾得手,而变的嗜血,仿佛因为杀戮而异常亢奋。
叶风运起战斗迷雾,现在只有这一技能是最快的也是最安全的。他依然凭借着感觉,豁然出手,一把抓住了这柄黑暗中有如死神之手的长剑。
他抓住了长剑!
可是他的前胸还是被刺到了。
这是一柄什么样的剑,竟有这么快?
剑尖就留在他的胸口,可是已无法再前进半分。他的手在触及剑身的时候已布上一层薄薄的冰,冰是完全用精神力组成的,他的精神力何等之强!
但他的手依然被划伤,冰裂了道口子,这冰象征着他的精神力!
他在抓住剑的一刹那,全身暴出精神力,竟然没有挥手就释放出了目压——
破屋突然爆炸,大地被震的颤抖起来。
斜下的阳光照过,叶风终于见到了那只手上握住的沾着血的剑与那使剑的人。
翟浪!
叶风与他惊呼出声。
“小风!”
“浪!”
“怎么会是你?!”翟浪歉疚焦急的道。
叶风苦笑着放开手,道:“我怎么知道你会在这里?”
翟浪收回长剑,靠进叶风,细看伤口,跺着脚道:“我前面与一个家伙打了个下午,最后他逃进这烂屋,我把你当成他了。”
叶风惨笑道:“还好没被你刺个窟窿,要不然就太冤了。”
......
深水旅店。
房间内的灯被打开,只见郁鸥倒在地上,血已蔓延一地。
翟浪忍不住问道:“他是谁?!”
叶风道:“如果没有他我就死了。”
翟浪道:“那人走进来你没有听到?”
叶风摇了摇头道:“我哪里听的到......我两天没有睡觉,一倒在床上就睡着了。”
翟浪道:“他们为了秘密不被揭露,怎么可能放过你,这个时候怎能睡觉?!”
叶风道:“我没有料到他们会这么大胆来行刺我......”
翟浪走过去,看着郁鸥道:“这人是被匕首刺中心脏死的。”
叶风叹了口气道:“是我害了他。”
翟浪一把拉过叶风道:“先去我那儿休息,养足精神了再去找那该死的凶手!”
朝奉甜美的在梦中嬉戏——
她坐在一张椅子上,前面是一片广阔平静的湖,湖光灿烂。
“张小周!你给我快点!”
“樱姐,今天我已经拍了十场戏,你不能让我休息一下嘛!”
“屁!翟浪没来,你敢休息?!叫你给他做替身是给你机会,给我快点!”
“能给浪哥做替身我是很满足,可是,这么打下去我恐怕连命都保不住了!”
“谁让你坐在这里的?”翟浪穿着二十四万重金打造的金甲,一副将军模样出现在画面一角,眼高于顶用来形容他这时的样子再恰当不过。
“我好不容易找到那么多赞助,万一你演的时候受了伤耽误进度怎么办?”
“我让你做我的导演,是给你脸,别老要求我这个那个的,我翟浪需要替身?!你看看小马哥什么时候用替身了?!”
她感到身心疲惫。
连当导演都这么累——这是她最喜欢的职业,也是她毕生的梦想——可最终她还是为了翟浪......“这样的男子不做明星,不和自己在一起追求梦想,岂不是太可惜了?!”
####
翟浪在她的眼前,看起来又温柔,又冷漠,这样的感情对她来说既陌生又熟细,实在已分不出是梦还是现实。
“快起来帮小风包扎了一下伤口。”
“算了,这点伤没什么,反正也快凝固住了。”
“不行!万一动起手来,有可能还会裂开。这包扎的事还是女人来做好点,而且她是我的老婆了,兄弟妻,如兄妹,怕什么?”
朝奉从翟浪手上接过绷带(他从楼下总台处要来的)给叶风一圈一圈扎了起来。
叶风在她低头认真干活的时候,轻声的道:“既然一切都已经发生了,就好好珍惜吧,翟浪不是一个薄情寡义的人,他会好好对你的。”
朝奉一声不吭。
翟浪叼着烟,粗咧咧的道:“樱儿,别想那么多,快点做好,让叶风睡觉......都是你害的,他已经两天没有睡了!”
她依旧一声不吭。
叶风和翟浪也安静了下来。
绷带非常漂亮干脆的挽了个活结,叶风的伤口被小心的绑好。
朝奉放下还剩着的绷带,坐在床上,看着叶风与翟浪,犹豫着似乎有话要说。
叶风与翟浪交换了一个眼色,两人相处这么久,大风大浪见过无数,默契使的两人在很多情况下不用言语交流。
两人决定等待她的开始,如果她不愿意,叶风决不会苦苦相逼。
朝奉终于还是道:“对不起......那个时候我也是没有办法。”
她沉默了一会儿,再道:“你们不应该和他斗......他的强大是你们无法想象的。”
叶风微笑着柔声道:“可是既然已经成为了敌人,那么再后悔也来不及了,我们只想你说出来他到底是谁?”
她见到叶风温柔的双眼,这双眼睛中蕴涵着的自信与深邃,能够使任何一个犹豫不决,身处恐惧的女人镇定平静。她道:“我只知道他叫乌鸦,无论任何事情,他都可以轻而易举的做到。他的能力连御天魔也畏惧三分,每次见到他,他都是穿着黑色的长衫,带着面巾,所以连我也不知道他长的什么样子,不过看的出他是个中年男子。”
翟浪怒道:“你这么说,岂不是等于没......”
叶风打断他的话道:“你已经告诉我们很重要的情报了,或许你可以告诉我们另外的事,例如......你到底是谁?”
朝奉的身子一抖,惊慌的看着翟浪——他正看着窗外,漫不经心的样子。
她叹了口气道:“有什么好说的。”
叶风略带着一点失望,躺到床上。
这时,她突然掩面而泣。
一个女人突然哭了,而且是在两个男人面前。
朝奉与叶风.翟浪对敌表现出的狡诈,诡计多端,早已令两人对她刮目相看,平生这样的女性对手可谓还是第一个。可是这时,她却哭了,直叫两人惊讶万分。